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議會制,因為他的死而終結
1912年,統治整個中國長達268年的清王朝,在列強與革命黨人的內外夾擊下進入了歷史的垃圾桶。
原先的清朝重臣袁世凱,在於革命黨人的交易下,將溥儀趕下了龍椅,而南方的革命黨人領袖孫文,拱手交出了大總統的職位,袁世凱在掌握了北洋軍,這個中國最大的暴力,現在又獲得了大總統的職位名義上已經成為了當時中國的最高領袖。
然而在南方,在反清起義中做出最大貢獻的革命黨人內部,反對也是不斷,革命黨人鄒永成更是躍入黃浦江自盡,留下了那首絕命詩:「轟轟烈烈十餘年,驅逐胡虜著祖鞭,不料猿猴筋斗出,共和成夢我歸天。」
雖說袁世凱就任大總統,南方的革命黨人也是留了一手,在袁世凱上任大總統才剛過一天,孫文就在袁世凱之前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公布了由南京參議院討論通過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將原先適用於孫文身上的總統制,改為了責任內閣制,這樣一來,最高權力掌握在內閣總理手上,大大制約了總統的權利,而這份通告的起草者,正是本文的主人公—宋教仁。
此時的內閣,由唐紹儀為總理,宋教仁為農林總長,雖說只是農林總長,但每當唐紹儀遇事不決時,便會找宋教仁商議,正因為兩人的配合默契,這一屆內閣也被稱為了「唐宋內閣」。
之所以第一屆內閣推舉唐紹儀為總理,是因為他原本便是北洋出身,並且還是袁世凱的得力助手,任命唐紹儀為內閣。這使得袁世凱在得知了組閣的情況下並不反對,能拖長南北雙方和各勢力的磨合期,然而事情出乎袁的意料,唐紹儀在加入了同盟會之後,並沒有念舊情偏袒袁,總統府傳來的提案,只要認為不合適的便立即駁回,這使得一貫大權獨攬的袁世凱大為惱火。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雙方相互試探完以後,總統與內閣之間的矛盾終於爆發開來,當時,直隸省議會選舉王芝祥為直隸都督,然而袁世凱並不承認,絲毫不顧總理附署權,公布另任命令。
心灰意冷的唐紹儀憤而離職,宋教仁也隨後辭職,封建社會結束以後的第一屆內閣,就這樣設立三個月之後便草草收場。
宋教仁辭職之後便一直就在了北京,由於他出色的才能,袁世凱和孫文罕見地同時致電給他希望他能出任內閣總理這一職務,被他婉言謝絕了:「如不能達政黨內閣,寧甘退讓;如可改組政黨內閣,雖他黨出為總理,亦贊助之。」可以說他腦海中,政黨政治已經紮下了根。
內閣的解散使得宋教仁明白了,單純依靠各方力量的妥協,形成的一個由舊官僚、軍人、士紳和革命黨雜處的權利機構無法解決國家的問題。他有意效仿美國的政體組建政黨,通過競選的方式和平獲得權利。
然而此時的同盟會主要領導者孫中山和黃興,認為已經推翻了清朝統治,共和體制已成定局,在政治上都以顯示出一種游離的態度。
到了1912年的三月,同盟會在南京舉行了第一次本土會議,會議中選舉了汪精衛作為總務處主任幹事,也就是相當於領導人這一職務,然而此時的汪精衛即將出國留學,宋教仁便頂替了汪精衛的職務。
雖然此時在宋教仁的帶領下,同盟會已經有了一個改組為普通政黨的大方針,然而此時同盟會的內部,反對的聲音也非常的多,尤其是在關於新政黨的名字上,各路人事意見分雲,蔡元培甚至還當面反對要求保留這一名字。
雖然反對者眾多,宋教仁還是堅持與其他黨派談判,終於在他的努力下,有五個政黨紛紛加入了進來,最終在眾人的商議下,一致同意了選中「國民黨」這一名字來命名新成立的黨派。
新的政黨組成了,宋教仁毫無疑問的成為了代理理事長,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如何在國會選舉中取得勝利。
1912年10月18日,宋教仁從北京出發,經過河南、湖北,到達自己八年沒有回去過的湖南老家,在簡短地看望過自己的母親妻子之後,又經長沙、武漢、安徽、南京、杭州直至上海,一路演說不斷,慷慨陳詞,各方民眾趕來看望,無不為他的演說感到歡呼雀躍。
宋教仁在演說中說,「我們要在國會裡頭獲得半數以上的席位,進而在朝,就可以組織成一黨責任內閣,退而在野,也可以監督政府,使他有所憚而不敢妄為,應該為的,也使他有所憚而不敢不為。」
袁世凱曾看過宋教仁演說的電報,臉上陰晴不定,說:「口風何必如此尖利。」
其實此時的中國,在政體上,已於西方議會大致相同,南北方力量平衡,袁世凱作為總統,在當時也確實有足夠的聲望能鎮的住蠢蠢欲動的四方豪強,袁雖有野心,但這沒有正當的理由對其他勢力人物動手,此時正是中國近代以來難得的和平時期,如若此時能成立內閣,加以時日慢慢沉澱,定能改變之後軍閥混戰的命運。
1913年三月初,國會選舉揭曉,國民黨在兩院議席中共佔392席,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
國民黨獲勝的消息從北京傳來,宋教仁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並在杭州遊覽西湖時留下詩句:「徐尋曲屈徑,竟上最高峰。海門潮正涌,我欲挽強弓。」此時的他沉浸與對未來的美好希望當中,意欲改變中國,只是他沒有意識到,此時處在所有聚光燈底下的他,從哪裡都有可能存在射向他的子彈。
1913年3月20日晚10時45分,宋教仁從上海搭乘火車前往北京,3月的上海,剛剛結束寒冷的冬天,深夜的氣溫還是異常的寒冷,宋教仁取過檢票員遞來的車票,剛轉身,忽然傳來一聲槍響,隨後又響了兩聲,宋教仁倒在了一張鐵椅上,當時黃興也在場,急忙叫人追查兇手,自己帶領一部分人迅速就近將他護送到滬寧鐵路醫院,值班醫生不在,便在值班室等候,宋教仁極為痛苦但仍然神志清醒,讓黃興發電給袁世凱,說明了自己的遇刺經過,並說:「伏冀總統開誠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權,俾國家得不拔之憲法,則任雖死之日,猶生之年。」直到臨死前,他還希望袁世凱能被他的將死之言所感動。
1913年3月22日上午4時,宋教仁傷口惡化,已經不能言語,只是眼睛還不斷看向四周的人,似乎是依依不捨,黃興忍不住用雙手扶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喊道:「鈍初,安心去吧!」宋教仁才終於閉上了雙眼,在場的人無不痛哭。
關於宋教仁被誰殺害到現在依然是個迷,國民黨人認為是袁世凱派人所為,而袁世凱卻說是國民黨內部爭鬥害死了宋教仁,不管哪一方是對的,宋教仁短暫的一生就像流星一樣一閃而過,卻也像流星一樣,給黑暗的中國帶來一絲光明,正是這道光,才帶給了後來的人們更大的期望。
作者:君靜;歷史百家爭鳴特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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