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也不回國！他們一起選擇了逃跑

文︳陳事美

對於出國留學，我們聽到的故事大多是這樣的，留學生在海外刻苦求學，然後拒絕了外國的高薪待遇與優越的生活環境，毅然回來報效祖國。似乎這才是出國留學的正確姿勢，是所謂的正能量。但這只是一種宣傳手段，既然是宣傳，就有很多粉飾的成分，就像出門的女人一樣，是要化妝的。即使是回國的留學生，也未必是拒絕了外國誘惑，哭爹喊娘要回來報答祖國母親的。有的可能是找不到工作，有的可能是被開除等等諸多不願示人的原因。這不是事美兄心理陰暗，而是被事實證明的。然而，還有一種留學生，就是打死也不回國，滿滿負能量。是他們背叛了祖國嗎？或許是，即使算背叛，他們背叛的也是大清國，而不是中國。

洋務運動期間，清政府為了挽救大清國於危亡，決定每年分批向美國派遣留學幼童去深造。從1872年到1875年，先後有四批共120名幼童赴美，平均年齡只有12歲。僅僅幾年後，清政府後悔了。主要原因是這些留美幼童雖然學習成績不錯，但滿腦子西方思想，比如脫了馬褂，剪了辮子，加入了基督教等，從言行、思想，再到生活習慣，儼然一個洋人的模樣。這在清政府看來，完全是背叛祖宗的行為。那些一直反對幼童赴美留學的保守勢力更是有了借口，不停鼓噪。於是，1881年，清政府決定全部召回留學生。

回國命令下達後，美國各界非常震驚，致電求情都無濟於事。這些幼童，不，此時大都已經是成人的他們只能被迫中斷學業，默默無聞兩眼淚，踏上返回祖國的輪船。但有兩人卻選擇了逃跑，堅決不回國。他們就是容揆與譚耀勛。

(容揆在美國）

容揆當時馬上要進入哈佛大學就讀，譚耀勛已經是耶魯大學大二的學生。眼看學業有成的時候，清政府的召回命令無異當頭一棒，內心拔涼拔涼的。或許是美國的自由反叛精神戰勝了中國傳統的惟命是從心理。他們選擇在春田市藏匿起來。如此大膽抗旨不尊，如果被抓到，強行遣送回國的話，即使不殺頭也要蹲監牢。兩個中國小伙賴著不走，如果沒有美國人的支持是不可能成功的。事實上，他們得到了當地的律師、牧師等人的巨大幫助，有人提供住所，有人提供經濟援助。

滯留不歸，這事如果沒有中國官員的保護似乎也難成。這其中，美國駐美副使容閎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容閎不同於其他保守官僚，是幼童赴美留學的積極推動者。最重要的是，容揆還是容閎的侄子，有這層親戚關係，容閎怎能不暗中保護容揆。

在中美人士的相關保護下，二人秘密留在美國，繼續攻讀大學。而其他留學生被迫回國。很多歷史資料中，使用的是「遣送」一詞。這也註定了他們回國後的悲劇。

這些留學生在上海登陸後，滿以為有歡迎儀式，結果不僅沒有歡迎，反而立即被看押起來。接送他們的連一輛馬車都沒有，而是坐著獨輪車進入城裡。他們的西式打扮遭到國人的集體嘲笑。在經過法租界時，由於沒有通行證，他們只好自扛行李，徒步而行。

進城後，他們被一一點名，被清軍押送到上海道台衙門後一座破落的書院內。他們被關押了四天，此時正值中秋節，一些家長希望儘快團圓也不被允許。四天後，他們被押送著去給上海道台磕頭。一路上，不斷遭到當地百姓的奚落與嘲諷。

上海道台更是傲慢，首先對這些留學生一頓訓斥，訓斥他們忘了大清禮教，讓他們要端正思想，不要滿腦子西方那一套，要死心塌地為大清服務。

此時，這些已經融入美國的留學生身上開始流淌著自由平等的血液，面對如此巨大的反差，他們簡直欲哭無淚。但他們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這就是他們的國家。

人雖回來了，但與美國的溝通並沒有停止。很多留學生紛紛寫信給美國的老師、朋友，抱怨在中國的遭遇。這些在容揆與譚耀勛兩人看來，基本都是早已料到的，作為中國留學第一人，容閎更是深有同感。

話說容閎比這批幼童留美早了三十年。當他在1855年回國時，有一幕讓他終生難忘。一大批被販賣的華工，被繩子將每人的辮子串連綁到一起，船主用鞭子抽打著，把他們驅趕到一間囚室內。同胞如牛馬豬羊的慘狀深深刺激了這個留學生的心，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更可怕的是，他在廣州看到了大批因受紅兵起義牽連而被官府野蠻屠殺的無辜百姓。血流成河，死屍滿地，大清國下民如草芥，讓他抑鬱難耐。他在日記中這樣寫道：神志懊喪，胸中鬱悶萬狀，食不下咽，寢不安枕。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容閎奔走呼籲，以一己愛國之情，積極推動幼童留美事業。

留美不歸的容揆得知同學的遭遇後，決心永不回國。後來，容揆娶了美國老婆，生了七個兒子。但畢竟難耐思鄉之情，十多年後回國，也只是在上海、天津等地生活了半年。返回美國的容揆至死再也沒有回來，甚至他都沒有向七個孩子教一句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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