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殼機動隊》：當不滅的身體遇上可以篡改的思想，你還是你么？

文/請叫我劉惠美

動畫版《攻殼機動隊》由動漫界「怪才」押井守在1995年執導搬上電影屏幕，在當時日本動漫空窗期，與當時的社會環境格格不入的情況下，動畫版獲得了空前的成功，影響了90年代一系列的科幻作品，並成為一代人心中的科幻經典之作。

電影講了關於未來世界身體可以全部被機械取代，大腦被植入電子腦後可以連入網路，在這部電影中，有一經典的台詞，經常被大家拿出來解析，它彷彿蘊涵著影片的靈魂——

「你我猶如隔鏡視物，所見無非虛幻迷朦」

這句話在《攻殼機動隊》95版動畫的幾個重要節點都有出現，可能是翻譯過於深度的原因，很多人看完之後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導演在傳達一種什麼樣的世界觀？

第一種解釋是說，我們所看到的任何事物，人，物體，空氣…都只是我們幻想中的表象世界（也就是現實世界是我們想像中的世界）

表象世界是不可靠的，甚至你自己的身體也屬於表象世界，並非自身本質。

比如說你可能認為自己很美，你以為大家投來的都是羨慕和讚美的目光。但實際上可能你很醜，人們投來的目光很可能是鄙視，厭惡，噁心，對你的讚美的話實際卻是諷刺，咒罵。

而你信任的朋友實際上也可能是處處在損你，你認為你所看到的真實世界只是你的大腦想看到的假象而已。

所以在這個哲學理論里，當我說：我宣你。

其實是在說：你個傻X。

你所感知了的世界有多假？

順著這個邏輯說，因為所有你看到的現實世界都是你創造出來的表象世界，那麼當然你想讓現實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它就會變成什麼樣子，你讓勺子憑空折彎它就真的彎了。

其他人看到的也是彎的，因為他們也是你創造出來的。當你不想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會消失。

大概這就是「死亡」的意思。

死亡，代表著你的大腦停止了想像的運轉，你所創造的這個表象世界，你的父母、朋友、敵人，你擁有的失去的，因為你的存在而存在，也就因為你的消失而消失了，就像不存在過。

如同莊周化蝶的哲學思考，真實與虛幻互相交織。

《攻殼機動隊》中的少佐（斯嘉麗飾）對「真我與假我「 產生一種迷茫的情緒。

除了大腦，少佐的全身都已義體化（機械化），副腦植入了電子腦，可以連接地球上所有的電腦網路。

正如少佐的存在，身體是人造出來的（表象世界），記憶可能也是被篡改和植入的（人為創造），隨著她感知義體與人的界線越來越模糊，感知真實自我和表象世界的存在也越來越模糊。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你的唯一性，你的靈魂，你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記憶都能隨意被改，身體隨時都能被替換，那自我意識還是不是自我意識，世界還是不是真實存在，我眼前的世界，可能也是被別人創造出來的。

那我還存不存在？

片中有一個少佐潛水的橋段，在與同事巴特的對話中，少佐道出了她喜歡潛水的理由：在水底，我感到恐懼、憂慮、孤獨、黑暗、或許還有……希望，在黑暗裡感受到比世間的一切都真實，而在我浮向海面時，甚至會有一種會脫胎換骨重生的感覺。

而在真實世界，可能少佐只能感受到假，少佐無法解決自己的面臨的精神困境，只能靠潛水這種象徵性的儀式來獲得重生的體驗。

可以理解，若是將水面視為一面鏡子，那麼水下和水上即為虛實的兩面，少佐在水下漆黑的世界中痛苦掙扎，浮上水面的一瞬間彷彿看到了一切的本質。

她想要的就是這種看似找到真我的過程。

影片中兩個片段出現了川井憲次的配樂《傀儡謠》，一次是在少佐誕生之初，義體組裝過程之時，另一次是在她對自我的懷疑和彷徨達到頂點的時刻。

音樂響起，生死去留，棚頭傀儡，一線斷時，落落磊磊。凄涼的女聲，晦澀的歌詞，存托宏大唯美的場面，亂世浮華下的寂寞靈魂，有怒濤之勢，又存在著風柔之心，將少佐的在義體下的迷茫的靈魂烘托的更加明顯。

強烈的古老和風元素，妖異、悲戚感中隱匿著素子的未世？還是新生？一切都無從得知！

《傀儡謠》為神道教巫女祭祀用的謠詞，而神道教是日本最大宗教，宗教是對信仰、自我和靈魂的約束。而作為義體人的少佐和攻殼世界的人們，永生的身軀，記憶和意識通過網路可以實現共享，甚至被篡改，侵犯。

東方人信仰輪迴，因果福報，西方人信仰從善，死後上天堂，人沒有了生死，那還有天堂、地獄么，還有輪迴因果么？

如果這樣，還有信仰么？

《傀儡謠》從這個層面將義體人的困惑與未來世界的衝突推到極致。

這部號稱必看三大動畫之一改編成的真人電影《攻殼機動隊》，獲得了無數關於人工智慧、未來末日、人類意識、進化走向的致敬。甚至《黑客帝國》三部曲系列都是效仿其而生！

如今《攻殼機動隊》真人版電影將於4月7日上映。

從電影的層面講，100分鐘可能沒有辦法講這麼深刻的哲思，但從改編上講，電影從概念上對動漫做了很好的繼承。商業娛樂上有斯嘉麗約翰遜總攻少佐加持，視覺特效極致炫酷，而內涵上有保留了原著的核心，這是一次8分的改編（豆瓣滿分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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