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海戰時代的開啟，傑利科海軍上將對日德蘭海戰戰前的形式分析

日德蘭海戰堪稱人類海戰史上最具歷史意義的轉折點。在此之前，幾乎所有的海戰，都體現為軍艦與軍艦之間，士兵與士兵之間的正面對抗。除了拜占庭艦隊利用希臘火暗算阿拉伯艦隊以外，人類的海戰史總是充斥著一種壯烈與榮耀的氣氛。交戰雙方就像古典時代的貴族武士，帶著榮譽走向戰場，直面對手，一決勝負。然而在日德蘭的戰場上，海軍航空兵第一次參與到大規模的艦隊對抗行動中來，從而預示了一個嶄新時代的到來。海戰將從軍艦與軍艦之間的對抗，演變為海洋上的空中戰爭和空地較量。身形渺小的飛機，取代了海面上的龐然大物，佔據了戰爭舞台的中心，猶如手持彈弓的大衛打敗了巨人哥利亞。日德蘭海戰的歷史意義就在於此。它是傳統海戰時代的一場盛大葬禮，同時也是一個全新海戰時代的接生婆。

戰前形勢

約翰·傑利科海軍上將

首先，有必要介紹一下1916年春天的總的海軍形勢。在日德蘭海戰前夕，戰略形勢是怎樣的？如果無法對新出現的戰場環境做出充分的估計，那麼大艦隊能夠承擔多大程度的風險？

大艦隊囊括了我們幾乎全部可用的主力艦，所以也就不再有任何後備力量。不歸大艦隊統轄的戰列艦中，除了全部的前無畏級戰列艦以外，就只剩下一些戰鬥力較差的艦艇，包括7艘愛德華七世級、2艘納爾遜勛爵級和4艘皇后級。其中，除了5艘愛德華七世級以外，全都被打發去了地中海，要麼負責協助義大利艦隊的作戰行動；要麼就在愛琴海上執行任務。此外，還有5艘輕型巡洋艦也被調往地中海。

當然，法國和義大利在地中海都部署了自己的艦隊。但是出於政治考慮，以及監視奧匈帝國艦隊的需要，這兩個國家的海軍不可能被要求離開地中海，前來支援我們。

如果將當前的戰略形勢與百年前做一番對比，將會有一個有趣的發現。在1805年9月，即特拉法爾加海戰前夕，英國海軍在本土水域和地中海戰場的兵力分布狀況，如下表所示：

除了納爾遜麾下的26艘主力艦和19艘護衛艦以外，海軍在本土和地中海水域還擁有47艘主力艦和50艘護衛艦，主要負責監視烏尚特島和布列斯特港。在設德蘭島至比奇角之間，還有155艘小型艦船。

而在1916年，除了大艦隊的39艘主力艦（包括戰列巡洋艦）和32艘巡洋艦和輕型巡洋艦以外，我們分布在本土水域和地中海的剩餘兵力僅有13艘主力艦（所有前無畏級戰列艦已經過時，故不在計算之內）和5艘輕型巡洋艦。在設德蘭島至比奇角之間，除了我們的大艦隊和哈里奇支隊以外，就只剩下60艘老式驅逐艦、6艘巡邏艇和33艘老式魚雷艇。

在1805年9月，英國尚處於建造中的軍艦包括32艘主力艦和36艘護衛艦。此外還應將俄國正在建造的10艘主力艦計入我方陣營。而在1916年5月，我們在建的軍艦隻有5艘主力艦和9艘輕型巡洋艦。

只需稍作對比即可發現，當前的形勢與特拉法爾加海戰前夕迥然不同。投身特拉法爾加海戰的英國艦隊，只佔當時英國海軍全部兵力的一小部分。而在1916年，英國大艦隊掌握著絕大部分主力艦。而國家的安全正仰仗於這些主力艦的存在。

早在戰爭初期的1914年10月底，我就以書面形式向海軍部指出，在與德國艦隊交戰的前夕和整個交戰過程中，敵人如果能夠善於利用潛艇、水雷和魚雷艇，就能對大艦隊構成重大威脅。因此，我已向海軍部闡明我的行動原則，即只有當出現取得決定性勝利的機會時，才會與德國艦隊交戰。並且，應儘可能將實際交戰的時間壓縮至最低限度。此外，我還要求發展新的戰術，以應對可能出現的潛在威脅。

海軍部對我的回復表明，他們完全支持我的觀點。這更堅定了我的信念，使我在指揮大艦隊作戰的過程中，充分考慮到各種潛在威脅因素，並貫徹以上原則。

無論是在1914年10月，還是在1916年5月，英國大艦隊都無法樹立起針對德國公海艦隊的絕對優勢地位。這促使我堅信，只有在充分分析和考慮各種因素的基礎之後，才能驅使艦隊投入到目標明確的戰鬥當中，並且還要時刻警惕敵人的魚雷威脅。

在做出將艦隊投入戰鬥的決定時，還必須考慮到，大艦隊身上所受到的種種嚴格束縛。同時也存在著這樣一種可能性，即當大艦隊真正被投入戰鬥時，它將面臨比先前預料到的更為複雜嚴峻的局面。

從1916年下半年開始，英國大艦隊所面臨的形勢有所改善。這首先歸功於所有皇權級戰列艦陸續加入大艦隊，從而提升了與德國公海艦隊的實力對比。1917年初，4艘皇后級戰列艦從亞德里亞海撤出，從而大大緩解了人力資源的緊張狀況。1917年4月，美國加入協約國陣營參戰，使得一支美國戰列艦中隊於1917年12月加入大艦隊。而且很明顯，如果有必要，我們完全可以要求美國海軍的所有戰列艦來支援我們。

最後，也許是最為重要的一點是，自日德蘭海戰之後，大艦隊統轄下的輕型巡洋艦和驅逐艦的數量穩步提升，從而使得艦隊在水面戰鬥行動中所面臨的魚雷威脅大幅度減少。此外，我們的高速潛艇——即K級潛艇，也在1917年被編入大艦隊序列。這就意味著，如果在戰鬥行動中我方艦船遭遇敵方潛艇或魚雷艇的重創，那麼敵人很可能也會因同樣原因而遭受慘重損失。

然而儘管有了這些有利因素，到1918年，我軍在戰列巡洋艦領域的狀況仍不能令人滿意。所有這些有利或者不利的因素，都對大艦隊的戰術原則和安排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所以在1916年，我們處在一種明確的形勢之中，即我們有本錢、有實力去冒著風險與敵人打一仗，但是這麼做並不明智。這種局面此後一直未有改變。

本文摘自《海戰事典004》

1916年5月31日至6月1日，兩支強大的艦隊，在北海深處不期而遇。一場鋼鐵巨人之間的驚天對決旋即展開。這是工業時代的海洋上最為壯麗的戰爭史詩。三位歷史親歷者帶領讀者走進戰場，去領略那鐵血硝煙和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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