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美文 03-26

回家

文：牛國慶

丁酉年正月十五日，懷著濃濃的思鄉之情，我再次回到了這片生我養我的地方——娘娘廟村。

這是一個距市區直線距離僅幾公里的村莊，祖祖輩輩在這片土地上辛勞耕作，繁衍生息，至今孕育了幾百口勤勞智慧、善良淳樸的兒女子孫。時值元宵佳節，坐落在黃土高原上的小山村依然靜謐安詳。

回到村裡的我，遠離了城市的喧囂，拋卻一身的壓力，漫步在鄉間小路。和煦的陽光普照大地，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獨享這一片寧靜，何等的愜意！此刻，身心舒緩，心靈沉澱。讓思緒飛揚，隨心所欲悠然自得。

一個村莊也可以說是一個家族，稍加追溯便可印證，即便另有兩三別姓，其實原本就是一家。

多少年來，村裡有的人走出了這座山、這條溝，走向湖南、四川各省及北京、太原其他城市。他們背井離鄉，懷揣著夢想苦苦拼搏，走出了一條讓後輩子孫引以為榮的成功道路。他們帶著鄉土、鄉音、鄉味、鄉情，將血脈延續到祖國大江南北。

都說故土難離，無論走到哪裡，走了多遠，也不能忘記我們從哪裡來，不能忘記為什麼出發。衣錦還鄉，不忘根祖。

我們守望著血脈里的家鄉，無論在哪裡，血脈里任然流動著家鄉的味道；無論走多遠，任然會沿著血脈回來。因為，這裡才是永遠的家真正的家。回家——是我們心底的呼喚。

到家了，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無數的感慨湧上心頭，我不由自主拿起手機拍照，總想把時間定格，把記憶鎖住。

當老人蹲在門口曬太陽的那一刻，總會無意識地把目光投向村口，投向遠處那條回村的路。此刻，我摁下快門，時間定格在這一刻。年過古稀，恰逢佳節，目光中多想孩子們能陪在身邊啊！可老人更多的是體諒，獨守著生活的寂寞，卻默默地支持著遠在省城打拚的兒子。

待到農曆三月，時值二十四節氣中的清明、穀雨，大地復甦萬物生機盎然，一切都充滿著希望。這是庄稼人四季輪迴新的開始，更預示著一個美好的未來。

農曆三月對村子有著別樣的意義，全村老小對農曆三月更有著特殊的記憶：記得小時候，清明節這天媽媽會早早起床，用前些天準備好的起面（發酵好的面）蒸上墳獻的點心，蒸好了還會用筷子頭沾上紅紅塗一個紅點點，然後特意囑咐孩子們：沒上完墳的貢品不敢吃，要不然嘴巴會歪。那時白面點心孩子們還是稀罕的。有時家裡沒紅紅了，媽媽會讓我拿一個小酒盅去鄰居家借，這時最樂意的是大人會在小孩眉心塗個紅點，尤其是女孩子。家裡的男人們會拿麻紙自己印紙鈔，造麻紙銅錢時必須到街外去，忌諱在院子里，這是老人們留下來的習俗。上午九點鐘吃過飯後，孩子們提著相紙貢品，爸爸叔叔們扛著鐵鍬領著孩子上墳去，路上會聽父輩們講述曾祖父、高祖父身前的故事，一切記憶猶新。

每年農曆三月十八是村裡的廟會，一個讓所有人銘記的日子。這一天全村老小聚在四樓場（村中心打穀場）里熱鬧非凡，用他們特有的傳統方式，向天地神靈祈禱全村人口興旺、多子多福、生活和美。

這一天鄰村的鄉親們來了，家裡的親戚們、小商小販們也都趕來了，四樓場里人山人海。燒香祈福、走親戚看戲、聽彈唱做生意，大夥不亦樂乎。農曆三月的春天是一個風大的季節，這天我們最不願見到的就是大風，慶幸趕上大風的時候還是比較少的。

三月十八是全村人的節日，多少年來承載著我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凝聚著每顆娘娘廟兒女牽掛故鄉的心。更傳承者整個家族尊老愛幼、鄰里互助，勤儉持家、勤勞致富，誠實守信、敦厚善良，家庭和睦、合理教子，顧全大局、公道正派的家風民風。

我愛你，我的家！這古香古色的院落，片片瓦瓦當中都在述說著過去的故事；一草一木，點點滴滴時刻折射出昔日的輝煌。帶著孩子常回家看看！三月十八全家回家！

故園，我們生命里第一眼見到的地方。那刻起，這份感情註定將深深地深深地植入心底，沁進每一個人的骨髓。看吧，這些老屋都是祖祖輩輩留下來的家族記憶，儘管歷經滄桑，有的已經破敗凋敝，但很多細節是活著的文化與傳統。我們能做的是留住這些鄉愁，守護這些記憶，以此來延續村莊的歷史。請不要用世俗的功利眼光去審視老屋，不要人為的去破壞，而把村莊原有的形態和傳統文化習俗保存下來，是後輩的責任。當這些老院子真的不存在了，你會再也找不回兒時的記憶，再也找不著家。漂泊在外如斷線的風箏，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心無念想找不著真正屬於自己的一方水土，這將是很痛苦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