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來，西莉亞：人類首次成功復活已滅絕動物

2003年7月30日，手術室里的人們低語陣陣，似乎害怕吵醒手術台上麻醉的山羊。山羊圓滾滾的肚子露在外面，腹中的小生命即將降生。

手術台上的並非普通的山羊，而是西班牙羱羊與家羊的雜交種。它肚子里的小生命更不尋常，那是已經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宣布「滅絕」的布卡多山羊。

19世紀的布卡多山羊肖像畫（網路圖）

布卡多山羊，學名Capra pyrenaica pyrenaica，又稱西班牙比利牛斯羱羊，是西班牙羱羊下四個亞種之一。布卡多山羊生活在西班牙、法國的山區，長著大而靈活的蹄子，利於在粗糙光禿的山石、陡坡上行走奔跑。

19世界中葉，布卡多山羊的數量急劇減少。捕獵無疑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其它可能原因包括棲息地改變、物種競爭力不足等等，學界對此未能有定論。1999年，這個比利牛斯山區曾隨處可見的物種只剩下了最後一隻母羊，研究人員為它起名「西莉亞」。2000年，西莉亞死亡，布卡多山羊正式宣告滅絕。

最後一隻布卡多山羊西莉亞，如今成為了博物館裡的標本。 （網路圖）

「組長，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的人來了。如果小羊存活的話，布卡多的狀態可能會被立即修改，由『滅絕』到『野外滅絕』！」助手難掩激動地對阿里亞斯說。

「不知怎麼，我突然想起了四年前捕捉西莉亞的時候。」

「那次還是您親自帶隊呢。」

「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一樣。」

阿爾伯托?費爾南德茲?阿里亞斯是一名西班牙生物學家。他深知動物保育重在未雨綢繆，而非亡羊補牢。1999年，他帶隊在西班牙奧爾德薩國家公園設下陷阱，活捉了西莉亞。

西莉亞一走近鐵籠，身後的門立即關上。獸醫向受驚的西莉亞發射了麻醉槍。待西莉亞安靜下來後，隊員們進入鐵籠，用白布罩住它的眼睛。接下來，阿里亞斯從西莉亞的皮膚提取細胞樣本。樣本之後被送到實驗室，放入液氮中冰封保存。取樣完畢，隊員們就地放生，目送世界上最後一隻布卡多山羊消失在叢林深處。

阿里亞斯（右）親自操作，提取細胞樣本。 （網路圖）

助手知道阿里亞斯常年從事布卡多山羊的保育工作，對它們的感情絕非常人可以想像。可回想太多往事，只怕對接下來的工作造成影響。助手鼓勵性地說：「手術一定能成功的。」

阿里亞斯輕輕點頭：「希望如此。57隻受體中只有7隻成功受孕，這7隻中又有6隻流產。這是唯一一隻了，和西莉亞一樣，它是最後的希望。」

「復活」西莉亞的過程並不順利。與其說是研究人員的水平問題，不如說是復活的手段——克隆技術本身的瓶頸。克隆通常指體細胞核移植。以西莉亞為例，研究人員從提取的皮膚細胞樣本中抽出細胞核，將之植入抽走細胞核的卵母細胞。由於細胞核幾乎含有生命的全部信息，新的卵母細胞會發育成在遺傳上和西莉亞一樣的生物體。

通常情況下，卵母細胞要求來自同種生物。但布卡多山羊已經滅絕，研究人員只好從家羊體內提取卵母細胞，並將胚胎植入17隻西班牙羱羊、40隻雜交羊體內。57隻中，只有一隻堅持到現在。

布卡多山羊克隆過程示意圖。（圖片來源：KQED.org）

「克隆技術還在發展，成功率一直很低。多利羊之前就經歷了將近三百次失敗呢。」助手想以此鼓舞阿里亞斯的士氣。

阿里亞斯戴上手套、口罩，對助手說：「你說的對。重要的是，我們已經來到了歷史性的一刻。」

他知道太多失敗的克隆案例，新出生的幼崽多有外形缺陷，很快即面臨死亡。剖腹產手術由獸醫進行，阿里亞斯作為主導人之一，在旁觀測督導。當獸醫捧出小羊時，阿里亞斯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卻突然扭過頭不敢直視。

「它很好！」助手激動的聲音隔著口罩依然清晰可聞，「外表正常，沒有畸形！」

「心律正常。嘴巴張開，正常。眼睛睜開，正常。腿和舌頭都正常活動……」獸醫忙著檢查小羊的生命體征。她抬起頭，開玩笑似地對阿里亞斯說：「是只母羊，和西莉亞一樣。」

當然一樣，因為那就是西莉亞。阿里亞斯在人群中找到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的人。他們正在做著記錄。不管他們何時修改，在阿里亞斯心中布卡多山羊的狀態已經由「滅絕」變為了「復活」。

剛出生的布卡多克隆羊（網路圖）

「等等，小羊好像不大對勁。」獸醫忽然說道。她將小羊放回手術台，只見小羊舌頭露在嘴外，呼吸困難，似乎吸不進空氣。獸醫們立刻忙活開來，企圖嘗試各種手段幫助它呼吸。幾分鐘後，人群安靜下來。獸醫抱著小羊遞給阿里亞斯，搖搖頭。

阿里亞斯抱著小羊，感受著一個小生命慢慢死去。僅僅十分鐘的時間，布卡多山羊由「復活」再次回歸「滅絕」。直到懷中的小羊再也不動了，阿里亞斯才把它還給獸醫。所有人都看著他，等他開口說話。

阿里亞斯掃視眾人，只說了三個字：「解剖吧。」

解剖結果顯示，小羊長出了一個多餘的肺葉，過大的肺葉佔據了胸腔空間，造成呼吸窘迫，是死亡的直接原因。研究人員還在測量其它數據，阿里亞斯卻已經默默走出了手術室。

解剖後可見巨大的肺葉，是造成小羊死亡的直接原因。 （CITA Aragon）

這是人類第一次成功嘗試復活已滅絕動物。由於資金缺乏，復活布卡多山羊的計劃未能繼續下去。但是阿里亞斯堅信人類應該在復活滅絕動物的路上繼續走下去，因為他相信「人類有責任將由於自己的過錯而滅絕的動物帶回這個世界」。

參考資料

http://reviverestore.org/events/tedxdeextinction/the-first-de-extin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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