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中國邊境線上最有名的界碑 見證圖們江出海口中斷的悲傷

吉林省琿春南部的防川，自然風光壯美秀麗，是中朝俄三國交界的鼎足地帶。此地僅面積20平方公里，瀕江臨海，依山傍水。蜚聲中外的「一眼望三國」景觀即在這裡， 屬於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之列。

川是我國唯一與朝鮮、俄羅斯三國交界處，東側與俄羅斯的小鎮包得哥爾那亞毗鄰；西部與朝鮮的豆滿江市隔江相望；俄、朝的兩個城市由圖們江上的一座鐵路大橋相接。從防川沿圖們江順流而下，約15公里即可進入日本海。

有人貼切地總結歸納這裡是「一眼望三國，一江帶三方。雁鳴聽三界，虎嘯驚三疆，花開香三域，笑語傳三邦。」

然而，這特有的自然風光，卻不能掩蓋一段屈辱的歷史。 防川是中國離日本海最近的地方，雖僅十幾公里，卻望海不能到海。造成這種現狀的原因，就是18世紀中期，沙俄強迫清政府簽訂了喪權辱國的《中俄璦琿條約》、《中俄北京條約》，掠奪了黑龍江以北、外興安嶺以南、烏蘇里江以東，包括庫頁島在內的100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並截斷了中國的領海。使吉林省離日本海近在咫尺，卻成了近海內陸省。這在今天，當然是無奈的歷史悲哀。

在琿春防川邊境瞭望塔下，立有一塊名氣很大的「土字牌」。它是中國與俄羅斯兩國的國界界標之一，也是中俄邊境線的起點。史料記載，「土字牌」是公元1886年，清政府派都察院左副御史吳大澄與俄國談判之後，中俄重勘琿春東部邊界時立下的。

這塊花崗岩「土字牌」高1.44米，寬0.5米，厚0.22米。碑牌正中豎刻有「土字牌」三字，其左豎刻有「光緒十二年四月立」八個小字，面朝俄方一面刻有俄文「T」，與俄方設立的界碑並列。

吉林琿春原本是日本海沿岸地區。隋唐時期，琿春的防川是舉世聞名的「日本道海上絲綢之路」。唐代的經濟文化、民俗宗教由此傳到日本，促進了兩國經濟文化交流和人民的友誼。16世紀後期，沙俄越過烏拉爾山，侵略黑龍江流域，結果被清軍打敗。此後，兩國經過談判，正式簽訂了第一個邊界條約《尼布楚條約》。康熙五十年（1714年）在這裡設立的琿春協領，其轄區範圍大體在圖們江以北，烏蘇里江以南，西至哈爾巴嶺，東到日本海的廣大地區，本只與朝鮮有界，並不與俄國為鄰。

1860年，沙俄乘英法聯軍發動侵華戰爭之機，強迫清政府簽訂了不平等的《中俄北京條約》，割佔了烏蘇里江以東的廣大地區，從琿春轄區內就割去了三分之二多的中國領土，從此，琿春失去了沿海地區，始臨俄國，成了一個「望海之地」。

1861年6月，清政府又與沙俄簽訂了《中俄勘分東界約記》，同時簽署了《中俄烏蘇里江至海交界記文》，規定自烏蘇里江口至圖們江設立耶（E）、喀（K）、土（T）等界牌。按規定，「土」字牌應設在圖們江左岸距圖們江口20華里的地方，但俄方在立牌時將「土字牌」強行設在距圖們江口46華里處，從而侵佔了更多的中國領土。由於疏於管理，到光緒七年（1881年）時，許多中俄界牌已蕩然無存。

不平等的《中俄北京條約》簽訂26年後，1886年，欽差大臣吳大徵奉清廷之命，會同琿春副都統依克唐阿，辦理與俄重新勘查東部邊界事宜。吳、依二人秉持「一寸土地盡寸心」、「應爭者必爭，應辦者必辦」的信念，與俄國進行了3個月艱苦談判，簽訂了《中俄琿春東界約》、《中俄查勘兩國交界道路記》，收回了俄國侵佔的黑頂子，也就是今天琿春市敬信鎮的全境，又把「土字牌」向日本海方向南移了16華里，重新確立了邊界界碑、記號，擴大了一些中國領土。

間還流傳有一個傳說：說是當時在吳大徵與俄國談判後，負責立界碑的幾個清兵由於喝醉了酒(一說是鴉片煙癮犯了)，把界碑抬到防川後，再也懶得往前走半步。這樣一來，雖然日本海近在咫尺，界碑卻擋住了中國人的出路，留給今人的不僅是對於清政府腐朽體制的辛酸，還有望洋興嘆的無奈。

值得一提的是，通過談判，欽差大臣吳大徵重新爭取到了中國船隻在圖們江口自由出入的權利。《中俄琿春東界約》載明：「由土字牌至圖們江口三十里與朝鮮連界之江面至海口中國有船隻出入，應與俄國商議，不得阻攔。」俄地方當局還向琿春副都統遞交了作為《中俄琿春東界約》附件的《俄國關於中國船隻出入圖們江口事的來照》，其中說到：「飭令本屬各官，如有中國船隻由圖們江口出入者，並不可阻攔等因。」據此，此後的52年間，中國一直行使圖們江的出海權，進行海運通商、出海捕魚等。

再後來，圖們江出海航行又有變故，日本人則是罪魁禍首。1938年7月，侵華日軍為了試探蘇聯在遠東地區的軍事實力，在琿春張鼓峰向蘇聯邊防軍挑釁、進攻，蓄意挑起了「張鼓峰事件」。該武裝衝突歷時13天，日蘇雙方傷亡5940多人，最終日軍以失敗而求和，日蘇在莫斯科締結張鼓峰停戰協定。

「張鼓峰事件」對於中國琿春導致的惡果是：在這個事件中失敗了的日偽當局，戰後強迫琿春的防川、沙草峰、洋館坪、會忠源等地的140多戶農民全部遷出，把這一帶劃為禁區，日軍還在防川附近的圖們江上立樁、堵江，封鎖了圖們江航道，從此，中國利用圖們江航道出海的正當權益，被迫完全中斷。

「舊事不堪再回首」。經過120多年的風雨侵蝕，滄桑變化，矗立於琿春防川的「土字牌」仍然非常完整，字跡清晰可辨。「土字牌」無言，卻見證著中華民族一個多世紀的榮辱興衰歷史。

2007年5月，「土字牌」被吉林省政府公布為第六批省重點保護文物。

現在，中國仍然沒有放棄對圖們江出海權的爭取，1990年5月還曾組織船隊對圖們江圈河至河口段，進行了出海復航的科學考察。

人們殷切期待圖們江出海權完全恢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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