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字我都認識 怎麼放在一起就看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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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字我都認識 怎麼放在一起就看不懂呢」這是小編朋友(典型理工男)在翻看了幾眼我放在桌子上的《簡媜作品》時憋出來的一句話。就是這句話,像「江南皮革廠」一樣直接把我洗腦,每次翻開這本書時,都要忍不住笑個不停。
看過台灣作家所著作品的朋友應該都知道,他們的文筆自成體系,清新脫俗,唯美典雅而又平易近人。三毛、張曉風、蔡康永等等,在細讀他們的文字時都會找到一絲絲共同之處,很台灣。
簡媜的作品亦是如此,她喜歡從細微之處入手,一塊石頭,一座古宅,慢慢悠悠闖進視野的一朵白雲。因為常年禮佛的原因,他的文筆還有一絲洗盡鉛華的滄桑感和脫離感。
本書《只緣身在此山中》是作者在佛學堂期間的作品,文筆中出現了很多佛經、戒律。確實在讀起來有點晦澀難懂、會讓人有點蒙圈。
《只緣身在此山中》
簡 媜 作品
九州出版社
【已飲閻浮提一切河水】
三月的風,燕剪裁了。
何妨,單衣試春去。
那麼,就跟早窗外隱逸的太陽打個賭,也跟馱水的雲驛打個賭,不穿厚重的衣,不帶贅手的傘,一個人出門去。
一路人少,空氣還未裹上灰塵格外地輕,游於肺腑之間令人清明。不遠處,小小翠山未醒,當然,山前黃泥地上停著的卡車挖土機也未醒。
清晨是和平的時刻,允許萬事萬物夢著他們的夢。因而,這滿堆的鋼筋廢鐵也不惹人厭了,而三合院式的紅磚古厝也不怎麼堪憐了。
想必,當初起造這屋落的定是一位溫文儒者,要不,他怎麼擇上這「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詩小雅)的福地洞天。
只是,他老人家屈算不到,昔時的閑湖今已被高速公路切腹而過;翠山依舊,挖土機的鐵掌方殷。
至於書香子弟呢?我多次因好奇走到院落去佇足,只見門扉雙掩,青苔暗綠,成了空山不見人。但依檐下晾著的衣衫判斷,應有一老嫗、一壯漢、一少婦及數名稚子。
平常布衣,想必不是豪富人家;屋頂也無電視天線,可能有些許清寒。或者,早已牽入高樓大廈,只是在吞吐不慣塵囂之時,回來偎一偎老厝的餘溫而已,所以才人跡杳渺。
對這個時代而言,翠山紅厝也變成餘溫舊色了。我每日從左邊的路口走出來與山色屋影招呼,又必須彎入右邊的路搭公交車過柏油大橋;那種感覺,就像在一本精裝的西洋經濟理論名著里,翻出一頁泛黃、蛀蝕、脫了線的古中國風土人物誌。
這一頁,自然是尋不回原線裝書去歸還的了;就算看書的人有心要批幾句舊情新意,寫在新書上太空蕩,提在舊頁上又怕殘篇太薄撐不住痴情文字的重。看書的人也就算了,依舊折好夾著,翻過另一頁。
因此,我每日對山,淡淡清喜,都是撿來的。
從這兒到上班的地方,雖然有直接的公交車,偏我不喜日日走同樣的路,把自己弄得早報似地定路定時投在固定的陽台,到入夜,又晚報似地送到固定的門扉。
我情願是一段游移文字而非一則消息,在日月晴雨之中,自四方的巷道穿過市集小區,看一棟公寓的人出來了,看一座市場醒了,這樣,我便重組成一首晨詩,到上班的案前,才肯乖乖落款。
這座小區是新建不久的。有著年輕、乾淨的氣息。初辟的小公園新得藏不住春,疏鬆的泥吮了雨水雖是肥潤,但立岩上還是憨憨的白,似個未長苔須的青少年。更別說那楓、柏了,我猜,它們是未懂得秋落冬枯的禮節的。
但,這是春,誰管這些呢?況且,老先生老太太們在小公園裡也很隨喜。蹓鳥的,叼根煙自在聽鳥啁啾,打拳的,左右雲手捧。老太太們都是卸職的舊村婦,扶著樹桿搖搖頭、踢踢腿兒,且以很濃的各省土腔交換彼此的人情世故。
小小園子頓時涌著歡聲笑浪,我每回走過,總有溪水感覺。這豈不妙哉?老太太們不認得我,我也不知她們,兩處不同時空的人卻又在同一時空錯肩,且在剎那時,把她們多少歲月才淬鍊出的歡聲笑語白白地抖落給我,我當然吃驚、受寵、歡喜了!
因而我不禁痴想,當我的足音身影惹她們偶爾一探時,是不是也曾令老太太們鉤沉許多當年女兒事?那或許在江南西堤、在戰後空壕、在蘇澳港灣……那或許是淚、是喜、是怨……
總之,這些魂夢可以恣意地系在過路的我身上,而我也因此覺知這份牽縈的重量。這樣想來,若魏王肯貽我一個時空大瓠,讓我來挹這小小園子里的人情溪水,那清芬不知若何了!
看著一條露天菜市醒來,才知道做女人的幸福。
一輛輛的發財車駛到路邊靠著,小販們手腳伶俐地擺起一列竹簍;蔬菜、水果、海魚、鮮肉……等你走過,便一一招呼:「小姐買菜!」「太太要什麼?」
詩經時代的婦女是沒有這麼幸福的。周南里有一首詩說:「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那一定是三五成群的婦女互相招呼說:「走啊!去采車前子吧!想要車前子的,快跟我們去采了又采啊!」
據說,車前子是治不孕的。所以,有一樁心愿的女人家就特別勤:「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拾著地上落著的還不夠,還要剝未落的。
但我相信,也有一兩個婦女意不在芣苢,她們去河邊采參差的荇菜、池岸拔白色的蒿、於四野摘嫩綠的蕨……準備回家做幾樣可口的菜肴。
等到她們相呼要回去時,采車前子的女人們一定笑她們抱著滿懷的野菜如抱子;而她們也一定取笑這幾個貪心的女人,滿裙擺的車前子掖在腰帶間,如同懷孕了似地。這便是詩經時代女人們採擷的幸福。
而現代婦道人家的幸福是另一種的,屬於物阜民豐的那一種恣意。若說水果,冬天裡買得到夏天的蓮霧,春天還吃得到冬橘、柳橙,紅色的小西紅柿則沒有四季概念,怎麼也不肯褪色。
這時代的女人是挽菜籃的女皇,一出巡,春夏秋冬都來朝拜,把它們多汁、豐實、漂亮的果子紛紛拿出來進貢。
所以,我覺得女人買水果的時候,應該先掂在手掌上稱一稱春雨有多重?且爆一個響栗,試試艷陽有多厚?擰一擰果蒂,聞一聞秋收有多香?
我站在一簍發亮的橙子前這麼痴想,老闆扯了一個塑料袋遞給我,我不好意思拒絕,便閑挑著。記得幾年前在公館逛水果街,對著一車山也似的橙子不知從何挑起時,老闆隨手撿幾個放入塑料袋裡說:「這幾個一定甜!」
我拿一個在手上審了又審,像珠寶樓的鑒定家,還是不得其所,便問:「怎麼說這個一定甜?」
他指給我看:「喏!屁股上有一個硬幣的!」
我大笑,和他一道找屁股上有一枚幣痕的橙子,直稱了五斤多才捧著回宿舍。但今天我只需買兩個就夠了,因為冬藏的烙印我早已曉得了。
至於菜攤子上,陸地與海洋的消息都有的。逛菜鋪,像逛一則則的童話:玉米棒是揚須爆牙的小老頭,白蘿蔔的澡雪精神像清官廉吏,胡蘿蔔是忠烈祠里斷腕的壯士,那豌豆,則是屬於槍戰時代的。
有一個故事說,一個小男孩拿豌豆當子彈,一共射了五發,其中的一發正巧射在一家二樓的陽台上,那裡面住著一個生病的瘦弱的小女孩,命很垂危的。
有一天,媽媽替她拉開窗帘,發現了正在冒芽的小豌豆,就跟女兒說:「你快看看,不知道什麼東西在我們陽台上抽芽呢!」那小女孩很好奇地問媽媽到底是花種籽呢還是樹種籽?
媽媽說:「你自己問問它嘛!」小女孩從此每天看著嫩芽,看它舒葉、看它爬行、看它開花,終於有一天小小的果實嘻然一笑,小女孩舒著一口氣說:「哦——原來是一棵豌豆呢!」而她獲得了重生的秘訣。
不知道有沒有一位媽媽將這麼多的果菜買回家,除了炒成一盤盤可口的菜給孩子吃之外,還將果的傳奇菜的寓言告訴給孩子聽?
那必是一個很動聽的故事,屬於太陽、土地、水分如何孕育萬物的,也屬於浩瀚人世間每一個生命如何被萬緣包容、受寵、歡喜的!
有一群歌聲伴著風琴飛來!是這小區一家幼兒園正唱起早安歌。嫩嫩、細細、尖尖的童音參差著,若天籟!
蹓鳥的老先生走過幼兒園門口,腳步慢了,歪著頭看著。拄杖的老太太們走過,指指點點地,不知又憶起什麼?有三兩個挽菜籃的女人乾脆依在鐵欄杆外,認真地看,我猜她們是孩子的媽媽。
紅磚綠瓦的時代不再了,老先生老太太們的心事我們也不可能去親歷,但,他們認真守護過的時空卻延續成今日我們的立足之地;而我們認真看守住的每一寸時空亦將成為孩子們歌聲的草原!
那麼,舊與新嬗遞的傷痕不重要了,老與少不相識的鴻溝夷平了,每一個人都是圓渾的終點且是晶瑩的始程,就像是一首源源不絕、緣緣相護的天籟,任一個音符都躍向無限!
就像什麼?像閑來翻經翻得的那句話:「若有人於河中掬一瓢飲,當知,已飲閻浮提一切河水。」
當我們俯身就著生命河岸,以一己有限的時空為瓢時,當知一瓢之掬,已飲世間一切河水!
至於,一切河水滋味如何?——嗯!我說,這橙子果然甜。
在讀完小編的文摘之後,你是如同小編的朋友一樣一臉蒙圈,還是細細品來有那麼幾句卻是戳中內心。歡迎你在下面留言,讓更多的書友知道你的感受。
PS:在做這篇專題的時候小編已經開始讀尼爾?唐納德?沃爾什的《與神對話》,確實是一部難得的好書,需要用心來讀。一周的時間確實是遠遠不夠的,為了更好的跟朋友們分享,下期小編可能會稍稍延稿,希望您能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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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肌肉群不可以放在同天練習?想要瘦小腿到底該不該運動?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裡……
※MH問答丨這些肌肉群不可以放在同天練習?想要瘦小腿到底該不該運動?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裡……
※想不想把貓咪放在襯衫口袋裡邊?其實只要這樣你就能做到
※讓你想不到,這三種食材放在一起炒,味道鮮美,讓你多吃一碗飯
※這幾道菜在夏天必不可少,最後一個居然把雞蛋和它放在了一起
※誰把你放在心上,都看看吧
※注意啦!這些菜最好不要放在一起吃,然而大多數人還不知道
※鬧!這些是你們要看的「日本最具創意建築」,我都放在這裡了啊!
※男人做出的這2件事,完全就是不把你放在眼裡,把你當傻瓜耍!
※她究竟把我放在什麼位置了,怎麼能背著我做出這種事
※這些花再好看,也不要放在屋裡養!
※把這些容易讓你「臉盲」的放在一起,哈哈 認得了沒
※我把一顆心給了你,你把它放在了哪裡?
※誰把你放在心上,都看看吧!
※誰還不是愛著愛著就變了?重要的是把什麼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