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愛上一女子，到老依然回味其技術，十個字寫盡風流

宋代以前，士大夫很少直接表露對女性的思念，為了一個女子沉淪頹廢，是不務正業。依正統觀念來看，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整天想女人，怎麼會有大出息？晏幾道偏偏不信邪，他不但要懷念，而且公然宣稱，惟恐世人不知。

「手拈香箋憶小蓮，欲將遺恨倩誰傳，歸來獨卧逍遙夜，夢裡相逢酩酊天。」他無法忘懷「風韻出瑤池」的小蓮姑娘，因為思念而喝得爛醉如泥。

小蓮姑娘

宋，是一個「擬女聲」的時代。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柳永，他用近乎白描的手法，將女性感情的細膩、纏綿和痴情表現的淋漓盡致，栩栩如生。即使是寫思戀，最多也只是「臨風、想佳麗，別後愁顏，鎮斂眉峰」，「想佳人、妝樓顒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詞作者是男性，使用的卻是女性的口吻。晏幾道反其道而行，在其詞作中，赤裸裸地表現自己對女性的思念與依戀。因為小晏的詞集中，多是表現這種難以自拔和無望的愛戀，所以在數百年後，仍有撼動人心的魅力。

晏幾道的詞作多寫愛情，因為嘔心瀝血的愛情不但可以永恆，還可以供我們在垂暮之年回味年少輕狂時的曾經的紅顏。

小蓮姑娘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居然有如此之魅力？ 晏幾道在其詞中告訴了我們二人相逢、相識、相互吸引的過程——

小蓮未解論心素，狂似鈿箏弦底柱。臉邊霞散酒初醒，眉上月殘人慾去。

舊時家近章台住，盡日東風吹柳絮。生憎繁杏綠陰時，正礙粉牆偷眼覷。（《木蘭花》）

帥呆酷斃屌炸天的獨孤信

小晏與小蓮相逢在柳絮紛飛的浪漫春天，風流倜儻的晏幾道歪戴著帽子，衣袂飄飄的走在落花繽紛的小徑中，（「側帽風前花滿路」——晏幾道《清平樂》，據《周書·獨孤信傳》記載：「（獨孤）信在秦州，嘗因獵，日暮，馳馬人城，其帽徽側。潔旦，而吏民有戴帽者，咸慕信而側帽焉。在宋代「側帽仍是承平公子風流自賞的一種時尚，楊億《公子》云：細雨墊巾過柳市，輕風側帽上銅堤。」）情竇初開的小蓮姑娘躲在粉牆後面偷窺，因為繁杏綠陰阻隔了她的視線，不禁心生嗔恨。

宴飲時分，小蓮為了吸引晏幾道的注目，有意將箏彈的熱烈而狂亂。這種為得周郎顧的小女兒心思，小晏自然盡收眼底。「滿堂兮美人，忽與余兮目成」，酒宴間，二人眉目傳情，郎情妾意...眉上月殘時分，二人依依惜別，望著小蓮暈霞未散的俏臉，小晏不禁痴了...

時隔多年，孤枕難眠的夜，小晏回想起小蓮對自己一見傾心、真摯奔放的情意，不由自己地抓起筆來準備傾述自己的相思之苦。可是等筆走龍蛇，墨汁未乾之時，才猛然醒悟小蓮早已經人面不知何處去。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小晏茫然若失的用手捻著香箋，沉吟良久，只好端起酒杯用酒精麻醉自己。酒入愁腸，酩酊大醉的他，只能在夢中與小蓮相會了。本來是想在夢中尋找感情的慰藉，可是宿醉醒來後，只能更增失落。

小蓮如此，與小顰間更是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顰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臨江仙》）

《小山詞》雖被譏為艷詞，但其與唐末五代的花間派有所區別。表面看來，同樣是以寫歌舞、愛情為主，但此前艷詞中的女子皆是泛指，而晏幾道詞中的女性，如蓮、顰、鴻、雲則是特指。五代的花間詞往往表現的是現實情慾，而小晏的詞多是一種詩意的多愁善感。

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之句，何曾有淺露鄙俗的分毫？

對此二句，清人譚獻贊雲「千古不能有二」，反而忽視了詞句的原創者是五代詩人翁宏。（註：又是春殘也，如何出翠帷。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寓目魂將斷，經年夢亦非。那堪向愁夕，蕭颯暮蟬輝——五律《春殘》）

晏幾道信手拈來，運用自如，不見有絲毫之匠氣，正是由於晏幾道的巧妙化用，才使二句與整首小令渾然一體，沒有一點雕琢的痕迹。名句因此不至於湮滅無聞，也算是文壇佳話。

據說，古曲《彩雲追月》就是據此而來。後世更有詩云——輕輕地你走了，正如你輕輕地來，你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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