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新聞 > 山魈狂塗

山魈狂塗


山魈狂塗








在終南山下生活到快兩年的時候,山魈途徑西安,曾想約我在山下一敘。我這個在都市和山谷徘徊的邊緣人,知道自己是的慣性有多重:如果在一種狀態下持續生活,在短時間內,會很難再將這具皮囊拋擲於另一個環境里,所以去年夏天,我們沒有見面。


昨日,仲春細雨,宜餘事勿取,山魈從石家莊經停西安,事不過三,終才一見。

像一場幻覺,一個似乎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出現在我的面前:貌似四十而不足,頭上一轉的長髮攢至腦後,重重地從未束的頭髮一同垂下來,黑亮如漆;一圈藤編織繞過額頭,瞳孔散發著布依族本就具有的天真;上身穿灰色不規則對襟棉襖,袖口翻上來為青花瓷色,純棉布白褲,腳蹬白邊緣鞋底黑布鞋,身跨白布袋。

山魈狂塗


山魈狂塗


他落座的時候,我還在忙一篇新聞稿,他動作嫻熟,在對面沏著「小青柑」。


「這是美少女和老人的最愛!」 他說。


「原來,美少女的身體里住著一個老靈魂吖!」 我臭美附和。


他沏好了茶遞給我:「藝術家是孩子,商人政客是成人,哲學家是老人!

「嗯......」, 聽著窗外潺潺不斷的流水聲,「您的瞳孔屬於孩子,而心智,符合老人。」此時, 我合上了筆記本。


「的確,用孩子的心靈解讀生活很好玩!你喜歡看動畫片嗎?」


「太喜歡了,特別是看《螢火蟲之墓》的時候,我整整被撕碎了一個月。」


「這就是野坂昭如的用意,想要打動人心,就先撕碎它!


當山魈這句話從他口中而出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坍縮成了一個時空奇點,陷入了深深的空茫中而久久不能回神。


「你每天都看書嗎?」


「幾乎每天,如果不忙的話。早上我要趕新聞稿,讀書一般安排在下午喝茶時間。」


「真好!沒有閱讀習慣的人,對身邊的諸多事物會慢慢麻木和習慣。而具有閱讀習慣後,人總會在閱讀過程中,會產生不經意的情感波動和想法,不知不覺間,就會在生活里尋找那種「對應」,若「對應」不了,就必然質疑,進而追問,獨立思考,破除迷信。智慧,就如此慢慢產生了!」


......


山魈將自己的根深深地扎入生活,吮盡生活的骨髓,用最基本的形式,把一切不屬於生活的內容剔除得乾淨利落,就像在夜的無垠荒漠里流浪,而四野沒有星火。


如果你迷戀暗夜、混沌和生死邊界,那麼歡迎來到這個半人半鬼游的世界。

山魈狂塗



以下,請欣賞山魈作品--《老人與狗》:老人與老狗,站在現代文明的邊沿,他們無路可退。新的註定取代舊的。幾千年的農耕文明也必然衰亡。繁華過後,孤獨謝幕。


《老人與狗》


村口有塊望娘石,正對著落日下的高山坳。坳口叢林密布,埋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小路一頭通向遠方的世界,另一頭纏著山坡,懸到河谷,過水,進入村莊。


山裡人喜歡山坳口,那是進山出山的唯一道路——坳口走進來的每一個人,都可能帶給山裡人新鮮消息,或意外驚喜。


太陽已經下山,四野慢慢昏黑。老人與狗,依然坐在望娘石上,眼睛始終注視對面的山坡。老人老收縮皺褶密布的眼瞼,仔細分辨從坳口走進來的一個人影。山坡越來越不清晰,人影慢慢變成麻點,他拍著黃狗的頭,說:那是誰呀?


黃狗的視力自不比他好,年紀沒他大,生命的歸期卻大約相同。它眨著衰弱的眼睛,慢騰騰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對著空山沙啞地吠叫幾聲,算是對他問話的回應。


「二爺,天都黑了,還不回家啊?」有人牽著牛從望娘石下過,和老人打招呼。


「這裡涼快。蚊子少。……你看那是誰呢?不太像我們寨子的。」


「張大娘家三女婿。湖北的,來給張大娘清墳。」


「哦。是說不像。」


不像說明不是。不是他要等的人。


天黑下來,空氣像烏黑的蚊帳,把山裡的村莊悄悄罩起來。待到月亮升起,又重新灑下白霧一般的光紗。


月光下的山寨很明朗,木屋透出的燈光比之月光,黯然失色。誰家有狗吠,灰濛濛的遠方應著回聲。村莊散亂坐落在斜坡上,間間木屋漆黑如棺。


黃狗走在老人身後,一聲不響。他聽不到它的腳步聲,回頭看時,它就用嘴碰碰他的腿,告訴他,它就在他腳下。


他們的木屋離大寨遠,孤獨獨叮在東邊山嘴上,從山下看,一個黑色的「介」字映在天幕上。五十年的風雨極具威力,木屋已經歪得厲害,擋風的籬笆唯有殘片釘在柱子上。屋檐下結了很多蜘蛛網,蟲子在木頭裡咬噬。狂風再起,框架搖搖晃晃,四處篩風。——他熟悉每一根椽子,每一根柱頭與挑方;每一個榫眼,也都灌著他年青的汗水。


「不行了。」


他低頭看一眼身邊的黃狗。


它趴在地上。山中陽雀叫,東邊起,西邊應,它側著頭仔細聽。他坐在石凳上抽水煙,猛烈的咳嗽拉彎他的腰,蜷成一團,狀如蝦公。它轉身看他,待他的咳嗽停止,才回頭聽遠處的鳥鳴。月亮很高了。


「大黃,睡了不?」


它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他點燃打火機,摸到裡間的黑屋,擰開5W的昏暗燈泡。它看著他脫衣服,看著他躺下。


「春天又來了哦。」他望著打滿補丁的蚊帳說。


它對他打了一個呵欠,轉身準備出去。


「大黃。」


他從枕頭下摸出一顆奶糖,剝了,遞到它嘴邊。它含在嘴裡,然後走出去。


它拱開門,出去後,又把門拱過來關上。


院里偶有年青的狗,來和它做伴。它們嗅它,舔它滿含眼眵的眼,輕咬他脫毛的皮。它閉著眼,一動不動。它們示意它到下面的大寨溜達,它漠然地看著它們,它們也很快明白,年齡,是有距離的。它們怕它,它高大的身形和冷靜的眼神里,透著淡淡的威嚴,親近並不等同親密。它們並不清楚它有多老,曾經歷過什麼。


它喜歡在一個廢棄的石磨上蜷伏,靜靜聆聽,山裡一切可能發出的聲響。間或起身,對著長空吠鳴。蒼老之音,震動全山寨年青的狗,它們衝到屋外,對著東山嘴,嗚嗚回應。


老人起得很早,雞叫三遍就睡不著。醒來就喚那老邁的黃狗。它總在最短的時間跑進來,然後看著他抽水煙。天色明亮,老人別著鐮刀,爬向村後的山林——山樑上也可以看到進山的坳口。清晨空氣潮濕,淡淡薄霧,能看清坳口發白的小路,小路空空蕩蕩,彷彿從不曾有人走過。


山林是他們最熟悉的場景。過去,他扛著槍,帶著它在林子里追野兔,打野豬。現在的林子再不如從前稠密,一眼便能望到盡頭。沒了野兔或野雞,偶然可見一隻松鼠,他不喜歡,它也懶得去追。林子多是一些不成材的灌木,較之過去,面目全非,可他和它依然很振奮,山林能喚起他們共同的回想。


沒有枯枝柴禾,他只能割下乾死的蕨草,收刮一切落葉。他想起他的年青歲月:紅軍……土改……嗩吶……女人……四清……批鬥……集體……年青人其實都傻,但也做過正經事……然而老了。老了之後呢?還在這土地,這山林,千迴百轉。……他想起年青地主婆的嬌艷美麗,他給她家放牛,她給他補褲子,她拿針的手很白……生命的範圍局限生命的空間,這是他和它的土地,這裡養活他和它……老邁的腳印頻繁起落,原地覆蓋年青的足跡。


春天的樹葉很嫩,很香,陽光也溫暖,躺在蕨草里,也是美妙的享受。它不像年青時,總是不停息,耳朵靈醒,目光銳尖,東追松鼠,西攆山雀。而今它沒了力氣,也失了激情,步子也懶得邁。只是依戀或習慣地隨著他,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離他總不會太遠。他在草里睡覺,它也在草邊睡覺。


家裡的柴禾燒不完,耳房早就堆滿了,而他們照樣每天上山。……他想養馬,遠方那個人不同意。因為他喜歡騎馬,跌折過腿骨。然而養馬不騎幹什麼呢?山裡人養馬總要有理由,總不能只為每天割草喂它。而他的想法也只是為了每天割草喂它。去年養了幾隻雞,沒吃到蛋,跑到野外全給野貓拖了。菜園裡的蘿蔔白菜不用費神,點籽,潑糞,澆水,吃不了多少。


歲月在變,老樹砍光,老人死完。村裡的木屋已經不多,搖身變成水泥的洋房。讓人念想的山歌消逝,只有打破山野的電視喇叭和現代歌曲。斧如剃刀,剃掉青山綠髮,露著黃色浮土,滿目瘡痍,山溝里的水也枯了。他和它行走在村前屋後,山間小路,難以找到有過的熟悉。屋後山林雖也破敗,卻是唯一的樂土。新樹葉的香味,枯葉下的蘑菇,秋天的黃葉,都是他們熟悉的,親切的。然而大約也留不住,一年比一年少,樹木從大到小,先後砍伐,玉米和甘蔗接二連三取代叢林。


然而他並不覺到遺憾。他和它都老了,眼睛閉上,活鮮鮮的世界也就結束……


臘月的空氣儘管肅殺,但「過年」的味道卻是很濃。村莊不時響著爆竹的聲音,空氣里火藥的香味經久不散。大人喝罵孩子的憤怒,漸漸變得虛假,而是充滿喜悅的底色。山坳口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團圓的空氣,瀰漫村莊。


老人不再上山,帶著老狗,清晨就去村西望娘石上,觀望西山。在他不多的歲月里,他希望那個人回來。他是他生命的再續。他喜歡看他的樣子,生氣的樣子也極像他。他告訴他,他在遠方找了一個媳婦。


黃昏時,老人看到一男一女從山坳口下來,女人馱著沉重的包袱,男人頭上頂著一口黑鍋。走到河谷他也沒看清到底是誰。


「二爺,您在啊!」


「哦!是你們家兩個!——我以為是誰哩!」


他虛驚一場,說話的語氣含著埋怨。來人揭開頭上的鍋子,不是他要等的人。


「祥林哥今年不來過年了。他叫我給您說一聲。」


「祥林不來了?……不是說要來的嘛?」


「他說沒錢,迴轉一趟不划算。」


「哦……沒錢就回家嘛,家裡又不是沒吃的!」


「這包東西是他給您帶的,你點一下。……還有五百塊。」


「哎!每次都拿那麼多東西,我一個人吃得完?穿得完?……錢要省著點用……他怎麼樣?」


「二爺,您估一下,還給您帶了什麼?」


「……呵呵,我估不著。」


「你看!」


頭頂黑鍋的人從背包里掏出三張過塑的七寸照片,遞到他手裡。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照片,白胖,眼睛還有些微腫,張得不是很大。


「咦!這是誰?」 他覺得迷糊。


「是誰?你孫子啊!你當爺咧!」


「祥林生了?」


「呵呵,是他媳婦生了。——是個兒子哦!」


「呵呵……這狗東西……他當真不來過年了?」


「當真不來了。」


「去年沒來說今年來……這狗東西……」


「這幾年那邊人多事情少,又剛生娃,要用錢。」


「呵呵,生娃是要花錢!」


「他買手機了,你給他打電話嘛。用我的手機打。……二爺,您拿反了。」


他突然聽到那邊的聲音,他的心開始慌亂:


「是我啊!祥林。……你怎麼不回來呢?」


「……爹,爹,是您嗎?……毛狗哥到家了?……您身體好不?」


「我身體好啊!……你有錢用不?……」


「我有的,爹。……這邊忙得很,老闆不給我們走……你看到您孫子相片沒有?……七斤七兩……江西的。……爹,您在家注意身體,不要上山,坡陡……您想吃什麼叫六娘到鎮上給你買……嗯,我曉得,您放心……我明年一定帶她們回來……嗯……」。


電話掛了,帶信的人慢慢遠去,老人老淚縱橫,拿著照片的手顫抖不止。


他一改孤獨前習,精神倍增,愛上竄門子,每家都去。他拿照片給他們看,聽人家誇獎照片上的人。他目光閃爍,回復年青的靈動,在別人的讚美聲里呵呵笑,露開掉了門牙的嘴洞。他屋裡的燈光很晚才滅,照片上的嬰兒沒有笑容,那一副憨態卻十分可人。他拿到它眼前,對它說:


「大黃,你看,這是孫子哩,你看。你看。你看。」


它看到他高興,也跟著高興,盯著他遞過來的照片,不停地搖尾巴。它雖然也很疲憊,在他高興的時候,它卻願意讓自己變得年青,給他打滾,作輯,舔他的手掌。


汗水濡濕了照片,塑膠的邊沿也開始破損,他很珍惜地放進一口木箱里。人們也不再過問,日子又歸於平常。


春天過去,夏天過去,秋天過去,年關到來。遠方的人並沒有來。他依然捎來很多吃穿用品。他告訴他,他和她分手了,兒子被她帶走了。


他起床的時間再不如從前早,而且感覺眼睛總出眼屎,變得乾澀,火焦火燎。他又拿出那照片看,想看清總是看不清。突然間,世界變得模糊。走路時,他感到腿顫抖,發麻,不聽使喚。在坡上跌了一跤,滾了好遠,沒傷著,然而他在床上躺了三天。起床後,他聽了他的話,不再上山,也少出屋。伴著那條年邁的狗。


他再不讓它睡到院子里,睡在他床前。夜半,他咳嗽,它便醒來,起身去拱他,舔他的手。它和他在一起已經二十三年,它懂他的每一種聲音,每一個動作。他睡不著,起來抽水煙,它傍到身旁,用嶙峋的瘦骨,緊貼另一副嶙峋的瘦骨。

山魈狂塗



「……我先走了誰做飯給你吃呢?」


「……我走了你跟他去廣東?」


「……我們到底誰先走?」


他乾枯的手撫摸它的頭,它沉默地閉上眼睛。


夏天的頭兩個月滴雨不下,熱風灼燒鼻孔,令人窒息,蚊子大量生長,天黑下來就圍著屋子嗡嗡飛舞。稻田開裂,菜葉枯萎焦黃。村人無精打采,出門就看天,天上沒有一絲雲彩,藍得發灰。


終於在一個夜晚,陰雲密布,狂風大作,接著電閃雷鳴,一場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大雨下到後半夜,方才停息。陰雲散盡,天空重新露出明亮的星。村莊的人們難以入睡,因為村東老人的狗,徹夜狂吠。


天明時,大家才發現,老人死了。


暴雨的來臨靜止了人們心中的焦躁,然而村莊開始忙碌。為了乾裂很久的土地,和死去的老人。他們知道,這是一棵早就要倒的老樹。


電話打到遠方,遠方的人三天之後回來,然而亡人已經進棺,緊閉雙眼,僵硬的身體,從此與世無關。孤單的人抱著棺木,悲戚痛哭……亡靈在誦經聲里超度,安息。


一切完畢,大家抬著棺木,送老人上山,埋在他生前迷戀的樹林。


人群散盡,年青人在墳前磕頭,拜別,最後,他鎖上屋門,回頭再看一眼,那蒼老的木屋,再次離去。東山小屋,重新變得冷清。


這些天,忙碌的人們沒有看到大黃,也不在意大黃。第二天傍黑時分,才看到它畏畏縮縮,膽怯地走回來,零亂的皮毛上,扎著許多青色的蒼耳子和鬼針草。


它站在空虛而靜寂的屋前——房屋突然變得陌生,它的身子發冷似地痙攣,顫抖不安。它猶豫著用嘴去拱緊閉的屋門,反反覆復,門沒有拱開,它失望地看著門上搖晃的鎖。……它拖著疲憊的腿,慢慢走去山下的人家,年青的狗並沒有熱情迎上來,它們也似乎洞穿了它的怯弱與狼狽,它們躺在屋角不屑地瞅它幾眼,又冷漠地閉上眼睛。它孤獨地站在別人的院子里。有人從家裡抬出狗盆,遠遠喚它,它沒走去,給它送到面前,它則等人進屋,慢慢吃上幾口。


夜裡,它跳進廢棄的豬圈,再從豬圈圍欄跳進屋裡,走到老人睡覺的地方。屋子裡一切都已騰空,再不見他生前的任何物品。衣服,連同床上的蚊帳,席子,被窩,全燒了。那根水煙筒還在,靠在那張空床上。空床架子就像主人嶙峋的骨頭,躺在那裡,從此沒有生氣。它在床前卧下來,幾次想睡去,然而睡不著,焦慮地抬頭看那冰涼的空床。


三天後,有人上山割蕨草,發現大黃坐在老人的墳前。黃土已被它刨得稀爛,漆黑的棺木露出一角。憤怒的砍柴人拾起石頭拚命趕打,它狼狽地逃進一片甘蔗林。


秋天,它死在村下的小河裡,微睜的雙眼,注視著村後的那片小樹林。老人的墳頭,卻對著西邊,那高高山坳口。


2011-4-16 13:14 山魈於上海藏山閣


附錄:


消失的村莊(山魈所拍)

山魈狂塗


山魈狂塗



山魈狂塗

山魈狂塗



山魈的書法

山魈狂塗



山魈某年創作現場:原始社會和互聯網+組合

山魈狂塗



山魈的畫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支支的雲顛小屋 的精彩文章:

朴槿惠財產被公開:2300萬人民幣
韓球員犯規侵犯尹鴻博 網友評論:主動出賣了韓足底線!
英議會大廈恐襲背後:伊斯蘭國穆斯林周年報復
韓檢察總長:朴槿惠將被申請拘捕
樂天或將撤離中國!供應商急赴總部催款!

TAG:支支的雲顛小屋 |

您可能感興趣

台灣網友喪心病狂塗鴉,白居易成拳擊手。
一天狂塗亂抹30幅畫,你敢來參加嗎?
車主「虐待」自己的愛車,狂塗泥土竟價值飆升!
他是香港九龍皇帝,瘋狂塗鴉51年,無數次進出警察局,黃家駒都曾為他寫歌
有殘疾的他無數次進出警察局,瘋狂塗鴉51年,許冠傑、黃家駒都曾為他寫歌唱
又是一年開學季,家長炫車的日子!小富二代們在豪車上瘋狂塗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