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村寧次戰後深深感謝：我們打了敗仗，卻沒有一個人成「俘虜」

二戰結束時，很少有哪個受害國像中國一樣對待戰敗國士兵的。斯大林在蘇軍出兵東北，一舉將60萬日軍戰俘押送西伯利亞做苦工後，揚言以此報復了日俄戰爭的宿仇。但是當時蔣介石卻聲明「以德報怨」，集中了全國的人力、物力和運力，將兩百萬放下武器的日軍官兵和日僑全部遣送歸國。

圖：抗戰勝利後大規模遣送日本俘僑

因為這個善舉，無數日本人感恩戴德至今，這其中，最深有感觸的是日本侵華總司令岡村寧次。

一、

岡村寧次，侵華日軍戰犯，抗戰後期任日本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官。

戰後審判因為蔣介石的庇護，岡村寧次「無罪」回到日本。十年後的1956年，何應欽專程去日本看他。

圖：抗戰時期的何應欽和岡村寧次

岡村寧次和何應欽的淵源頗深：同為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校友（岡村高几屆），一個是著名的中國通，一個是著名的親日派。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北平談判塘沽停戰協定，當時何應欽是國民政府軍政部長，岡村寧次是關東軍少將。從那時起，兩人的私交就很好，七七事變之前，在北平、南京，兩人都有過私下長談。

兩人最出名的一次會面，是1945年9月。何應欽作為中國戰區中國陸軍總司令，在南京代表中國政府接受岡村寧次代表日本政府投降，這是中國抗戰史上最大的榮耀。

圖：何應欽接受岡村寧次投降書

岡村寧次戰後曾一度被蔣介石聘請為高級軍事教官，除了蔣介石，岡村寧次最感激國民黨軍中的兩個人：何應欽和湯恩伯。他自己在日記里寫過：「今天判決無罪，我想主要是以何應欽國防部長為首的軍方要人，尤其是湯恩伯將軍強硬主張宣判無罪的作用……」

1956年，他們久違重逢，話題頗多。

二、

寒暄過後，兩人對話。（對話原文引自1956年日本雜誌，略有刪節）

圖：晚年的岡村寧次

岡村：您在重慶的時候，常常受到很厲害的轟炸吧?

何：時常有轟炸，就是日本的疲勞轟炸較為討厭，你們叫做什麼?

岡村：日本叫做神經轟炸。

何：一連轟炸一整天，教人無法工作。

岡村：都是我的部屬乾的。

何：多謝多謝！（笑）

背景圖說：抗戰時期，日本對戰時首都重慶進行了長達5年半的戰略轟炸。死者達10000人以上，超過17600幢房屋被毀，市區大部份繁華地區被破壞。

岡村：可是那裡的氣候很壞，真使飛機師吃不消。

何：冬天一直看不到太陽，有「蜀犬吠日」之說。

岡村：府上受過炸么?

何：我住的地方炸中了兩三次。

岡村：不是有防空洞么?

何：但若中了一千磅重的炸彈，就是避在防空洞，人也會晃動。這種情形前後有過三次。

岡村：真抱歉，如果您先在公館屋頂上做一個記號，我可以叫他們不來炸呢！（笑）

岡村：還有一件事，應該向您深深感謝：就是我們打了「敗仗」，卻沒有一個人變成「俘虜」，這是您的鼎助所賜。照國際上的慣例，戰敗的軍隊應被繳械，分別拘集軍官與士兵，並分開受戰俘待遇，一般情形都是如此，蘇俄、中共均是，但是我們卻不同。我們所受的稱呼，不是俘虜而是「徒手官兵」，就是說，沒有武裝的軍人，在簽字投降次日，九月十日清晨您召我去，當我去見您的時候，您一開口就說：「日本已經沒有軍隊了，現在我們兩國可以不受任何阻礙而真正攜手合作。」您鼓勵我：「我們一同努力做吧。」那時您並曾把中國政府的派令遞交給我，把日本全軍及僑民的遣回事務委任我來辦理，那張派令是怎麼寫的?

圖：中國戰場，放下武器等待回國的日軍「徒手官兵」

何：中國戰區日本官兵善後聯絡部長官。那個派令，曾使您正正堂堂地發布命令。我們為遣返貴國人民，曾調配船舶三十萬噸，這占當時中國船運力的百分之八十。

岡村：你們當時因把整個運輸力量集中到揚子江沿岸，致未能接濟東北的軍隊……實使我們感覺抱歉!

何：不，事情已經過去了。

岡村：我最佩服的是您總不懊喪訴苦，您也許更謙虛地說你們本身有致敗的原因。當時美國報刊等對於何應欽先生和接收上海的湯恩伯先生，頗有酷評，說你們過於「袒護日本」。

何：不，日本軍隊的複員，還是由於岡村先生的決心堅強，在戰後混亂時代未得日本陸軍部任何命令及日本複員局的援助，卒以自己力量完成了二百萬軍隊的複員，這是世界上史無前例的。

圖：50、60年代的何應欽夫婦

岡村：我所以能擺脫戰犯，亦多虧了您派來的律師幫助。這雖然是件私事，我是應該向您致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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