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總是獨自一人吃飯的姑娘

文：維安 | 微信公眾號：維安記（ID：weiannote）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責任編輯：黃小希 林立洲

「只有心虛的人才急於證明別人不在意的事情。」

聽很多人說過一件有意思的事，如果是一個人去吃海底撈，服務生會在孤獨食客的對面放一隻小熊娃娃。

一個朋友說她有次為了驗證這個「傳說」的真偽，真的獨自一人去吃了海底撈。剛坐下來表示是獨自前來，服務生就抱來一隻毛茸茸的泰迪熊。鄰座的小男孩看到了，嚷著：「為什麼她有小熊？我也要！」，她的媽媽安慰道：「因為姐姐一個人吃飯很孤獨啊，所以小熊來陪她。

朋友剛才的好心情頓時down了下來，她哭笑不得：「我就不懂了，一個人吃飯為什麼就意味著很孤獨？」

一個人吃飯，真的很孤獨嗎？

大概對一些人來說...是吧。

我的判斷來源於有次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姑娘的秘密。

某個中午餓得不行，跑去食堂的時候正是飯點，食堂里人頭攢動，窗口前都排著長長的隊伍。我選了一條人相對少的隊伍跟上去，一邊聽歌一邊伸頭去瞧今天有什麼菜。

日本豆腐，炒蓮藕，糖醋裡脊....正當我已經確定了今天的「菜單」，眼光收回來的時候，恰好瞄到了前排女孩子的手機。她個子小小，塞著耳機，頭髮披肩，正在低頭專心地看著韓劇，是《藍色大海的傳說》。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她後邊瞟著劇情。

滿屏幕都是全智賢和李敏鎬的臉，看著看著，手機屏幕忽然一黑，她左右按了按鍵，都沒有反應。

應該是手機沒電了。

她隨即把耳機和手機塞在口袋，開始點菜，而我也把目光收回，如願點了日本豆腐炒蓮藕和糖醋裡脊。

每次打完飯，拿好碗筷和湯，我會選擇坐在窗邊的位置。

學校食堂的左側有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邊有幾排餐桌，我是那裡的常客。你知道的，食堂是學校里學生密集的地方，嘈雜，擁擠，熱火朝天。在這裡，除了說話聲，打飯聲，基本聽不見自己咀嚼的聲音。

這裡的餐桌都是一張桌子配四個椅子。若被人佔用，一般有四種情況：

四個人，比如一個宿舍，笑笑鬧鬧，恰好坐滿。

三個人，一人對著兩個人聊，氣氛也剛好。

兩個人，面對面，哪怕只佔了桌子的一半，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啊。

可是，如果只有一個人，就顯得有些怪怪的了。就像蜷縮在某個角落的小動物，佔據著某一個角，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

食堂左側落地窗旁的桌子看起來和其他桌子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放眼望去，人群到了這一塊地方就變得稀疏，彷彿心照不宣般地，認定了這是更屬於「獨自吃飯」的人的區域。

為什麼我那麼清楚呢？

因為我就常常坐在這裡吃飯，吃飯的時候也會留意到其他人。其他的「一個人」們。

那天的食堂人有些多啊。平日屬於一個人的位置被三三兩兩地佔據，只留下零星的幾張桌子。剛才站在我前面的那個女孩子，她端著盤子在我的斜前方的空位坐下。開始並未在意，我一邊吃飯一邊看著我的段子。

忽然一抬頭，發現那個女孩子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放在耳邊，像是在打電話的姿勢。

我想起剛才的場景，詫異地看著她，看著她的手緊緊地攥著手機，大口吃著飯，並時不時發出幾句嘟囔：

「是嗎？」

「我也覺得…」

「….」

類似和人聊天才會說出來的話語。

若不是想親眼見證了忽然黑掉的屏幕，我並不覺得這個場景有什麼奇怪。這場景讓我忽然覺得很難過，真的。因為我好像發現了一個獨自吃飯的姑娘的秘密。她在通過這樣的方式，偽裝她心裡的尷尬。

她匆匆扒完飯，把碗筷一放就快步走了，她的劉海很長，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想像著她的世界，一個人吃飯是什麼感覺呢？

大概就是，明明老師今天提前下課，飯堂排隊的人很少，今天的菜式是自己喜歡的，阿姨甚至還多給你舀了一勺，端著熱氣騰騰的餐盤卻並不快樂。

一口吃下去，冰涼，而滋味寡淡。

一個人的孤獨開始於他試圖隱藏和逃離這種表面的孤單。

我很懂她那種感覺，畢竟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很多女孩子從小就習慣了成群結伴，習慣了三五個一起出去買東西，吃飯，甚至上廁所，習慣了左右總有一個人和自己腳步一致，習慣了話語之後有人附和，或者是習慣了，附和別人。

讓她們安心的不是和誰在一起，而是，有人和她在一起。所以一旦那些總是在身邊的人不見了，獨自走著也會亂了陣腳。

這大概就是一種叫做孤獨的東西吧，它總是潛伏在生活中的各個時刻。

我們總是很愛為自己「加戲」，把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變得苦大仇深起來。歸根結底還是並沒有適應，以及過於敏感於他人的看法。

我也曾經這樣覺得——一個人吃飯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為什麼丟人呢，大概總覺得，這個人沒有朋友吧，人緣不好吧，性格孤僻吧…

可是回憶起自己一個人吃飯的理由：

「約好吃飯的人臨時有事沒來。」

「因為待會要趕時間。「

「其實也沒有為什麼啊，吃飯本來就是自己的事情啊。」

在自我意識還不是那麼明顯的時候，很多人常常把」獨自一人「的意味擴大化了。其實這個世界上大家都很忙，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別人陪你吃飯或者你陪別人吃飯不是因為我們要彼此證明對方不是孤獨的沒朋友的。

只有心虛的人才急於證明別人不在意的事情。

我們常常把陪伴看得過於重要了，以至於忘記了，其實很多事情，並不是非要一群人做不可。

或許那個姑娘是我的學妹，或許她能看到這篇文章，我真的很想告訴她：

「獨自一人吃飯真的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啊！」

有一個貼吧的名字叫做：「孤獨吧」，裡面有十三萬人。

看到跟帖數的時候略微驚訝了一下，人人在表面上都不想承認，卻默默地把自己納入了如此一個身份。令人覺得意味深長的是，一個形單影隻的詞裡面竟然容納了一支龐大的隊伍。

其中熱門的一條帖子的題目叫做：「你可以對我說句晚安嗎？」

有一萬多條跟帖。

其中還有一個問題是：「一個人吃飯是什麼感覺，會感覺很孤單嗎？」

有一個回答是這樣的：「以前沒覺得自己孤單的時候，從來都不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什麼不好的。現在覺得自己孤單了，什麼時候都是孤單的。」

昨天和一個很久沒有見的朋友一起在操場曬太陽，她說，現在最缺的就是安靜。身邊會有很多朋友，各種個樣的朋友，聊起天來停不了嘴，可是說來說去都是綜藝八卦美妝和生活瑣碎，走心的東西很少，漸漸地覺得一個人的平靜時刻反而是最渴求的。

我們面對每個人的狀態真的是不同的。

你會發現，你的真心話可能只會對固定的那幾個人說，有些人專門是拿來聊八卦的，有的人專門就是客客氣氣的，有些人是工作夥伴，有些人只是一起吃飯的。

這讓我漸漸覺得「獨處的時刻」是種奢侈品，它的珍貴不在於它可以拿來標榜什麼，而在於它可以讓我們慢慢地思索生活的脈絡，以及自己的真實想法。

特別是身處於大學的校園裡，張揚，恣意，狂歡的時刻很多。群聚，八卦，嘰嘰喳喳的時刻也不少。你以為朋友很多，可是漸漸發現，更多所謂的「朋友」，不過是專門聊八卦的，專門一起吃飯的，專門一起去上課的，專門一起工作的，專門客氣相待的。

能說真心話的人，太少太少，或者根本就沒出現過。

這是很多大學生想觸碰又不敢觸碰的話題。很多瑣碎的，牽絆生活的小情緒也由此而起。其實吧，我覺得不要總把「一個人」當作一件非常，要咬著牙才能度過的時光。

其實你放輕鬆，慢慢地走。也可以走到一切風平浪靜。也可以走得愉快。其實沒有那麼多人在意你是不是一個人。

「時常感到孤獨」是我們的共性，是這個年紀的人必然存在的屬性。只不過有些人承認得早，而有的人遲遲不願面對這個現實，還企圖還通過嘲笑他人來偽裝自己。

最後，我想說的是：沒有人陪你吃飯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因為怕別人注意到你是一個人，就隨便買一個麵包填肚子，你要記得按時吃早餐，午餐，和晚餐。還要記得葷素搭配，少吃泡麵，多吃五穀雜糧，多喝水，多運動，要打起精神，要把時間分給那些愛你的人，而不是糾結誰不愛你。

這樣說可能有些矯情了，但我還是你能夠照顧好自己。

以上。

作者簡介：大三的中文系學生，簡書籤約作者，網路電台主播。寫溫而不沸的成長和生活，不指責，不抱怨，對未來虔誠無比。微博@捲毛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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