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腹有典故,托於詩中,藏之深情!
李商隱,字義山,號玉溪生,因受牛李黨爭影響,累受排擠,潦倒終生。所作詠史詩多借古諷今,立意精警,所特創的無題詩精工典麗、深情綿邈。
初讀李商隱的某些詩,許會感到有些晦澀,不過是其將典故用於詩中,方讓義理與情感高几分層次。倘若懂了他用的典故,也能漸懂了他的詩意。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李商隱《錦瑟》
這首《錦瑟》,是李義山的名作,也是其用典較多的一首。「庄生曉夢迷蝴蝶」是「莊周夢蝶」的典故,莊子曾經夢見自己化成蝴蝶翩翩起舞,醒後不知是莊子夢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夢成了莊子。
「望帝春心托杜鵑」,相傳蜀望帝杜宇死後其魂化為子規,即杜鵑鳥,鳴聲凄厲哀怨,啼血方止。「滄海」一句,傳說南海外有鮫人族,哭泣的淚滴可以化為珍珠。「藍田」一句,藍田的玉山(今陝西),盛產美玉,玉氣騰繞,化而為煙。
詩人借「莊周夢蝶」中虛無縹緲的夢境,來隱喻對年華大好時沉迷幻境不能自拔的惋惜;借「望帝」典故,來抒發冤恨難訴、思念殷切的苦楚;借「滄海」、「藍田」典故,來一展悵惘之情,愛高潔傲岸,卻凄寒落寞。
凄涼寶劍篇,羈泊欲窮年。
——李商隱《風雨》
「寶劍篇」,武則天召見唐將郭震,索其文章,郭震呈上明志之作《寶劍篇》,武則天對他大加讚賞,郭震也因此得到重用。詩人借「寶劍篇」的典故,反襯自己不被重用、四海漂泊的凄苦。
世界微塵里,吾寧愛與憎?
——李商隱《北青蘿》
「世界微塵里」,源於《法華經》的一句:「書寫三千大千世界事,全在微生中。」大千世界俱是微生,我為什麼還要在乎那愛與恨呢?萬念皆空,無愛無憎,也是人生的另一種解脫方式。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
——李商隱《無題》
「劉郎已恨蓬山遠」,相傳東漢劉晨、阮肇入山採藥,路遇兩位美麗的仙女,邀請他們與自己結為眷屬。半年後,劉、阮想要回家中探望,二女並沒有阻攔,他們到家時才發現人間已經過了七代。等到他們再回去找兩位仙女,卻再也尋不到了。
詩人借「艷遇」典故,點明愛情阻隔的同時,也許亦隱含了對仕途渺茫的感慨。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李商隱《無題》
「蓬山」:指蓬萊山,出自《山海經·海內北經》,相傳是海上仙境。「青鳥」:傳說中的神鳥,是西王母的信使。此句表意是指幸好你我相隔不算遙遠,還能時常探望對方,實則表達了相愛之人不能廝守的無奈之情。
於典故中抒情,於詩句中用典,義山之意許是怕人知曉心事,又許是盼人懂其深意。
文 | 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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