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植物志之杏花：一枝紅杏出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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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二虎

【作者簡介】陳二虎，筆名紅葉，蒙古族中的契丹人。翁牛特旗作家協會副秘書長。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紅杏枝頭春意鬧」，那殷紅，那粉白，一片片，一朵朵，象麗色的雲，若迷茫的霧，燦爛炫目，艷姿嬌態，胭脂萬點，佔盡春風。自古文人雅士愛梅愛杏，有「南梅北杏」之說，是「有幸不須梅」，意為有機會相逢，就不用別人介紹。

每當杏花盛開的時候，徜徉於杏花樹下，有如置身於一種夢幻般的仙境，溫柔而輕盈的杏花浮泛在頭頂之上，四下里杏腮笑靨，嫵媚動人，微風吹落的花瓣，鋪滿地上，潔如花瓣毯，恍若沐浴在美妙的天堂。春風輕拂，花香襲人，不時有幾瓣杏花飄飄逸逸地落下，寂然無聲，讓人不僅嘆服唐代詩人韋應物的「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的佳妙與傳神，驀地風勁，剎那還會花雨如陣，落英繽紛，香雪落了一頭一面一衣，那絲絲香雅，不絕於鼻，醉得忘歸。

暖氣潛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

半開半落閑園裡，何異榮枯世上人。

唐才子羅隱賞花之餘寫下這首《杏花》，聯想到人生，其實花月與人同呀。自然界中，草木之靈，得氣最先，花月之仙，間或有之。古人有這樣一個與杏花有關的故事：某君猶愛杏花，一次外出，此地杏花爛漫，於是，他乘月賞之，月皎花媚，別有一番情趣，正陶然間，忽聞笑語聲脆，他不由驚訝：夜深花靜，竟然而有與自己一樣有雅興的人？

他順著笑語尋去，見杏林深處，有兩個女子，對月賞花嬉戲，不由地道：「不見嫦娥面，微聞笑語聲。逡巡林外聽，彩袖斗輕盈！」

話音未落，二女連袂而到面前，為首的粉面如花，明眸似星，羅衣絳裙，宛如天仙，銀鈴般的聲音傳來：「何處郎君到此，也來月下賞花？」

他行禮答道：「聞聲不見影，動我探春心！」

另一霏衣粉裙少女，可人笑靨，朱唇聲動：「好敏捷的詩思，想郎君靜夜獨雅，興緻豈在吾姐妹之下，倘不嫌棄，與君共賞。」

他聽了，心花怒放：「正爾孤寂，得遇仙姿，敢不請教！」

於是，二女引領，漸入杏林深處，花繁如錦，但聞香氣隱隱，艷色蒸蒸，絳裙女子歌曰：

月正中兮夜半，照花陰兮撩亂。

嘆良宵兮漸闌，悲後會兮難見。

歌金縷兮殷勤，對檀郎兮眷戀。

喜萍水兮相逢，真攜手兮難斷……

歌罷凝望著他，似乎有著千言萬語要訴說。不知不覺，夜色已深，二女與他話別，他猶戀戀不捨，絳裙女子道：「看花之趣，賞這一味香，玩月之趣，睹這一味皎，兩情相悅，更勝花香月皎，我是披香玉史，與君有緣，請君為吾留詩一首。」說罷，提起絳裙一幅，讓他題詩其上。

他詩興勃然，粉裙少女已經備好筆墨，他揮筆寫到：邂逅欣逢夢裡人，披香玉史謫凡塵。花前月下情千種，惟願春風一簾新。

二女看了，讚賞不已，與他道別，裙裾飄飄地漸行漸遠……

次日他又重返那片杏林，花正含露，如玉苞香垂，此刻恰一縷陽光射入，望見杏枝南向，隱隱有字跡，他快步上前，卻是昨夜所題詩句。他驚駭道：這詩我寫在美人裙上，緣何移此？不由又想：她告訴我她是披香玉史，一定就是這杏呀！昨夜美人，即是杏仙幻影……

原是瓊池舊仙種，調弦弄瑟回味長。

至今流盼翰墨里，惹得詩人夢有香。

杏花含芳吐秀，綻粉飛香，儼如瑤池仙子，或當微雨飄灑之時，或於月色皎潔之際，賞玩不遜於賞梅，不啻於碧玉林中，天香窟里，宛若遇天台同一幻境。宋徽宗用傳神之筆寫杏花：「裁剪冰綃，輕疊數重，淡著燕脂勻注。新樣靚裝，艷溢香融，羞煞蕊珠宮女。」大詩人陸遊贊曰：「桃花爛漫杏花稀，春色撩人不忍為」，「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杏花，我國著名觀賞與實用樹木，其花色又紅又白，胭脂萬點，花繁姿嬌，公元前數百年前問世的《管子》中就有記載，至少在我國有三千年的栽培歷史，既能采果又能賞花，具備變色的特點，含苞待放時，朵朵艷紅，隨著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濃逐漸轉淡，到謝落時成雪白一片，「道白非真白，言紅不若紅。請君紅白外，別眼看天工！」這是宋代詩人楊萬里的詠杏花，道是鬼斧神工的紅與白。

據說，中國古時的杏花還有多色的，《西京雜記》中載：「東海都尉於台，獻杏一株，花雜五色，六齣，雲仙人所食。」《述異記》中也談到，天台山有五色的杏花，六瓣，叫仙人杏，核內雙仁。杏花屬薔薇科，是五瓣花，這六瓣的真乃「披香玉史」也！（嘻嘻）

杏花具有補中益氣，袪風通絡的作用，可營養肌膚，袪除面部的粉滓。宋代的《太平聖惠方》中就有以杏花，桃花洗面治斑點的記載。古籍《魯府禁方》中有一個美容良方，叫「楊太真紅玉膏」，是楊貴妃美容專用的。其方將杏仁去皮，取滑石，輕粉各等份，共研末，蒸過，入龍腦，麝香少許，以雞蛋清調勻，早睌洗面後敷之，具有「令面紅潤悅澤，旬日後色如紅玉」的奇效。杏花的美容作用與其含有抑制皮膚細胞酯酸酶活性的成分有關。

唐代詩人溫庭筠賦詩寫杏花道：

紅花初綻雪花繁，重疊高低滿小園。

正見盛時猶悵望，豈堪開處已繽翻。

情為世累詩千首，醉是吾鄉酒一樽。

杳杳艷歌春日午，出牆何處隔朱門。

「紅杏出牆」至今也十分流行，但這紅杏出牆，似乎與一位晚唐絕艷女子步非煙有關，古人所著的《香艷叢書·美人譜》書中說，古來美人，堪稱「國色天香」的共二十六人，步非煙名列其中，可見其美。

她是晚唐河南功曹參軍武公業的小妾，風儀纖麗，精於翰墨詞章，擅長絲竹音樂，與武公業相鄰的是趙家，兩家隔著一個牆，趙家有一子叫趙象，被步非煙的美貌所吸引，便寫詩傳遞愛意，步非煙也喜歡這儒雅的趙象，以詩相答，因此，兩個人好上了。

武公業家靠牆有一株十餘年的杏樹，枝椏繁茂，有一枝恰好搭在牆上伸入趙家院中，於是，二人常常借這杏花攀援幽會，後來事情敗露，武公業痛打逼問，步非煙淚流滿面動聲顫答:「生得相親，死亦何恨？」

於是，被活活打死，也為後人留下「紅杏出牆」的典故，其實，今人都曲解了意思，把古代的追求真愛的「紅杏出牆」演成色情與勾引，也讓現實紅杏大出其牆……

嘆哉，悲哉，還是讓我「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喝一斤杏花村酒，醉也！

（《本草》植物志之杏花：一枝紅杏出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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