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汽車的新煩惱：在墨西哥建了廠，車怎麼賣給美國？

撰文：商業周刊

花費230億美元擺平造假醜聞後，大眾汽車需要擴張

「我們將變得毫無競爭力」

在位於科羅拉多州丹佛市汽車經銷商埃米赫大眾(Emich Volkswagen)的近400台庫存車中，大約有90台是途觀(Tiguan)，這是大眾汽車生產的一款小型運動型多功能車(SUV)，售價2.6萬美元起。

這家店的途觀顏色多樣，有太平洋藍、亮銀色、珠光黑等等，全都進口自德國。因為配備了四輪驅動系統，弗雷德·埃米赫(Fred Emich)銷售的途觀深受落基山脈地區用戶的青睞，門店也在美國途觀經銷商銷量排名中名列前茅。不過，埃米赫知道，在他周圍方圓幾公里內類似的SUV產品可不少，那些由福特(Ford)、日產(Nissan)或本田(Honda)在美國國內生產的SUV售價要比途觀低3000至5000美元。這還是在特朗普總統發推文鼓吹「高額邊境稅」，以及一些國會共和黨議員提出要對進口產品徵收邊境調節稅之前。埃米赫認為，這類稅收政策將給大眾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墨西哥工廠

與其主要競爭對手相比，大眾在北美布局生產時更加倚賴該地區的自由貿易政策。直到最近，它在田納西州查塔努加市生產的帕薩特(Passat)轎車是這家德國車企在美國製造的唯一車型，而其餘車型不是產自歐洲，就是來自其位於墨西哥中部城市普埃布拉的大型工廠。為了解決途觀售價較同行偏貴的問題，大眾2016年決定將面向美國消費者的新一代加大版途觀車型交由墨西哥工廠生產，但只要邊境稅政策落實，大眾此舉並不會給埃米赫和其他經銷商帶來任何好處。埃米赫表示：

「

「在現在這個價位上，日子已經不太好過了。如果再漲價，我們將變得毫無競爭力。」

2016年12月大眾查塔努加工廠完成了耗資9億美元的擴建，旨在生產將於2017年春季上市、定價3萬美元的大型SUV車型Atlas。目前，查塔努加工廠年產汽車25萬台。相比之下，墨西哥普埃布拉工廠的年產能達到60萬台，幾乎包攬了大眾在美國的六成銷量。普埃布拉工廠建於上世紀60年代，當時主要生產甲殼蟲(Beetle)車型，現在已成為大眾在家鄉德國沃爾夫斯堡以外最大的生產基地。

邊境稅對大眾的不利影響可能遠不止於此，大眾旗下的奧迪(Audi)品牌在美國已連續七年刷新銷量紀錄，但這家豪華車製造商至今在美國都沒有生產工廠。2016年9月底，奧迪在墨西哥中部城市聖何塞恰帕市的工廠正式投產，公司計劃將該工廠生產的三成Q5運動型多功能車出口到美國市場。得益於其豪華品牌的定價優勢，奧迪一直是大眾集團營業利潤的主要來源。

有的車企——比如馬自達(Mazda)和捷豹路虎(Jaguar Land Rover)的母公司塔塔汽車(Tata Motors)——在美國完全沒有生產基地，可以說它們面臨的風險最大。然而貿易戰一旦爆發，大眾由於在調整生產布局方面處於劣勢，處境看似最不妙。

日產汽車是墨西哥最大的汽車製造商，2016年在該國生產汽車85萬台，但日產在美國的兩家工廠2016年產量達到100萬台。雖然寶馬(BMW)和戴姆勒(Daimler)也在墨西哥投資建廠，但這兩家德國車企在美國已有相當可觀的生產規模。戴姆勒在俄勒岡州有福萊納(Freightliner)卡車業務，在亞拉巴馬州生產梅賽德斯(Mercedes)轎車和SUV，在南卡羅來納州生產凌特(Sprinter)麵包車。南卡羅來納州還有寶馬全球最大的工廠，這裡生產的SUV銷往世界各地，目前該工廠還在擴充產能，未來年產能將達到45萬台。本田在美國的四家工廠承擔了這家日本車企在美國的近七成銷量。連斯巴魯(Subaru)的母公司富士重工(Fuji Heavy Industries)在美國也有不小的生產規模，它在美國40%的銷量都來自本地生產。

壓力與挑戰

對於大眾來說，邊境稅來得太不是時候。該公司已同意就柴油車尾氣排放測試舞弊案向美國支付逾230億美元的罰金及和解費用，其中包括不超過100億美元車輛回購費用。其實早在排放門醜聞曝光前，大眾在美國已是舉步維艱，其同名汽車品牌2016年在美國的銷量還不到美國全年新車銷量的2%。表現如此差勁的原因之一是大眾車對於美國人來說，不是空間太小，就是價格太貴。另外，近年來SUV市場的火爆帶動美國車市銷量迭創新高，但大眾卻錯失良機。直到有跡象表明，美國市場在經歷了連續七年的增長後開始降溫，大眾才姍姍來遲地推出了Atlas和加大版途觀這兩款SUV車型。

尾氣門大大地破壞了大眾試圖拉攏美國消費者的努力，不但形象受損，還因為常年在排放測試中誤導監管機構，損害了與監管部門的關係。諮詢公司AutoPacific的分析師戴維·沙利文(Dave Sullivan)認為，大眾已經失去了請求政府寬容的可能。「他們現在沒有能力要求政府提供任何形式的支持或幫助。」沙利文表示。

不過，大眾也不是完全沒有防禦能力。大眾品牌在一些美國人看來仍有相當的文化感召力，提到大眾汽車，這些人就會天真地把它和電影《萬能金龜車》(Herbie, the Love Bug)及嬉皮士時代流行的麵包車Microbus聯繫起來。另外，大眾的查塔努加工廠還在擴建，僱員人數已從2016年夏天的2400人升至現在的2800人，而且招聘工作還在繼續。

《萬能金龜車》劇照

大眾不願讓高管就本文接受採訪，對進口稅帶來的潛在影響亦不作評論。不過，大眾已明確表示不會放棄美國市場。2016年11月大眾品牌首席執行官赫伯特·迪斯(Herbert Diess)向外界表示：「我們將大力加強美國業務。公司已為此制定了遠大的目標和宏大的戰略。」

除了豐富SUV產品線，大眾還對北美地區的公司架構進行了調整，在車型生產、銷售定價和車輛配置等方面賦予美國分公司更多的自主決策權。投資銀行Evercore ISI汽車行業研究部負責人阿恩特·埃林霍斯特(Arndt Ellinghorst)在接受彭博電視採訪時稱：

「

大眾需要在美國投入大量時間，也需要重新爭取美國消費者。

」

不管未來特朗普的政策可能帶來何種貿易風險，「大眾很可能都會逐漸增加在美國的投資。」

編輯：馮艷彬、管文晶

翻譯：余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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