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花開無聲

文學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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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鄭劍，筆名寒冰，中學語文教師，白水縣作家協會會員。喜歡在書齋中安靜地讀書，喜歡在陽光下自由地行走，更喜歡把自己的思考點化成芬芳的文字，分享給我的學生，分享給更多的讀者。

散文：花開無聲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爐火已漸次熄滅，梁間的燕巢空空如故，它的主人還飛翔在路上，千山萬水，她們總是要在溫暖的春天裡回到北方的。

英子又回到縣城租住的小屋裡。房子很簡陋，靠牆一張大床，供英子和女兒休息，窗前一張桌子，是女兒晚上學習的地方。桌子旁邊的木凳上放著一個電炒鍋，電炒鍋能煮，能炒，能燉，承擔著英子的責任和希望。英子在這間房子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女兒的一日三餐，保證女兒有足夠的營養，讓女兒有充沛的精力迎戰高考。

散文：花開無聲

女兒每天起床很早，為了讓女兒能多睡一會，英子也不敢早早起床，女兒的鬧鈴一響，她就一骨碌爬起來，洗洗手，趕緊熱奶蒸雞蛋。女兒有個習慣，鬧鈴響了，總要賴幾分鐘，她說讓自己清醒一下，要不然，一個早晨都會迷迷糊糊。等女兒洗漱完，雞蛋蒸好了，牛奶也熱了，女兒匆匆忙忙吃完，便去上學。

英子洗刷完，有時在床上再睡會，有時去廣場跟著大爺大媽們跳跳舞，鍛煉鍛煉身體，然後買菜做飯。英子認為，雞蛋是有營養的，牛奶是有營養的，肉也是有營養的，所以，早點要有雞蛋牛奶，晚上也要給孩子補充一杯牛奶，午飯一定要有肉的。可是，女兒吃飯比較挑，稀飯不要稠的，但一定要粘粘的，萊不能重樣的，要不然，第二頓就不好好吃，所以，英子總是在做菜上費許多神思，但還是免不了孩子的嘟囔。有次和朋友說起，朋友調侃說，那你列一個菜譜，兩周換一次，保證孩子吃不厭。她還真的那樣做了，菜譜就寫在一個小本子上，沒事就琢磨。她覺得，自己都快趕上專業廚師了。每一次，看著女兒把碟子吃得底朝天，她就很開心很開心。

可是，每當她看到女兒趴在桌子上的時候，她就開心不起來。女兒每天晚上十點半下自習，回來後又趴在桌子上做題寫卷子，常常熬到深夜。上高三以來，女兒從沒在十二點前睡覺，不到六點又起床，雖然每天有午休，但睡不到三十分鐘。有時鬧鐘響了，女兒卻還沒醒來，她都不忍心叫醒，有次，女兒起晚了，醒來就沖她發脾氣，也難怪，女兒把時間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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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女兒很刻苦，但成績總不見提高。班主任給英子說，孩子考上二本沒問題，但要衝擊一本就有點困難，孩子已經很努力了，家長不要給孩子太大壓力，孩子成績總不見提高，恐怕與心理負擔有很大關係，家長要多和孩子溝通交流，給孩子減減壓。英子明白，女兒寡言少語，有些事總埋在心裡，從不給別人說，問她，她總說沒什麼。那次考試剛完，她就看到女兒坐在桌子前抹眼淚，但很快擦乾眼淚，又開始讀書做題。英子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要說什麼。英子初中沒上完就輟學了，因為家貧，也因為自己學得吃力。望著女兒啜泣的背影，英子憂心忡忡，她擔心女兒會支撐不住，她想為女兒分擔一些，都不知道如何分擔，她甚至恨自己，恨自己太無能，但她知道，恨是沒有用的，她只能默默地給女兒端上熱好的牛奶。

柔和的燈光映著女兒的臉，女兒的臉瘦瘦的，顯出尖尖的下巴。英子記得，女兒小時候的臉是圓圓的，那時候，女兒很愛笑，笑起來，圓圓的臉蛋像燦爛的花朵，聽到女兒銀鈴般的笑聲，英子就幸福無比。如今，卻聽不到女兒的笑聲，兩個月來，女兒的臉上連一點笑意都沒了。看不到女兒開心的笑臉，英子的心都要碎了。

散文：花開無聲

清晨，英子走出房子，看到隔壁姑娘拿著一枝桃花迎面走來，盛開的桃花粉粉的，還有些花骨朵，含苞待放，紅紅的透著艷麗的顏色。英子一陣驚喜，女兒最愛花，各種花都愛。英子趕緊打聽，姑娘告訴她，出城往南，溝邊崖畔，桃花開得正歡。英子三步兩步，急急地走出城。高崖低堰，水邊渠上，這兒一株，那兒一棵，點綴著許多桃樹，路邊高處，還有快要凋謝的零星的迎春花。英子欣喜地感嘆，太好了，太好了！她挑選了幾枝桃花，有的開得正盛，有的欲放還羞。回到房子，她從房東那裡借來一個漂亮的酒瓶，裝上水，把花插在酒瓶，退後兩步，看看，還真是一瓶美麗的花。

中午，女兒放學回來，看到桌子上的花，嗅一嗅，臉上竟露出笑容，英子心花怒放，她的心笑得比桃花還要燦爛。

後來，每個清晨，英子便會走出城，釆來一枝兩枝的花，桃花，杏花，櫻花，玉蘭花，甚至油菜花。春天，夏天，總是不缺少花的，英子的花瓶也就次第開出各色的花。女兒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多。有一天，英子竟聽到女兒清脆的笑聲，那一刻，英子幾乎要哭了。那天晚上，班主任發來簡訊，女兒的成績提高很多，語文更是突破前期瓶頸，考了125分。

那一夜，英子做了一個香甜的夢，女兒從高考考場跑出來，開心地笑著，撲向她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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