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NA製藥的突破性產品，令脊髓性肌萎縮患兒「起死回生」

美國男孩卡麥隆·哈丁（Cameron Harding）出生未滿月就被診斷為脊髓性肌萎縮。這是一種遺傳性疾病，患兒的運動神經元受損，一般活不過兩歲。但卡麥隆的情況極為嚴重，可能無法活過一歲。就在七周大時，他參加了一項臨床藥物實驗，兩個月後，他已經能夠轉頭夠到玩具，這是前所未有的進展。

卡麥隆接受的藥物叫作Spinraza，由Biogen和Ionis製藥公司研發，去年聖誕前剛剛在美國獲批上市，有可能成為新一代藥物——RNA製藥的突破性產品。該藥物是一種化學增強的RNA鏈，通過分子生物中的「反義」機制起作用，可以與卡麥隆體內細胞中的鏡像RNA相匹配，從而使他的身體正確組裝神經細胞所需的蛋白質。

在我們體內，DNA的遺傳信息編碼被翻譯成mRNA（信使RNA）。mRNA漂浮在細胞體內，充當信息模板，用以指示蛋白質的製造。藥店里售賣的絕大多數葯都直接作用於蛋白質，而基因治療則設法用新的DNA指令來替代舊的DNA指令。

但Spinraza這樣的藥物是利用RNA去封鎖、修正已有的RNA信息，或添加新的信息。來自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UCSD）醫學院的史蒂文·道迪（Steven Dowdy）說，這種方法的最大挑戰是，經過幾十億年的演化，細胞可以很好地保護RNA免受外界環境的影響，為了與已有的RNA「溝通」，製藥公司的化學家付出了多年的努力。

RNA製藥已經發展20餘年了。自20世紀60年代開展對RNA的研究以來，該領域逐步成為諾獎的熱門領域，但它在醫療方面的進展一直相當緩慢。RNA治療第一次獲批是在1998年，Ionis製藥公司（即，過去的Isis Pharmaceuticals）推出了治療侵擾AIDS患者的眼部病毒的方案。

但隨著雞尾酒療法的問世，該方案立刻變得無足輕重了。不過，支持者認為，卡麥隆的出色恢復標誌著，RNA藥品已經成熟，可以躋身為化學藥品和生物技術藥品之外的第三類藥品。

「現在，RNA治療是醫療的未來。」道迪如是說。他承認自己慢慢變成了RNA製劑的擁躉——他的實驗室研究的就是RNA。但他認為，化學的先進性最終導致了化學藥物更容易操作。他說：「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不過未來將會帶來巨大的改變。」

一些投資者也是這樣認為的。據報道，一家私營醫療公司ModernaTherapeutics已籌集了近20億美元，用於開發一個發明RNA新療法的「平台」。總的來說，超過150個正在進行的臨床試驗正在使用RNA來治療癌症、感染、激素問題和神經系統疾病，包括亨廷頓舞蹈症。

Alnylam生物技術公司致力於研發阻斷信使RNA的技術。自2002年成立以來，該公司已投入了約15億美元，但仍未完成第一款產品。今年1月，一篇發表於《新英格蘭醫學雜誌》的文章聲稱，Alnylam公司研發的一種藥物可以一次性降低膽固醇水平長達6個月。

RNA藥物也存在嚴重的副作用，考慮到其安全隱患，有些RNA藥物已撤出了人體試驗。去年10月份，Alnylam公司不得不停止對一項藥物（名為Revusiran）的大規模研究，因為參與該藥物試驗的多位ATTR澱粉樣變性（一種遺傳性代謝疾病）患者死亡，原因不明。

Alnylam公司前高級主管蕾切爾·邁爾斯稱，RNA藥物面臨的一個問題是，有些疾病明明有其他的治療方案，但製藥公司卻總想上RNA藥物。相反，她認為，在面對卡麥隆這樣的情況時，RNA治療才更可能獲得成功，因為此類情況無法輕易採用任何其他方式來治療。

「RNA治療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大多數人在做的東西其實都已經有其他競爭藥物了，有其他分子可以實現了。」她說：「只有在找不到更好的療法的時候，你才會說『哦，我的天，我們真的可以用RNA藥物改變世界，改變一個人的生命』。」

除Spinraza外，去年還有一種類似原理的藥物在美國獲批上市：Sarepta 製藥公司開發的Exondys 51，用於治療肌營養不良症。在大量患兒父母的極力主張下，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不得不批准該藥品上市，儘管只有十分微弱的證據表明它有效。

不過，Spinraza的療效很不錯。根據一位專家的說法，它的效果「如同拉撒路復活」（譯註：聖經中耶穌復活了乞丐拉撒路），但並不是簡單的、一勞永逸的治療方法。患者每4個月就要通過腰椎穿刺注射一次藥物，需要持續一生，而注射費用高達每年37.5萬美元。

Biogen公司執行副總裁邁克爾·埃勒說：「透過Spinraza的成功，我們瞥見了一個意義深遠的未來。至少在中樞神經系統的重疾領域是這樣的。」

接下來卡麥隆會發生什麼呢？由於Spinrazaz在5年前剛剛開始在兒童中進行測試，醫生們尚不知道，年齡增長會帶來什麼。對此，Ionis公司研究部高級副總裁弗蘭克·本奈特（C. Frank Bennett）表示，公司正在研究早期給葯——嬰兒出生後、癥狀出現前就給葯，會帶來什麼結果。

他說，到目前為止，這些孩子已經能夠順利地正常開始翻滾和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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