迷信之謎，為什麼有人偏愛「信邪」？

知識 03-17

游識猷

松鼠名片

曾為《新京報》、《南方人物周刊》、《北京青年報》等多家主流媒體撰稿，主持選編2012年、2013年的中國科普作品年選。關注生物、醫學、環境領域的最新進展，希望用科學傳播改變認知，拓展智識。

超自然力量存在嗎？

主流科學一次次檢視相關證據，但每次的結論都是——否定，沒有，不存在。然而直到如今，美國每四人里就有一個相信讀心術、預言術之類的超自然力量。全世界各地的預言家、占星士和各路大師也依然不乏供養，豐衣足食，這又是為什麼呢？

直接調查吧。芝加哥大學的研究者在線詢問了2000人一堆類似「不依賴理性預測或普通的感知渠道，而能在事先預測未來——這種事情可能嗎？」的問題，從中選出了最相信超自然力量的50人，以及最持懷疑態度的50人，然後再測試這些人的各種認知技能，結果發表在2016年2月的《記憶與認知》（Memory and Cognition）期刊上。

斯蒂芬·格雷（Stephen Gray）和大衛·蓋洛（David Gallo）發現，那些相信超自然力量的人，在智商、學歷上都不弱於那些不信者。他們並不會智商低下，也絕不欠缺教育。研究者還特別測試了一下記憶力，譬如測試一個人是否容易受暗示影響修改自己的記憶，研究者會先問他們未曾有過哪些特殊的童年經歷——有些人可能童年時從未去過遊樂場，然後讓他們想像一下童年去遊樂場的感覺，一周後，再重新問一次他們是否去過遊樂場。不過結果顯示，那些相信超自然力量的人記憶能力也相當正常，並不會特別容易受暗示或催眠影響。

跟大眾普遍的想法不同，容易「迷信」的人並不愚笨

圖片來源：deviantart，作者awanqi

他們真正的弱項，在「分析思維」（analytical thinking）上。

所謂分析思維，是跟「直覺」相反的一種思考方式。當你面對複雜情況時，抽絲剝繭分析出已知信息，將大問題分拆成容易解決的小問題，再通過邏輯思考，分析因果，最後一步步得出結論或解決方案，這就是分析思維。要測試分析思維，可以測試聯想能力、邏輯推理、分析論辯，以及有多相信陰謀論。結果顯示，那些相信超自然力量的人在這些方面上顯著弱於懷疑者。更有趣的是，兩類人勤于思考的水平沒有差距。也就是說，相信超自然力量者不是不愛動腦，只是分析能力確實弱了點，想了老半天，還是信了邪……

「明智的人把信仰建立在充足的證據之上」，這是休謨的話。然而怎樣的證據才算充足，這就得仰賴分析思維來判斷了。

大師們的預言准嗎？其實大師們是看準了一些常見的災禍總會發生——比如磕碰鬥毆、傷痛手術都可歸入「血光之災」，職場爭鬥、家庭矛盾都可歸入「小人作祟」——只要說得籠統含糊，總能中上幾個。另外，隨著時間流逝，許多人自然就會忘掉那些不準的預言，倒是對「中了」的預言念念不忘。即使大多數後續和預言大相徑庭，大師的金招牌也依然屹立不倒。

神秘事件無法解釋嗎？拿「百慕大三角」來說，「證明」這個北大西洋中的三角區里存在著邪惡的外星人或超自然力量的證據也看似充足，途經此地的飛機輪船「神秘失蹤」事件不是滿坑滿谷嗎？但亞利桑那州立大學圖書館員拉里·庫什（Larry Kusche）發現，這塊三角區的事故總數確實比較多，原因一是面積廣大；二是臨近美國弗羅里達州，擁有許多繁忙航道；三是該處是熱帶風暴頻發區。然而，一旦認真考察，就會發現許多傳說里的「失蹤」只是小船遇到風暴後遲歸幾日。假如再根據面積和航運總數來計算平均事故率，其實百慕大三角區的事故率反而低於周圍地區——與其說是魔鬼三角區，還不如說是天使三角區。2013年時，世界自然基金會列出了全球船隻最易失事的危險水域，第一名是南中國海的珊瑚三角區（Coral Triangle），而百慕大三角區根本未入前十。

迷信之謎，為什麼有人偏愛「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