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留學生的負面偏見必須停止

【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艾琳】

2017年，當在美中國留學生重返校園時，他們的新學期陰雲密布。據《洛杉磯時報》報道，緊隨特朗普當選，駐舊金山中國總領館已就日益上升的可能帶來危險的反華情緒向中國留學生髮出警告，警告引證了幾起針對中國學生的語言攻擊。與此同時，拜特朗普妖魔化中國所賜，美國亞裔平權組織也於近期報道了飆升的針對亞裔的仇恨犯罪。

但如果你以為這一切肇始於特朗普當選那就太天真了。事實上，針對中國學生的偏見在美國由來已久。

美國主流媒體對中國留學生的報道多有負面傾向——從《大量招收中國學生給美國校園帶來不和諧》（《華爾街日報》）到更為誇張的頭條，如《中國學生如何通過「欺騙」進入美國大學》（《福布斯》），以及《欺詐狂？中國人為入美國大學而不計代價》（CNN）等等。幾乎同時，這種負面偏見也滲入了美國大眾心中。筆者曾多次與美國學者或普通民眾就中國學生話題做交流，他們會稱中國人破壞了教育質量或從更合適的美國學生手中竊取了錄取名額。甚至搜索引擎谷歌也顯現出這種偏見。當筆者搜索「在美中國學生」時，谷歌自動提示的四條檢索字元串中的兩條居然是「在美中國學生麻煩」及「在美中國學生有錢」。

這種針對中國留學生的負面偏見必須停止。

首先，中國學生不應被打上「劣質學生」的標籤。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相當能幹：他們刻苦用功；相比美國同門，他們花更多的時間在學業上，而不是去參加大學派對。你亦能在全美最難進的大學如哈佛和耶魯校園中看到中國學生的身影。一份國際教育者協會2014年的調查顯示絕大多數美國高等院校國際學生的保留率都高於本土學生，而中國留學生以超三成的比例在國際學生中占最大份額 。

甚至媒體報道的除籍人數也有誇大和斷章取義之嫌。一份厚仁教育公司的白皮書估計，2013-14學年中國留學生遭到美國大學開除的約有8000人。這個數字咋一看很大，然而同期在美國大學就讀的中國留學生總共約有30萬之多。再者，白皮書估計的數字是基於厚仁公司自己的非完整信息，這個數字的準確性就值得懷疑了。就算用白皮書的估計數字，這仍然意味著至少97%或更多的中國留學生在該學年課業達標。

其次，這種負面偏見會對中國學生造成傷害，包括從錄取到順利畢業的各個環節。正如美國招生顧問派克·穆斯在《大學招生期刊》中寫道：

「我的觀點是絕大多數讀過中國時事的人會先入為主地相信任何中國申請人都是可疑的。倘如此，數以萬計的中國學生正經受著比他人更為苛刻的評判。做對一切的學生也或遭遇負面評估，僅僅因為他們與提交不實申請的人被歸為同一類群體。」

最糟糕的是，這種苛刻評判應用於入學後的中國留學生，可能招致針對他們的莫須有的懲罰措施。比如成績被不公地判為不及格甚至被錯誤地開除學籍。事實上，中國學生遭受系統性偏見的證據已然存在。例如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學院2014年的研究發現，中國學生是兩個最有可能被美國大學教員歧視的群體之一。

第三，不應一覺得有問題就指責中國學生。以備受詬病的錄取欺詐和使用留學中介為例，美國人並沒有意識到中美差異的影響。中國各級學校有重視考試的文化。中國大學錄取主要看考試分數，而美國院校偏愛錄取時整體評估。這樣，美國錄取機制對中國學生來說很陌生。同時，中國的高中一般沒有高校顧問，學生升學也不會需要老師的推薦信。中國高校不會要求個人陳述，也不會要求課外活動經歷、志願者工作、或兼職工作等美國學生通常具有的所謂「真實世界」的經驗。

既然中美差異那麼大，那麼申請美國學校時，中國學生聘請中介機構以指導完成這一親朋甚至學校都不甚了解的申請過程又有何奇怪呢？況且，倘若美國高校誠意要減少錄取不合格學生，這也完全取決於他們啊——在錄取環節盡職盡責地確保每位學生都經適當審查。中國學生繳了全額學費，為什麼美國高校不能花其中一部分資金來提升自己的招生審查程序呢？

最後，對中國留學生的偏見會催生不友好的校園氛圍，這又會傷及高校致力培植的多元性與包容性。2016年6月，有中國留學生在亞利桑那州立大學乘輕軌時被美國白人婦女攻擊，後者不滿留學生彼此以自己的母語普通話交流。2017年前亦有報道中國留學生在校園裡遭受種族蔑稱侮辱，如「Ching Chang Ling」「chink」「yellow」等。發生此類事件的學校包括愛荷華大學、密蘇里大學、特拉華大學、以及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等。甚至高排名院校也不例外：2016年秋，一份針對中國留學生的種族歧視信息在卡耐基梅隆大學的一個群聊中傳播。

@KatAndSid在微博上發布了一段視頻，總結美國針對亞洲人的挑釁語言

此類種種事例實在令人不安，因為研究顯示不友好的校園環境增加了國際學生取得學業成功的困難。除此之外，日益增長的針對國際學生的敵意也會對院校總體招生產生負面影響，會導致校園多元性的下降。

如今特朗普已就職，人們不得不為新一波反移民思潮以及註定相隨的更嚴重的、更具破壞性的歧視中國留學生做準備。如果美國是一個真正的移民國家，是一個擁護多元與包容的國家，此刻正是這個國家，尤其是她的校園為這些理念付出行動的時候。美國以及全球各地的人民已走上街頭抗議特朗普。其實我們也可以為抵制偏見和歧視，包括為抵制在美中國留學生受偏見出一份力。最簡單的可以是教育您的親戚朋友，也可以寫篇關於偏見的文章。今天，為了讓世界對每個人包括對在美中國留學生來說變得更安全，您又會做些什麼呢？

（文章英文版已發表於《中國日報》，作者及譯者付遠授權觀察者網首發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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