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漢柔情：阿爾卡彭的人性一面
在人們的腦海中，阿爾卡彭比起凡人更像是個傳說。儘管這位1920年代禁酒時期的芝加哥黑幫大佬的傳說仍留存在美國的文化意識中，他的形象卻總是縈繞著矛盾與爭論：作為一個黑幫成員和一個實幹家；一個從車裡瘋狂噴洒銀色子彈的男人，在精心製造芝加哥史上最為血腥的謀殺案的同時卻也幫助餵飽了這座城市的窮人們。儘管他只做了六年的芝加哥黑幫領導者，阿爾卡彭仍作為美國史上最為聲名狼藉的罪犯被捧上神壇且在一個世紀後的今天吸引著我們的注意力。
國家圖書獎獲得者傳記作家Deidre Bair 嘗試著在他最新的著作，《阿爾卡彭：他的人生，遺產和傳奇》中揭開複雜神話背後那個真實的阿爾卡彭的形象。「這是一個冷血殺手，一個無法無天者，一個大小妓院的維護者，一個逃稅者和一個騙局編織者，一個定罪的聯邦重犯，一個虎頭虎腦哭哭啼啼的殘弱者的故事，」Bair寫到。她的傳記從一個豐富卻又一直以來未經發掘的來源汲取了材料：卡彭仍在世的親屬們。利用對卡彭仍在世的家人的採訪，Bair得以摸清他與她的母親，妻子和兒子間極為親密切重要的家族紐帶，並探索了他的晚年生活，在這期間他患上了嚴重的精神失常——這一部分長久以來被從他的傳說中排除了。
Bair採訪了卡彭家族的卡彭親人和他的第二代第三代後裔，她試圖建立起一個有悖於公眾印象的卡彭形象。但不是每個家人都願意交談——很多家族成員都在這位大佬死後改換了族姓並搬離了芝加哥。有些成員還是以匿名為條件接受了採訪，因此，Bair因用的很多言論並沒有署名。很多卡彭昔日左膀右臂的孫輩們因為向長輩保證不會與外人討論「生意」而拒絕採訪。但從卡彭樂意交談的遠親身上得到的故事使Bair得以從傳說中撥雲見霧——特別是那些有關他的風流韻事，他的友好和樂善好施，以及他對家庭生活的重視的故事。
阿爾方斯「阿爾」卡彭出生在1899年於紐約布魯克林，他是義大利移民之子。在六年級被開除出校後，他加入了那一片兇狠的青年幫派。15歲時，卡彭開始為強尼·托里奧，這座城市最臭名昭著的義大利-美國黑幫領導者，工作，使得他掌管起很多黑幫產業，包括妓院和酒吧。不像卡彭的六個兄弟和兩個姐妹，阿爾接受了「美國夢」的文化熏陶，他把自己看作徹頭徹尾的美國人。Bair寫道，每當被人稱作義大利人時，他都會回答「我才不是義大利人，我生在布魯克林。」
Bair寫道卡彭走上這條法外之路也屬於迫不得已。卡彭的父親在他21歲時就離世了，他變成了那個要負擔起家庭生計的孩子。卡彭極其忠於她的母親，即使是黑幫生涯起步階段也是每天都要給她打電話。正是對家庭的投入——尤其是對母親的愛，驅使卡彭在家庭生活和「事業」間建立起分界線以保護他家人的福祉並從他日益增長黑幫偉業中不受傷害。卡彭從他的黑幫導師托里奧身上吸取了處世之道，他告訴卡彭「確保你的手是乾淨的」，利用其他人來完成你的」臟活「。根據Bair的記載，現存的卡彭家人相信，如果沒有他父親的過早離世，卡彭有可能成為他立志成為的正經商人。「犯罪大師的衣缽是在不情願的情況下被強加在他肩上的。」Bair寫道。
在1918年迎娶妻子Mae和他的獨子，Sonny，誕生後，卡彭仍保持了他風流不羈的生活作風。多虧他親戚們提供的有關卡彭風流偉績的故事，Bair得以詳細描寫了這些軼事。這樣的狂操猛干給了卡彭梅毒，後來又傳給了他的妻子。Bair寫道卡彭儘管飽受酸痛，皮疹和流感癥狀之苦，卻從未尋求治療，因為如果這麼干就必須向妻子坦白他的通姦之實；承認患性病就等同於承認通姦本身。在人生的後來階段，未經治療的梅毒給他帶來了代價，徹底摧毀了他的精神官能。
在1929年，托里奧將井井有條的芝加哥黑手黨統治權交給了卡彭後，他用一系列大小妓院組成的精密網路征服了整個芝加哥。在年內，他已經積聚了價值四千萬美元的財富網——大概相當於今天的五億五千萬美元——且與超過七百起謀殺有關。「我通過滿足公眾需求賺錢，」卡朋告訴當時的記者。「如果我犯了法，那我的顧客……那些芝加哥最頂尖的人們和我一樣有罪。」為了維持他的統治，卡彭經常賄賂城市的最高級別官員，操縱當地選舉，有時還綁架工人和敵對黑幫成員。
但在她的書中，Bair給我們展示了關於卡彭的新故事，以及與人們幻想相悖的一些事實。比如，她戳穿了一個著名的卡彭故事，說他早年在紐約期間玩了出金屋藏嬌，在一間公寓里供養了一名15歲的情婦，Bair指出儘管很多傳記都聲稱這是事實，但卡彭當時不可能負擔得起這麼干。
Bair也部分證實了很多經久不衰的傳說，比如卡彭希望他當年先涉足的是牛奶生意而不是非法的啤酒生意，畢竟人們對牛奶的需求是剛需，牛奶比起酒精在禁酒時期的芝加哥也好交易的多。不僅如此，Bair還探究了另一個都市傳說，其中提到卡彭才是那個在牛奶瓶上貼上保質期的人，結果發現它具有確切的真實來源。和他的兄弟一道，卡彭的確擁有一家奶牛場而且出售具有保質期的牛奶，有流言說卡彭推進了保質期的標示是因為他的一個親戚因為喝了變質奶而生病，不過Bair根據她與卡彭親屬的對話判斷，這其實是卡彭轉型成為更加合法的生意人的第一步。
儘管臭名昭著的1929年情人節大屠殺是卡彭常見形象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他精心策划了七個敵對黑幫成員的謀殺——Bair爭論道，家庭才是真正定義卡彭的因素。他的後人說他對妻子和母親經久不衰雷打不動的情感投入展現了他的真實人格，他們相信他的身份被那些黑幫傳說徹底掩蓋了。他們分享說卡彭喜歡釣魚，會在家庭聚會上放聲歡歌，且對作曲有著強烈熱情。
在他人生後半段，卡彭的11年牢獄之災——諷刺的是他是因為逃稅而不是任何他所策劃的謀殺鋃鐺入獄的——見證了他精神崩潰的過程，這是他未受治療的梅毒的後遺症。卡彭在1939年出獄時只有一個12歲孩子的心智。Bair講述了卡彭出獄後被他妻子Mae和他的兄弟們照顧時的故事，他終日穿著睡衣蝸居室內，和他早已死於非命的敵人或同僚進行想像中的對話，而他的家人也經常體貼地配合他的幻覺。卡彭最終在1947年1月25日，因中風去世，享年48歲。
Bair筆下的卡彭是個強有力的人，但她的傳記也提醒我們，儘管卡彭是美國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暴徒之一，但他在牢內度過的時間比他在芝加哥運營非法販酒的時間還要久，而且他最終是以一個胡言亂語哭哭啼啼的瘋子形象離開人世的。
「他是暴徒嗎？是的。他是怪物嗎？並不。」一個親屬告訴Bair。由於卡彭是一個如此豐富的矛盾集合體，Bair相信雖然隨著時間流逝，阿爾·卡彭在歷史中逐漸褪色，但他的傳奇不會有停歇的跡象。
[Quan via Smithsonianm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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