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外手帳｜當我從福島回來，女兒問「爸爸去哪兒了」……

【前情提要】

上周，當新華社記者冒著核輻射危險深入福島核電站採集數據和信息在網路上直播時，不少網友為記者的勇氣和敬業精神點贊，也擔心他的安全和健康，甚至有網友留言問道，記者去這麼危險的地方，要如何與家人溝通呢……

「爸爸你去哪了？」23號在福島採訪後當晚返回東京家中時，在讀小學二年級的女兒這樣問我。

華義的女兒

告訴她我去了核電站？我怕跟她解釋不清核電站是個什麼地方，也怕她不明所以地在學校說，引起「談核色變」。

於是，我按照「老規矩」對她說：「我去海盜的家了。」她一聽說「海盜」更是來了精神，非要我說說海盜的家裡是啥樣的。

好端端的，日本哪來的「海盜」呢？

原來，之前偶爾會有右翼分子來東京分社辦公樓前架起大喇叭，抗議新華社的一些報道。這些右翼分子不定期地開著插滿日本國旗和旭日旗的宣傳車過來騷擾一陣就散去，據說也是有金主支付他們「活動費」。

我們的住所就在辦公樓後側，為了不讓女兒看見他們而感到害怕，我曾特意交代她，回家時候不要走前門要從後面的車庫回家。

女兒問我為什麼不走前門，我也沒辦法向她解釋什麼叫右翼分子，這個辭彙對於幾歲的孩子來說還太深奧。

於是我就說他們是一幫壞人，就像「海盜」一樣，但他們不敢進來，只敢在外面高聲叫嚷幾句。

她說：「這些海盜是不是像電影里的海盜一樣是『獨眼龍』？」我敷衍說，我也沒仔細看過，大概是吧。

女兒在海邊看日落

自那以後，女兒每個周末都盼望著能看到「海盜」，有時候「海盜」沒來，她就很失落地問：「海盜怎麼不來呢？」我只好說，也許「海盜」有別的事情吧，來也搶不到錢，而且他們周末也要帶「小海盜」去玩呢！

2月 18日那個周六我們在家無事，突然聽到熟悉的右翼宣傳車的喇叭聲，我對女兒說，「海盜」來了！

她一聽能看到「海盜」了，興奮地就要往外跑。我說，先穿好襪子衣服再去看吧。

等她穿好了鞋襪衣服，右翼宣傳車早已無影無蹤。以往他們通常會騷擾好一會兒的，今天卻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實在不給「面子」！

沒能看到期盼已久的「海盜」，女兒十分失落，還怪我讓她穿好襪子耽誤了時機。

我隨口把去福島第一核電站說成了去「海盜」的家，可能會讓人聯想到電影《加勒比海盜》里的陰森恐怖場景，但其實福島並不全是籠罩在核恐怖陰影之下。

目前福島的避難指示區域（強制避難區域）面積約佔福島縣總面積的7%，在核禁區之外，福島依然生活著190萬人口以及約4000名華僑華人。

核事故以來上百名福島兒童被診斷出甲狀腺癌，他們的人生被徹底改變了。

在福島第一核電站以南約50公里的磐城市，雖然空間輻射水平和東京無異，食品和水也定期檢測無虞，但是聽說一些A華人媽媽為儘可能降低風險，盡量選購產自福島縣外的食材。

我想，這些福島華人媽媽們的謹慎和我對女兒的「謊言」，都是為了給孩子提供一個更安全的物質和心理環境。

女兒在東京鐵塔前

我的女兒現在還小，對於中日關係沒有太多概念，更別提右翼分子是咋回事了。希望未來幾年在日本的生活中，她不用經常看到「海盜」，不用憂心平日不能從前門回家而忘記給院子里的花兒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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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華義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日語專業，2005年進入新華社國際部科技室工作，2009年至2011年曾任東京分社視頻記者，2016年2月第二次赴任東京分社，任科技記者。

監製：李大偉

圖文：華義

編輯：陳璐 孫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