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龍圖》緣何拍得3億元，來看看南宋畫龍高手

本月，紐約佳士得一場中國國寶雲集的拍賣會上，南宋陳容的《六龍圖》名聲大噪，他的這幅畫作最終以4350萬美元落槌，摺合人民幣超過3億元。那麼，宋代水墨畫作中的龍都具有哪些藝術特點呢？

宋代是中國龍紋向規範化、藝術化發展，並跨入純藝術領域的重要階段。北宋王朝建於建隆元年（960年），是一個國內長期相對穩定，社會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時代。此間學術研究日益走向理性，在繪畫藝術方面亦如是。藝術題材中占重要地位的龍紋，在宋代被廣泛應用。金銀、青銅、玉石、陶瓷、絲綢諸器物及建築構件上均喜以龍紋為飾；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以龍為主題的純藝術性的繪畫。

宋 《洛神賦》 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此時，以雲水魚龍為主要題材的繪畫，已形成一個獨立的畫科「魚龍科」。正是在前述這樣的文化背景下，宋人對龍紋的形態及創作規律進行了總結與研究，從而提出了完整的畫龍理論——「三停九似」。

正如北宋郭若虛在《圖畫見聞志》「敘製作楷模」中所指出的：

畫龍者，折出三停（自首至膊，膊至腰，腰至尾也），分成九似（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也），窮游泳蜿蜒之妙，得回蟠升降之宜。仍要鬣肘毛，筆畫壯快，直自肉中生出為佳也（凡畫龍，開口者易，為巧；合口者難，為功。畫 家稱開口貓兒合口龍，言其兩難也）。

他在同書「論畫龍體法」時又說：

自昔豢龍氏歿，龍不復擾，所謂上飛於天晦隔層雲，下歸於泉深入無底，人不可得而見也。今之圖寫固難推以形似，但觀其揮毫落筆筋力精神理契吳畫鬼神也（前論三停九似，亦以人多不識真龍，先匠所遺傳授之法）。

宋徽宗 《祥龍石圖》 故宮博物院藏

在這裡，用「九似」的說法對龍的形象作了規定性的闡述，使得歷代帶有不同程度的隨意性的龍紋走 上了規範化的軌道。從此以後，雖經改朝換代，龍的藝術形象基本上皆以此論為據。宋人言畫龍之法，全無殷商時期「綜合百物」的宗教意味，強調的是龍的傳神、氣勢與美感。

畫史記載宋代具代表性的畫龍高手有三位。第一是董羽，字仲翔，毗陵（今江蘇常州）人，在五代南唐時任翰林待詔，後入宋，為圖畫院藝學。董羽就前人及自己的創作經驗，提出了一整畫龍理論《畫龍輯議》。

文中對龍的形狀有極為細緻的描述，就連雌、雄的性別特徵也一清二楚：「雄者角浪凹峭，目深鼻豁，須尖鱗密，上壯下殺，朱火煜煜；雌者角靡浪平，目肆鼻直，須圓鱗薄，尾壯於腹。」可謂想像力豐富，只是對他的這一創造性理論大家都不怎麼買賬，之後的龍畫仍舊是雌雄莫辨。

山東沂南縣北寨村東漢晚期大型畫像石墓中室東壁上橫額「魚龍戲」石刻中的「龍戲」

董羽畫龍還有一則有趣的故事，據《圖畫見聞志》卷四載，董羽在南唐時曾為李後主畫龍，「及歸朝後，太宗嘗令畫端拱樓下《龍水》四壁，極其精思。及畫玉堂屋壁《海水》，見存。羽始被命畫端拱樓《龍水》，凡半載功畢，自謂即拜恩命。一日，上與嬪御登樓，時皇子尚幼，見畫壁 驚畏啼呼，亟令朽鏝。羽卒不受賞，亦其命也。」董羽的龍畫能嚇哭小兒，足見其高超的畫技。

其二僧傳古，四明（今浙江寧波）人，也是一位由五代入宋的畫家。在當時是與 董羽齊名的畫龍高手。據元代畫史學家湯垕說，他畫的龍「體勢勝董羽，作水甚不 逮。」他所畫龍活靈活現，被人傳為他曾見過真龍：「世謂傳古嘗遇真龍，而畫盡得 其形似，故妙於生意。唐貞元中，青龍斗死於徐州，其長才八尺，尾半之，尾端褊薄 鱗，尾如大魚，髯長二丈，其本赤膜曼之，角長二尺，無歧出，腹下光白鉏鋙，此龍也。」（《廣川畫跋》卷五）《秋澗先生大全集?玉堂嘉話三》里竟說他的畫可招來真龍：「僧傳古坐龍，至元元年宣慰張順齋為春旱，於范大師觀迎此龍於嚴東平北宅。每旱張是圖輒雨，此日亦然。龍蒼駝蹲坐火雲中，項與鱗甲間皆有綠髮。世所畫皆蝤蚓耳。」

宋 陳容 《墨龍圖》故宮博物院藏

宋代以畫龍著稱的還有陳容，字公儲，號所翁，福唐（今福建福清）人，生活於南宋晚期。他「善畫龍，得變化之意。潑墨成雲，噀水成霧，醉余大叫，脫中濡墨，信手塗抹，然後以筆成之，或全體，或一臂一首，隱約而不可名狀者，曾不經意而得，皆神妙。」（《圖繪寶鑒?宋》）陳容以墨龍圖聞名，故宮博物院即收藏有他所繪的《墨龍圖》。

本文節選自App store《紫禁城》201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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