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的趣事兒：「洛神」甑宓奇女子，迷倒曹操三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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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邦林

（洛神甄宓）

【作者簡介】陳邦林，業餘作者，四川數字出版社簽約作者，一個喜歡在文字中行走的人，有小說、散文、詩歌等作品散見多種媒體。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名家摹東晉顧愷之洛神圖）

人云：「江南大小喬，河北甄宓俏」。

甑宓生於公元182年，是上蔡縣令甄逸的女兒，三歲的時候父親病逝，小小年紀的她飽嘗了喪父之痛。

九歲那年，她無師自通，看書認字一眼就能記住。幾個哥哥見她舞文弄墨，嘲笑說：「女兒家當習女紅，學讀書，難道想做女博士嗎？」

她也不甘示弱，回敬道：「聽說自古賢女，未有不讀史書以知前世成敗的，不習書，何由知之？」

小小年紀就立志做賢女，並說出一番大道理，可見她的聰慧。其實，早有算命先生給她算了一卦：「此女貴不可言。」

（舞劇《水月洛神》）

東漢末年天下大亂，全國各地大鬧饑荒，窮苦百姓流離失所。甑家見許多人願意用金銀財寶交換糧食，就趁機大發國難之財——哄抬糧價。當時只有十二歲的甑宓對家長這種「投機」行為很不滿意，她勸說母親道：「我們現在應該把家中的餘糧拿出來賑濟鄉鄰，廣施恩惠才是。」

母親採納了她的建議，開倉賑濟鄉鄰。

甑宓在家中非常謙恭孝順，十四歲時二哥甑儼去世，留下了年輕的嫂嫂和幼子需要照顧，她主動承擔責任，像母親般的慈愛哥哥的兒子，多次勸說母親善待兒媳婦，「待之當如婦，愛之宜如女」，她的這種仁慈和友愛贏得了全家族人的尊重和喜愛。

（曹操）

很快，她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到了結婚年齡，她被稱霸北方四郡的袁紹相中，迎娶為二兒子袁熙的媳婦。後來，袁熙被父親外派長期鎮守幽州，她就留在冀州侍奉公婆。

曹操好色，早就聽說袁熙有個漂亮的媳婦，他一直盤算著怎麼把甄宓弄到手，可惜其子曹丕好色的本事比他更勝一籌。

那年，曹軍剛攻下鄴城，曹丕就帶著一干兵馬闖到袁家府邸打劫。甄宓和婆婆劉氏沒處躲，戰戰兢兢在家等死。看到曹丕帶兵衝進來，甄氏正伏在婆婆膝上痛哭，哭聲驚動了曹丕，他一陣心軟，上前說道：「劉夫人何必如此？快令此女舉頭。」

老太太只好捧起媳婦的臉讓與曹丕，不看則已，一看驚呆，「玉肌花貌，傾國之色」，他大呼道：「真乃天神下凡！」

（曹丕受禪）

曹丕搶在老爹前面得了甄宓，曹操知道後，連聲嘆氣：「可惜我今年破賊，正是為她！哎——」

自古英雄愛江山更愛美人，曹操其實在官渡之戰後就聽說了甄氏的美麗，本來在攻打鄴城的時候，就悄悄地派重兵包圍了甄宓所居住的地方，沒想到曹丕捷足先登，還主動提出了迎娶之意。

曹操再怎麼喜歡美女，也不能跟兒子搶啊，他只能作個順水人情，把甄宓賜給兒子，他喚出甄宓說道：「真吾兒婦也。」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這是人的劣根性。曹操也不例外，雖然看著自己喜歡的美人嫁給了兒子，可是他仍對甄宓念念不忘。

（甄宓、曹丕大婚）

不久，孔融知道了個中原委，就給曹操修書一封，信曰：「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

曹操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就回信追問，孔融告訴他：「以今度之，想當然耳。」

其實，孔融是嘲笑曹丕取了甄宓，而曹操又與自己的兒媳之間有曖昧關係，甚至影射私情。家醜被孔融以「侮謾之辭」揭露出來，曹操頓時惱羞成怒，殺了孔融。

曹丕的弟弟曹植當時少年，第一眼見到甄宓便被其美貌打動，暗生情愫。

當時，曹操與曹丕為消滅群雄而奔忙，只有曹植因為年齡小而閑暇後宮。曹植天賦異稟，博聞強記，十歲時就能撰寫詩賦。他陪著多情而又美艷的嫂子，消磨了許多風晨雨夕與花前月下的辰光，耳鬢廝磨，了無嫌猜。曹植與甄宓的濃情蜜意，快速升到難捨難分的地步。漸漸地甄宓沉醉於曹植的才華之中，而曹植也予了她無限的柔情和蜜意。

（曹植欲哭無淚）

甑宓嫁給曹丕後繼續保持了謙恭孝順的作風。古代宮廷的婦女一般都希望皇帝能獨寵自己，排斥別人。甑宓在最受寵的那段時間，處事反而更加謙退，對於曹丕喜歡的其她女性自己沒有絲毫的嫉妒，還多次從子孫繁育的角度勸說曹丕多多恩愛她們，而對於曹丕忽視或者冷淡的妃嬪，甑宓也經常去安慰她們，甚至幫助她們想方設法的改善和曹丕的關係，這些都獲得了曹丕對她的嘉許。

她侍奉婆婆也非常盡心，勤謹小心。有一次卞夫人跟隨曹操遠征，把曹丕和甑宓留在鄴城留守，不久就傳來卞夫人在軍營中生病的消息，甑宓得知後為自己不能侍奉在婆婆床前而痛苦自責，天天祈禱婆婆身體能早日康復，等到卞夫人跟隨曹操得勝回朝後，甑宓遠遠凝望到婆婆氣色平和、身體真的康復了，不禁喜極而泣。這件事情後來被卞夫人知道了，卞夫人非常感動，說：「真是孝順的媳婦啊。」

（年畫洛神）

甑宓對子女的教育非常的用心，通過自己的言傳身教影響他們。她為曹丕生有一子一女，兒子曹睿。有一次，曹丕和曹睿去打獵，看到了一對母子鹿在覓食，曹丕一箭就把母鹿射殺了，讓兒子曹睿去射殺小鹿，曹睿堅持著不肯射箭，說：「你已經把小鹿的母親射殺了，我實在不忍心再射死這頭小鹿了。」

孩子哭著為小鹿求情，曹睿的善良讓曹丕心裡非常意外和感動。

公元220年，曹操病逝，曹丕繼魏王位，不久登上帝位，定都洛陽。

曹操在世時，曹丕和甄宓兩人表現得十分甜蜜幸福，可曹操一死，曹丕將父親的妃嬪全部召來供自己玩樂。宮廷裡面早有曹植與嫂子的風言風語，曹丕哪裡肯放過？曹植的生活從此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在曹丕的挾嫌猜忌下，他從一個過著優遊宴樂生活的貴公子，變成了處處受限制和被打擊的對象。

一次，曹植被人告發經常喝酒罵人，他還把曹丕派去的使者扣押起來。但他並沒有犯什麼大罪，也沒有招兵買馬，要以陰謀反叛的罪名處罰他，不能服眾，曹丕便想出個「七步成詩」的辦法來治他的罪。

曹丕把曹植從封地召到洛陽，指著大殿上一幅「二牛相鬥於牆下，一牛墜井而死」的水墨畫，命曹植七步之內作一首詩，詩中不許犯「二牛斗牆下，一牛墜井死」字樣，如作不成就要從重處罰他。

曹植答應後，未走完七步就作成一首詩：「兩肉齊道行，頭上戴凹骨。相遇塊山下，欻起相搪突。二敵不俱剛，一肉卧土窟。非是力不如，盛氣不泄畢。」

曹丕和群臣都感到吃驚，接著說道：「七步成詩還慢，要你應聲而作。你我是兄弟，以此為題，不許犯『兄弟』字樣。」

曹丕心想，成則罷了，不成便痛下殺手。沒想到曹植不假思索，應聲賦詩：「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詩中以「煮豆燃萁」為比喻，指責曹丕手足相殘。曹丕聽後動了骨肉之情，深有慚色，也可能是怕世人恥笑，為了保住名聲，以安天下，只把曹植貶為安平侯作罷。曹植以其超群的文才，逃過一劫。

甄宓的美貌讓無數人吃驚。有一次曹丕請客，約了一大幫文人，臣子劉禎就是其中之一，眾人酒過三巡後，曹丕便按排了甄宓出來給大家敬酒，所有人怕得罪了曹丕，都是低著頭不敢看甄后一眼，唯獨劉禎為甄宓的美貌吸引，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而不移動半分，曹丕醋意大發，劉禎因此被貶在外，不復錄用。

甄宓幸福了幾年，可惜的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甄宓恰恰就嫁錯了人。

曹操死後，曹丕對甄宓的態度發生了改變，開始對她使用冷暴力，不理不睬，有時還會在言語精神上刺激她，甚至百般虐待，其目的就是為了報復曹操、曹植及甄宓給自己帶來的羞辱。

曹丕一向是看著碗里的，吃著鍋里的，有了甄美人，又想要郭美人，有了郭美人，又想要漢獻帝的公主，到後來連老爹留下的妃嬪也一起承包。喜新厭舊是他的一貫作風，慢慢更加寵幸年輕的郭妃。甄宓為人憨直，失寵了就發牢騷，作《塘上行》詩一首：

「蒲生我池中，其葉何離離。傍能行仁義，莫若妾自知。眾口鑠黃金，使君生別離。念君去我時，獨愁常苦悲。想見君顏色，感結傷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莫以豪賢故，棄捐素所愛？莫以魚肉賤，棄捐蔥與薤？莫以麻枲賤，棄捐菅與蒯？出亦復何苦，入亦復何愁。邊地多悲風，樹木何修修！從君致獨樂，延年壽千秋。」

曹丕看後心中不悅。不久，郭貴妃想當皇后，就與奸臣密謀策劃，製作了一個桐木偶像，上面刻著曹丕的生辰八字，然後把它埋到甄后的宮院里，再派人密告曹丕。曹丕聽說這話，半信半疑，命人到甄后宮裡搜查，果然從地下挖出了這個木偶，模樣很象曹丕。曹丕一見，大發脾氣，不容分辯要將甄宓處死。很快派使者前往鄴城逼迫甑宓服毒酒自盡，甑宓死後還把她的頭髮披散遮住臉，用米糠塞住她的口才將她草草下葬，那年甑宓四十歲。

甄宓死後，曹植到洛陽見到她生的兒子曹睿，一起吃飯。飯後，曹丕就把甄宓的遺物玉鏤金帶枕送給曹植。曹植見物如見人，心裡更加難受，只覺得心神不定，出了洛陽城，來到洛河邊，令隨從停車休息。

他對著西沉的紅大陽和滔滔東流的洛河水出神，突然，一個美麗的女子像一朵出水芙蓉那樣慢慢從碧波中升起，隨著波濤輕悠悠地來到岸邊。他覺得面熟，就問隨從道：「你們看見河岸上那個美貌的女子了嗎？」

「岸上啥也沒有。」隨從想了一想，又說：「聽說掌管洛河的洛神，凡人是看不見的，王爺看到的一定是洛神了。」

他向洛神走去，施禮說：「仙姬是洛神吧，小王有禮。」

「王爺別來可好，難道把我忘記了？」

「看來面熟，難道你是？」曹植越看越覺得她像甄后，心裡疑惑著。

「王爺可曾拿到我那玉鏤金帶枕？」

「拿到了，你果然是皇嫂，怎麼到這裡來了？」

甄宓把自己怎麼被郭貴妃陷害的經過訴說一遍，然後又說，「玉帝念我死的冤屈，封我為洛水之神。因為你我還有未了之緣，所以我到這裡相會，了卻前緣。那玉鏤金帶枕是我陪嫁的東西，我在暗中感化了魏文帝，因此他才把玉鏤金帶枕贈送給你，你留作紀念吧。」

「想我曹植空有滿腹經綸，反遭別人猜忌。如今我萬念皆灰，願隨仙姬守洛河。」曹植憂鬱地說。

洛神兩眼含淚地說：「可惜你我有仙凡之別，如今相見之時，也是永訣之刻。這裡有耳環一隻，贈送王爺，望王爺多多保重，小仙告辭了。」

洛神說著，摘下一個耳環，贈給曹植。曹植雙手接過，又從自己身上解下一塊玉佩，含淚交給洛神：「多謝仙姬厚贈，小王身邊沒有別的東西回敬，只有這塊玉佩贈給仙姬，望多保重。」

洛神接過玉佩，轉身踏進洛河波濤，又回頭向曹植望了一眼，就消失在波濤中了。

曹植精神恍惚，如痴如呆，不知這是真事還是夢境，只是望著洛河發愣，直到隨從人員催他上車，他才猛醒過來，方知是南柯一夢，文思激蕩，根據夢中與甄氏相遇洛水的情景，遂就著蓬窗微弱的燈光寫下《感甄賦》，後來取名《洛神賦》，賦中描述甄妃的美貌：

（舞劇《水月洛神》）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容耀秋菊，華茂春松，若輕雲之蔽月，似流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望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面輔承權，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公元226年，曹丕駕崩，曹睿即位，朝中掌管禮樂祭祀的官員奏請為甄宓追加謚號，曹睿派司空王朗持節以三牲之禮到甄宓陵墓祭祀，專門為她修建寢廟。

公元227年四月，曹睿下詔在洛陽營建祖廟，施工中從地下挖出一塊玉璽，玉璽一寸九分見方，上面刻有「天子羨思慈親」六個字。曹睿持璽而動情，因而備下牲禮到宗廟祭告。此後曹睿多次夢見母親，益發增加了對母親的思念之情。

公元230年十一月，曹睿感到母親甄氏的陵墓過於低矮簡陋，便委派甄像以兼職太尉的身份，持皇帝節杖到鄴城，祭告土神，改葬甄氏於朝陽陵。

（曹魏帝後陵寢之文昭甄皇后朝陽陵，似乎已經荒廢得不像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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