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早上被電話叫醒，是那個我打電話永遠接不到的女孩子，來回復我昨晚的去電。我對她的質問和指責是這些年彼此之間唯一的相處模式，但在這樣一個普通的清晨，她平淡的告訴我，她結婚了。隨後發了結婚證以示證明。照片里的她還是甜美的模樣，旁邊的男子，陽光而帥氣。我與她認識已多年。在同一間寄宿學校念書，不同班，每周五一起步行回家。中學三年，從未間斷。年少時也一起做過荒唐無厘頭的事，時而少女心，時而女漢子。

第一次見她是在某個夏日的黃昏，樹影搖曳，蟬鳴聲聲。她被同齡的孩子嘲笑，欺負，自己卻渾然不覺，我因家庭變故落差巨大而變得異常敏感，懂得其他孩子的出言不遜，她卻只是笑。我自命女俠的出口相救還擊對方。她那麼容易滿足，吃冰淇淋的時候給她買一份，她還有宣告全世界我對她這種微乎其微的好。在西安念書的時候，只是給了她地址，她就在後一天出現在我面前，拖著大大的行李箱，臉上有著不為人知的滄桑，我連軍訓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只想見她。你不要擁抱我一下嗎？這是見面的第一句話。那一年，我大一。那一天，她十八歲生日。沒有禮物，沒有祝福，只有一個廉價的生日小蛋糕，她送給了自己。笑容依舊甜美。她這一路風塵僕僕，克服了對陌生地方的恐懼，忍受了漫長旅途的孤獨，就因為我在電話里對她哭著說，請你來到我身邊。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區別，我沉浸於回憶，略悲觀，而是她是現世享樂主義者。

她覺得我是她人生的參謀者，我不同意的男人，她不嫁。後來我見過太多承諾要一輩子對她好，要娶她要給她幸福的男子，我這樣理智，卻也在這件事上顯得無能為力，那些要娶要嫁說說而已，不過的高一層的撩妹手段而已。此刻永遠烙印在證書上的，這個站在她身邊的男子，我除了姓名以外，一無所知。我們最終沒能一同走進結婚禮堂，沒能住同一個小區的隔壁間，也沒能有幸一起孕育生命，讓他們從娘胎開始做玩伴。我沒能開辦幼兒園，她沒有開成奶茶店。而今二十一歲的她，斬釘截鐵的通知我，年底就要舉辦婚禮。還沒能來得及捨不得她來不及詢問她關於這個未來丈夫的細枝末節，他們就已經開始籌謀裝修嫁妝諸多結婚事項。而我充滿困惑，這個男人足夠愛她嗎？會一輩子對她好嗎？會在她委屈的時候擁抱她嗎？我們計劃里的將來，因後來我們所結識的男子變得四分五裂，我們因為愛一個人，所以要遠走他鄉，為這個人生養，為這個人付出青春。我時常想，愛情要多麼強大，才足以讓一個人，離開父母，離開朋友，離開故鄉，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建一個家。從此她所要擁有的繁榮，我再不能參與，我所要經歷的風雨，她再不可陪同。

因自身歷史問題，我在女童時期骨子裡殘留的戾氣一直存在不可被生活撫慰，這是性格里巨大的缺陷，無可抵抗。我有為數不多的閨蜜，唯她不曾對我有任何怨言，唯她一直守護懂得我所有脆弱。甚至為我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和喜好。夜裡她拉著我的手說她遇見我，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也正是因為我，才花光了所有的運氣。倘或這句話真的行得通，我寧可彼互不相識，換她一個完整的家。使她不必飽受折磨，不必在今時今日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未來。急於求成，未必不是另一場解不開的困惑。有很多告誡的話來不及開口，還有很多顧慮憂心沒有對她闡述，她就意志堅定的嫁掉了。一早就知道我與她最終走向是分離，是要歸於各自新的家庭，我一直告訴自己愛一個人的本質，是歸於平凡，而每每看見她這樣洒脫平淡，又覺得不是一個21歲女孩該有的心態，應當熾熱激烈追求更為完美的自我。但愛情，冷暖自知。

惟願那個陽光的男子對你不忘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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