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倬云:中國人的信仰和生死觀變化太大了
文 | 許倬雲
精神方面,古人相信,除了氣血有關的個人生命,還有精神有關的魂魄。「魂魄」二字,今日連用不分,在古代,這有所分別。「魄」必須居留在身體之內,「魂」卻是代表一個人看不見的自己,「魂魄」與肉體的生命,一般講來應當是同步出生、衰老、死亡,而至消失。
精神與肉體不能同步共存時,肉體消失了,而魂魄還沒有到消失的地步,魂魄無所依,則成為厲鬼,即使二者同步進行,人的肉體死亡,魂魄還是必須要有所依歸——這就是殯葬制度的出現。
《左傳》昭公七年,有一段關於厲鬼的故事,是古代人對魂魄無所依靠時,成為厲鬼的解釋。當時鄭國,有兩派貴族,為了權力而激烈鬥爭,要爭權的一派,發動突襲,殺死了還在酒醉未醒的執政大夫伯有。過了幾天,鄭國首都的街上,不斷驚傳伯有披甲呼叫,某一天要殺死那一個敵人。這樣的擾嚷,驚動了市面。
昭公七年,公元前535年,鄭國的子產,當時鄭國最有學問的人士,回答晉國大夫對於這件事情的詢問。子產的回答,魂魄無所歸依,就會成為厲鬼。而伯有的家族,三世執政,家族旺盛,人口眾多,子產解釋: 這種家族,「取精用宏」,精神肉體都很旺盛,忽然被殺,他們的精神部分,並沒有隨著肉體衰弱,因此化為厲鬼,驚動人間。
這一段解釋,在中國宗教史上,經常被人引用,說明魂魄與肉體之間的關係。一方面,一個集體的稟賦,不只得自先天,也可以在後天獲得,有強弱變化,或者資源和權力厚多的,其魂魄和肉體都會強健,反而言之,沒有機會掌握足夠的資源,精神肉體都比較衰弱。
如何在人肉體死亡後,適當地安置魂魄?就是重要的人生課題。
我們先從古代處理死亡的過程,觀察他們對魂魄的觀念。《儀禮》、《士喪禮》和《禮記》、《祭儀》等章節,都對於人死亡時的處理方法,有詳細的敘述。
人斷了氣,第一步,喪家帶著新死者的衣服,爬上屋頂,呼叫新死者的名字,請他回來。三次叫不回來,就以衣服放在原來的寢床上,使魂魄有所依附。同時,立刻招手,準備一副旌旗,上面寫著死者的名字,插在一小鬲粥上(後世則是插在一碗米粒中),使魂魄有所依靠。
然後,等到木製的牌位完成,在牌位上寫下死者名諱,這一個牌位,從此代表死者自己的靈魂,使死者有所棲附,(到了近代,中國喪禮中,還有「穿神點主」的儀式,也就是以其子孫,刺指滴血,作為神字的一直和主上的一點,其意義乃是以其子孫血液,代表死者本身的生命)。
這一串過程中,用來形容魂魄依附的動詞,常有「棲」字,也就是鳥類棲息的同一字眼,似乎隱含著,魂魄是和鳥一樣,飛翔而必須有棲息之所。
在我年輕時,經歷過祖母的喪禮,喪禮辦完後,第七天,稱為「回煞」,據說,那時魂魄以大鳥的形體回來。道士會觀察地上預先灑上的灰土,指出那是鳥爪的痕迹:凡此儀式,只是中國民俗信仰中,對魂魄的具體形象,比擬為飛翔的鳥類,乃是具象的,而不是抽象的存在。
死後的埋葬,在中國所謂「入土為安」,按照古代的典籍,魂歸於天,魄歸於地,魄還是和死者的遺體共存的。在漢代墓葬中,經常出土殉葬的文書,所謂墓卷,也有些稱為鎮墓文,或銘刻於鉛版、陶片,或書寫於木牘、竹簡。這一類的文書文字,有各種的形式,但大致的內容,相當一致。
墓卷說明,這一塊墳地,從原主購買,有證人、有地價,更重要的是說明,在這塊土地上,如果有其他屍首存在,就應當做死者的奴婢---這說明,土地的排他權。更複雜的墓卷說明,會將這塊墓地的購置和埋葬權利,連帶敘述,上通天庭,下到地下世界,各級的神界官吏,而且文書也會提到,是地上的丞,行文地下丞,或者下文地下的里長等等,宣示死者對這土地的主權。
漢代墓葬
更複雜一點的,要說到隨葬的明器,以備死者日用起居的需求。屬於鎮墓文的文書,內容又更為複雜,其中會提到,埋葬的黃豆種子等物,作為死者在另一世界開發必要費用的零用錢。
漢墓出土不少明器,大致是一棟房屋,比較複雜的,是相當完整的院落,包括豬圈、田地、池塘,這些都是供給死者,在另一世界的生活需求。當然,帝王貴族有更完整的全套設施,例如,秦始皇不僅墓頂上享殿面向東方,象徵秦始皇還在君臨整個中國,而且地下成千成萬的兵馬俑和文官武將,時時準備為始皇帝征討各地。後世每一個帝王的陵寢,是有豐儉的差別,基本上都有前殿後寢的規模,也有沿著墓道站立的文武百官和石像生,象徵帝王的威權,和他死後舒適的生活。
凡此安排,都說明了:中國人死後,是生前的延伸,中國人心目之中,在佛教進入中國以前,人的生命是一代、一代延續下去,而且每一代都是從這個世界,延伸到地下的世界。
相對言之:基督教的信仰,有最後回歸上帝和天堂;民間的佛教,也有七寶樓台和飛天仙女。
中國的民俗信仰,天堂是神界的天地,和天官天吏工作的地方,不是我們常人安息之處。「入土為安」,只是說明,生前的生命,在地下還是過著與生前一樣的生活,永遠安息。
中國古代關於天、人、地三界的界劃,也有考古的證據,可做說明。湖南馬王堆楚墓出土的絹畫,最上面一層是一棵通天的大樹,樹上有十隻金烏,代表天界。
這棵大樹的根,穿透人間,直達地下世界,地面以下,是墓主和他的仕女的形象,更下一層,則是大樹的樹根,植根於黃泉。黃泉下面,還有幾個力士,撐起整個宇宙。四川三星堆遺址,也出土了一株青銅的大樹,樹上有許多大嘴鳥,可樹根如何安置,我們不知道。這種大樹的形象,假如按照Mircia Eliad 的解釋,乃是生命之樹,與高塔大山的象徵相同,都是聯繫上界、天界和地下的通道。
中國民俗信仰中,有一棵通天大地的桃樹,桃根有個開口,就是下到地下世界的通道。同樣地,自古以來,以至於今日,泰山是中國民俗信仰中的聖山,漢代的泰山,管生也管死,漢代所謂「泰山都尉」,是泰山的主管,在後世道教的信仰,泰山是玉皇大帝的座山。
這是通天的部分,漢代鎮墓文中,常見歸於泰山的說法;魂歸於城父,魄歸於蒿里,魂應當在泰山等候天界的差派,魄在地下的蒿里,永遠安息。
在地下世界得到永遠的安息,是眾人的願望。戰國到漢代,《楚辭》中的《大招》和《招魂》兩篇,都是以叫魂的方式,告訴死者東、南、西、北,四方,都不能去,那些地方都有各種吞食靈魂的精怪和異物。呼召靈魂回到家鄉,在那裡有替他們安置的亭台樓閣、有佳肴美酒,還有侍女僕役,使他們生活舒適自在。如此方式的勸說,正是說明了中國人對死後世界,看做是人間永遠的延長,一個永不再進行的停格。
馬王堆楚墓出土的《人物龍鳳帛畫》
佛教傳入中國前後,中國本身的生死觀念,已經有些改變,《太平經》代表的前道教宗教思想,已經具有平生功過,難逃裁判的觀念。一個人的行為,即使生前可以逃過官府的裁判,但是死後,卻逃不開神界和陰間的裁判,對生前的善惡行為,有所報應。
東漢晚年,顯然佛教已經進入中國,在佛教經典中,並不十分強調的死後裁判,卻是引發了中國人對死後必須面對裁判的信仰。巴蜀地區的天師道,無論承襲太平經傳統,還是接受佛教影響,認為死者要對生前的行為負責,死後的懲罰,比生前世界面臨的官府,更為嚴格,而無所逃避。
東漢晚期鎮墓文,有幾篇包括了死者的行為不要連累生者的語句,所謂「承負」,這一觀點,已經和春秋戰國時代,生者、死者禍福一貫相連的理想,有所不同。死者的過失,由死者自己承當,不能讓生者替他擔負罪責。
在新石器時代的宗教觀念,有對於自然的畏懼,和對於祖靈的觀念,這就分別為兩個傳統,一方面是神祇,一方面是祖靈。到了殷商時代,顯然祖靈的信仰,強於自然的信仰。究竟何時開始轉變?在史料方面看,未嘗沒有可見的線索。
《國語·楚語》:「及少昊之衰也,九黎亂德,民神雜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為巫史,無有要質。民匱於祀,而不知其福。蒸享無度,民神同位。民瀆齊盟,無有嚴威。神狎民則,不蠲其為。嘉生不降,無物以享。禍災荐臻,莫盡其氣。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瀆,是謂絕地天通。」
這一段話,所謂絕地天通,就是像人間和神庭,劃分兩半,神庭方面,是延續了崇拜自然而畏懼自然的巫覡傳統,而祖靈的崇拜,則呈現為本章主要部分,所謂慎終追遠,以擬血緣團體的延續性為主要關懷。對祖宗說話,不需要經過巫覡,因為子孫和祖宗有血緣的聯繫,其溝通可以透過親情的擴張,使祖宗在另外一個世界,代表子孫向神祇們請求庇護。然而,崇拜神祇的宗教情緒,並沒有消失,只是神與人之間以祖靈作為媒介,在後續討論中國傳統或宗教時,神與人的關係,還會有更清楚的敘述。
鎮墓文、墓卷之中,又出現各級神祇,似乎他們都具有管轄冥事的權力。這一現象,應當是與秦漢以來,官僚制度完備,其中官府代表的公權力,所有的臣民,都有一貫的權威,理論上,無論貴賤都要對他自己行為負責任,於是,生前僥倖逃避的罪行,死後的地下世界或是地下的官府,加以裁判或懲罰。
相當有趣之處,有一篇鎮墓文中,顯然是為了應付「承負」的責任,在殉葬的器物中,有人蔘幾株,作為被懲罰代替死者受刑的代表。這種安置,也充分說明,中國人對地下世界,看做是生前世界的延伸和繼續。這種生死一貫的觀念,與猶太基督教思想,死後是在神的世界安息,直到最後一日,還是面臨審判,兩者的區隔,相當明顯。
佛教思想是有報應,呈現於轉世的結果,例如,生前犯了殺劫,轉世要受殺劫之苦,這是自身經過輪迴,歷經種種報應。中國古代家族禍福一貫,則是中國所謂「子孫報」,與「來世報」和「現世報」並行。「來世報」顯然是佛教的影響,「現世報」則是此生未了以前,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此生報應不到,善報及於子孫,惡報也禍延子孫。家系的共同責任,是同族整體性的體現。
佚名/李潤英/嶽麓書社/2006
關於生死問題,中國傳統的觀念,也和其他地區的人類類似,也不免有永遠不死的憧憬。《山海經》是一部陳述人間以外神奇世界的書籍,大約是戰國至秦漢間作品,各個部分,未必同時成書。從該書將世界劃分成幾個同心圈,分別為山經、海內經、海外經、大荒經:中山四周有四山,山外有四海,更外面一圈則是海外,東南西北都有特定的方位。
《山海經》敘述,將各種山妖水怪,奇禽異獸,都安置在這些山與海的各處。在這些地方,也有各種永遠不死的神祇,各有各的超異能力,也有一定的管轄權力。這許多神祇,並沒有神庭的組織,似乎各在各控制的範圍內,行使他的特異能力。巫覡在這些神怪旁邊,又有一定的能力,可以通靈,也可以使用一些法器或靈物,影響這些神祇。
在《山海經》的《海內西經》:「開明東有巫彭、巫只、巫陽、巫履、巫凡、巫相,夾窫窳之屍,皆持不死之葯以拒之。」這些大巫據有法力,能持不死之葯,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旁人。這些大巫的名字,有些有曾經出現於其他古書,可能是古代關於著名巫師的記錄,投射為《山海經》中的著名大巫。關於不朽的理想,在後世道教也是重要的觀念。
刑天
另一種有關不朽的記載,則是《山海經》中,有些神人,例如「刑天」,在《山海經》中,「刑天」是向天神挑戰的英雄,他被天神擊敗後,雖然斬首,他確實並不招降,以乳為眼、以臍為口,仍舊手持干戈,繼續挑戰天神。陶淵明在《讀山海經》,第13:「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同物既無慮,化去不復悔。」這首詩中,還特別表彰失敗英雄。在中國的歷史上,這種同情失敗者的情操,其實並非罕見。
最後應當提起,儒家「三不朽」的觀念,《左傳》襄公二十四年:「(叔孫)豹聞之,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這三項不朽,立德、立言、立功,都是人所留下的影響,而並不是人生物性的永遠不朽。
儒家(《論語》,,季氏、衛靈公),將不朽的觀念,升華成為偉大人品,留在人間紀念。這個類似宗教的情操,卻又不帶著任何宗教的神奇性,乃是儒家人間性質,能夠提出的最高境界。
呈現於民間信仰中,鄉里之中,令人欽佩的人格,台灣閩南語所謂「人格者」,他們死後,還是經常會被人懷念。中國許多地方的土地神,常常在一般人的傳說中,是某一位剛死去不久的「人格者」,被任命成為當地的保護神。一些土地廟,每過一陣,可能要重新塑造一個神像,而是某一個「人格者」的形象,作為參考。孔子自己,在後世被稱為「萬世宗師」,而在科舉未廢的時候,文昌是讀書人祭拜的對象:這些就代表「立言」的的不朽。
在地方上,曾經有建設的功勞,也會永遠被人間記憶,視之為神。建設四川都江堰的李冰父子,和創建蘇皖防水工程的張勃,(號為「張大帝」),都是立功者,被千秋萬世,奉為神明的例子。
都江堰李冰父子像
以上提出的許多現象,乃是傳統的中國社會,對於生死的見解。在我一生前半段所見,還是和傳統距離不遠。最近這幾十年來,中國的變化極大,尤其在中國大陸,經過多次的反覆革命,在儀式和理念方面,傳統的生死觀念,都已經完全改觀。
不過,在台灣與海外的華人社會,雖然一些過去實踐的禮儀,都已經簡化,或者修改;在情緒上,慎終追遠,崇功拜德的理念,仍舊存在。以上所說古代的民俗信仰,一直延伸到今天,大體上還存在,所以近代的喪禮,還有焚燒各種紙紮器物的習慣。
在我的這一代,父母的忌辰,還擺供紀念。在家鄉,新年時期,除夕和元旦,清明和冬至,都祭祀祖先。我家自從抗戰時期,離家客居,先父手書直系祖先名諱掛軸,每逢年、節懸掛遙祭。我們弟兄,遷移美國,每家也都有歷代祖先名諱掛軸,至少在除夕和元旦,遙祭先人:凡此習慣,其實和漢代的明器、地下的寢宮,其意義是祭親如在,事死如生的一貫態度。
今天台灣的人民,大多是移民後代,他們家中,往往有祖先牌位,牌位背後,有一滑板,書寫祖先原鄉地名,歲時祭祀,不忘根本。台灣的鎮市、農村,如果當地人家有喪事,喪家可以封閉一條街道,搭棚接待親屬,辦理大事。焚燒紙紮冥器,(包括房屋、汽車、傢具、衣物、電視、計算機…),以供死者地下使用。以我自己個人所見,在美國的華人,沒有祖墳可上,甚至於沒有祖宗譜系的記憶;然而,在生活之中,親子的感情,還是延伸為一家三、四代親密的感情。不僅親人之間,互相關懷,同城的華人朋友之間,也是守望相助,互相支持。
海外華僑,離家已經數代,仍舊繫念祖先。在菲律賓、馬尼拉的華僑墓園,墳墓的前後,還有類似享殿的建築,足以使掃墓的人,可以在內休息度假。墓前還有石刻或水泥的自用汽車.。我曾經訪問過馬來西亞的馬六甲,當地有延續數百年的華人墳山,幾乎每天都有人在祭掃祖墳,獻禮致敬。
2016年11月8日,中國台灣,大甲鎮瀾宮媽祖廟。東方IC供圖
馬六甲的華人小區,有一棟大樓,最上層是供奉媽祖的殿堂,下面各層都有同姓的宗親會,各佔一間房間,供奉先僑的牌位。馬六甲的華人小區,據說,已經存在八百年;十多年前,訪問該地時,黃昏時刻,漫步華人街的石板路,宛然可見明清時代的門聯和門窗牆雕塑。那一時空停滯的印象,至今猶如目前。
中國人的宗教情緒,並不一定依附在建制性的宗教系統及其有關儀式,而是普遍地融合與包含在日常生活之中。從生和死的問題,延伸為祖先的記憶,凝聚許多個人為宗族團體,而宗族與宗族之間,又有千絲萬縷的親情成分,中國文化中,遂有了「同胞」的觀念。直到今日,「炎黃子孫」還是中國人互相聚合的口號。
中國幾千年來,以農耕為本,精耕細作的農業,共濟合作,促使村落小區,成為大社會的最基本單元。同姓經常居住在同村,鄰村之間,又有彼此的婚姻關係。這些線索,將中國文化涵蓋的社會,聚集為一個世界最龐大的共同體。本文所述,也就是維繫這個龐大共同體的一些宗教情緒。
【作者簡介】
許倬雲| 騰訊·大家專欄作者,著名歷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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