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發誓否認與風流艷后南子「出軌」，為何卻被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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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孔夫子一生講仁義、復周禮，潔身自好，循規蹈矩，以道德模範示眾，未曾料想他稍不留心，也惹出了一段緋聞來，終生有口難辯。至今但凡提起這位聖人，這一段花邊新聞仍被人津津樂道，傳播到現代，愈發演繹得不成樣子。——電影《孔子》里，孔子與南子，目中電光火石，裙裾婉轉撩撥，已到了肉麻的程度。

這段緋聞的女主角叫南子，——說起來，她可是大大地沾了聖人的光，如若不是當年跟孔夫子有了這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興許早就被人們遺忘了。這位南子是春秋時宋國宗室的大美人，歷史上評價她是「美而淫」，就是說長得漂亮而且行為放浪，屬於美艷恣意行事那一類的人物。女人美而不淫，恐怕是要落浪費資源之嫌的。南子待字閨中時，就跟宋公子朝苟且私通。後來被強大的衛國君主衛靈公看上了，老牛要吃嫩草，宋國弱小，不敢不答應，最終將南子做了衛夫人。一則天性風騷，一則整日陪著衛靈公這個老朽了無趣味，南子在衛國積習難改，仍舊是一隻飛來飛去的花蝴蝶，不久就跟衛靈公的寵臣彌子瑕好上了。衛靈公大約是自知老態龍鐘沒法滿足青春年少的南子，不讓其偷腥恐留不住芳心，索性睜隻眼閉隻眼任這兩個人眉來眼去、興雲播雨，又大約是為了摻沙子，時不時邀南子的舊情人公子朝來訪小住，床榻具備，供二人重溫昔日鴛鴦夢。

南子就這樣「一脫成名」，天下人都知道了衛靈公身邊有這麼一位美若天仙又淫慾無度的女人，不僅如此，傳聞衛國的決策大權也落入這個女人之手，衛靈公事事聽美人的。

孔夫子是怎麼跟南子牽連上的？正人君子的孔聖人怎麼會跟這個淫亂的女人惹出緋聞？又怎麼會被狗仔隊發現呢？最早曝出這一新聞的是孔夫子的弟子們，《論語.雍也》記錄：「子見南子，子路不說。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弟子們的出發點是好的，意圖是替老師為後世解釋開脫，在《論語》中專門記下這麼幾句，目的是想說明先生與南子絕無齷齪苟且之事，你看，當時子路聽說老師去見那個淫婦，給老師拉個長臉一副鄙夷相，老師一看子路不高興，知道弟子們這是誤會他了，當即指天發誓：我要跟南子搞曖昧，老天厭棄我、老天厭棄我！

（圖）《孔子聖跡圖》之《禮見南子》

什麼叫做欲蓋彌彰？什麼又叫弄巧成拙？夫子的弟子們顯然不熟悉媒體的獵奇之道，好心卻把事情辦砸了。狗仔隊的嗅覺那是何等靈敏，立馬從這話語間發現了驚人的新聞線索，得來全不費工夫，頭版頭條：孔夫子幽會衛夫人，大學者演繹婚外情。如此一傳十十傳百，天下人異口同聲：是這個樣呀，夫子整天滿口的仁義道德，原來也是一肚子的男盜女娼嘛！弟子們有站出來亡羊補牢的，不料反被人家質問得啞口無言：能自圓其說嗎？「天厭之！天厭之！」夫子啥時候這麼急赤白咧地跟人說過話？分明是做下醜事急眼了嘛！男人嘛，誰還……啊……對吧？不用辯解！

積羽沉舟，群輕折軸，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孔門弟子面對強大的媒體輿論無能為力，繳械投降了。可怕的還在後頭，太史公司馬遷拿這緋聞當了史料，如椽妙筆來了個進一步渲染：「衛靈公夫人有南子者，使人謂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與寡君為兄弟者，必見寡小君。寡小君願見。』孔子辭謝，不得已而見之。夫人在絺帷中。孔子入門，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環佩玉聲璆然。」 這回司馬遷說得就像是他親自安排、親眼所見一樣，有鼻子有眼的，且用語極其飄忽曖昧。只是仔細推敲太史公的行文，虛構到一定的時候他戛然而止，猜想實在是作者自己都覺得，細節上不敢再胡編濫造下去了。更讓孔夫子及其七十二賢弟子們叫苦不迭的還在後頭，稍後的西漢散文家桓寬著 《鹽鐵論.論儒》，提及到這一段，徑直添加上新的元素：「孔子適衛，因嬖臣彌子瑕以見衛夫人。」這就直令夫子與弟子們要背過氣去了，桓寬說：你孔聖人不僅約會淫婦南子，而且還是由奸佞小人彌子瑕拉的皮條！夫子身上的這口黑鍋算是背定了。

回過頭我們再來看這段緋聞始作俑者的那段話，「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對孔子的這句話，旁聽者各有各的理解，一說「我沒去見她（若是去見她），老天懲罰我！老天懲罰我！」，一說「我所討厭的人（並非南子這樣的人），老天爺也討厭！老天爺也討厭！」一說「我假若不對的話，天厭棄我罷！天厭棄我罷！」一說「我如果和南子有那事兒，遭上天唾棄！遭上天唾棄！」

（圖）孔子（公元前551年9月28日―公元前479年4月11日） ，子姓，孔氏，名丘，字仲尼，魯國陬邑人（今山東曲阜），祖籍宋國栗邑（今河南夏邑），中國著名的大思想家、大教育家。孔子開創了私人講學的風氣，是儒家學派的創始人。

看看，就這麼一句話，竟產生如此多的歧意，甚至出現了完全對立的解讀。因此，我們有充分的理由認為，所謂的孔子與南子拍拖，毫無疑問是後世文人史家蓄意製造的噱頭，是人為強扣在夫子頭上一段無聊艷事。個中緣由只有一個，增加文字的觀賞性，與當下影視劇里莫名地來一段床戲屬同一伎倆。試想，假如真有這麼一次單獨的相會，身為南子情人的彌子瑕怎麼會甘願為之牽線搭橋？既然是坦蕩地會面，作為國君和丈夫的衛靈公又為何迴避不在場？且不說《論語》中不見隻言片語的雙方交談內容，單突兀地記下子路不悅、夫子起誓，連太史公習慣對筆下人物精雕細刻的文字，為何也僅僅寫到二人隔紗互拜便沒了下文？不難看出，幾家文字的用意只有一個，告訴你，孔夫子去見破貨南子了，哈哈！如此地行文，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史籍中這種模糊閃爍故弄玄虛的文字並不鮮見，玩的都是增加看點的把戲，目的都是為了吸引眼球。同一路數的還有，什麼天子孕育出生時的異象、將相幼年得過神人的點撥、英雄將死前的夢兆等等，主觀上，是為枯燥的歷史文字點綴些色彩，客觀上，留給後人想像與戲說的由頭，因此古今誰也不來說破這一點。正是在這樣心照不宣的修史著述共識下，妖艷多情的南子，成了道貌岸然的孔夫子身上另一道奇異的色彩。——也許某一天，突然還會冒出一個身高九尺六寸的男兒，言之鑿鑿被稱作是孔子與南子的後代。

*作者：秦四晃，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擅用客觀看歷史，喜以人性剖聖賢，已出版《原來儘是兒戲》《後宮氣象》《皇朝大人們》《被收藏的頭顱——王莽》等歷史人物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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