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藍:少數派君子,以《人民的名義》存在
柯藍:少數派君子丨以《人民的名義》存在
文/呂燕妮
弱者要求的是什麼?
公平。
你一旦覺得不公平就會怨,
全掛臉上。
強者的思維是什麼?舍就是得。
我有我給你。
強者願意相信別人,
懂得平視自己。
《人民的名義》正在熱播。
一班戲骨級的男性演員里,著白襯衫和制服,一把頭髮利落梳在腦後的柯藍身在其中,格外乾淨挺拔。反貪局處長陸亦可——是這部電視劇里她飾演的角色的稱謂,在社會層面的這個嚴肅而鮮活的身份之外,這個女人亦有一份讓人動容的深情、期盼、堅守和等待。這是隨著劇情接下來一點點鋪展開來,我們將會看到的事情。
劇集開演前兩周,我們約見。她穿一身黑色的運動衣褲,有點緊身的那種,裹出一個健康的身形。約見地點在一片綠地公園旁邊的餐廳,她想著如果結束得早可以去走兩圈。她走路時,人的勢態是向上的,遠遠走過來揚起長長的手臂打招呼,好像大家是在晨練的公園裡偶然碰上了一樣。
1.
柯藍一點兒妝都沒有化。
坐下來就點了一杯雞尾酒和一大盤火腿、芝士拼盤。我說,現在是下午三點哎……她詫異於我的詫異:「就這個點兒才應該吃點兒喝點兒啊!」後來酒上來了,有點兒難以置信的不好喝,她咂摸一口,撇撇嘴,也沒什麼怨氣,一邊兒聊著一邊兒也就都給灌肚子里了。
我喜歡她是這麼直接和磊落的,黑白分明,又不會給身邊人太大壓力,你覺得跟她在一起會很省力,不用猜,所以你也別裝。但她說可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她的啊,尤其是那些肚子里沒什麼東西又總虛張聲勢的人,因為她總是能一眼看穿他們。一餐飯局上,她掃一眼,就知道一張張臉上寫著怎樣的「生旦凈末丑」。每一張飯桌都是一座戲台啊,她跟他們說一兩句話,就大概知道此人可交不可交,也可能會有誤判,但人嘛,相信自己的直覺,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總歸不是什麼錯事。
她喜歡的,和喜歡她的人,差不多都是同類。有才華,嚴苛待己。
她感恩自己的幸運,2005年從主持人轉身做演員至此,遇到的都是良人。「《我們光榮的日子》的劉淼淼;《戈壁母親》的沈好放、劉佳、巫剛、趙君;《人間正道是滄桑》的張黎、呂中、孫淳、孫紅雷、黃志忠、張志堅……」她願意用「運氣」解釋這一切,我也不想再反駁。雖然在心裡我一直相信,你是什麼樣的人,才會遇上相似的靈魂。這些好導演,好演員,都懂得柯藍的追求和她身上的「刺」,所以選擇她,珍惜她,她也反過來珍惜這種珍惜。
缺乏足夠的自信和格局,並不能讓柯藍信服。「沒有才華又壞的人,我就轉彎,熟視無睹地走開。」所以更多是那些已見過山見過水,當那些山水不是山水又重新是山水的人,能征服她。
她在電視劇《手機》劇組被王志文「打趴下」過。王志文是那種在現場極其孤寡的演員,和誰都不多說什麼,兀自獨處、抖腿、看劇本,最多給老婆打個電話。兩個人對詞,對完之後王志文把劇本「啪」往桌上一摔:「妹妹呀,毫無魅力!台詞是應該這麼說嗎?哎!……你知道什麼叫做劇作的魅力嗎?」柯藍服氣。自己沒說好就是沒好,王志文聽出來了,指出來了,那是他的本事。對有才華的人,她的寬容心是無限大的。
你那一刻的反應是什麼,接話了嗎?
「傻了!沒接話,人家罵得對,我回什麼嘴啊!從小奶奶就教我,打罵不能解釋,這是規矩。人家足夠厲害,你有什麼可說的,沒事兒!」她特別能化解這種「打擊」,原地難受沒用,就一遍遍對著劇本標註重音,梳理邏輯,練。
張黎也跟她說過她的「軟肋」:「你這個娃怎麼沒有恨呢?這會是你一個障礙。」那年柯藍已經30多歲了。後來《人間正道是滄桑》播出,各種爭議甚囂塵上。好多人質疑,瞿霞那麼好的一個角色怎麼就落在了根本不是科班出身的柯藍身上?這個戲和這個角色,是柯藍最最摯愛的,也是她演了這12年戲以來唯一一個在演過之後從頭到尾看過一遍的戲。她不容許瞿霞被「褻瀆」,所以那時候網上的評論讓她「非常地恨,非常地無助。」她就帶著心裡的不爽,站在鏡子前,看自己,「我說我有恨了嗎?有恨了嗎?……」她想看到特別低落甚至墮落的時候自己的樣子,「我要記住我那個當下臉上的狀態。下次在什麼角色里我要用到,這是我人性的鏡子。」
你敢直面自己難看的樣子?
「我不害怕,我連自己都要害怕,我還能面對誰?」
《人間正道是滄桑》劇照
2.
《大路朝天》、《於無聲處》的導演閻建鋼跟柯藍說過一句話,她深以為然,「我們這個行業,沒有能力懲惡,但是有義務揚善。」所以柯藍看得端正,角色沒好壞,甚至沒是非,哪怕演一個負面角色,她也要演出她的選擇。「她是放棄了善,從了惡。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是一念善,一念惡的,只是一個決定而已。結果沒什麼新鮮的,重要的是背後的動機。」
我覺得柯藍太聰明,而且是難得的未被這「聰明」所誤。
人成長,所遭的難或所遇的幸,正負相抵之後其實大差不差,最終讓我們聚合和分開的,應該是悟性上的差異。柯藍通透,因為太多事是真的想明白了,有感性意識上的理解,也有理性知識的支撐。
我們說起旅行的事情,她建議我如果想放鬆身心調理情緒,最好去一些高緯度的國家,千萬不要去陽光海灘。「陽光海灘是很容易讓人抑鬱的。」她腦袋湊過來,一臉煞有介事。是她在一本心理學的書上看到過的一個概念,人在高緯度環境下生理結構大多數緊鎖的,腦子各方面的反應不夠靈敏,那個專業的辭彙叫「大腦運動皮質受損」,同理心會差,有暴力傾向。高緯度的人,冷是冷一點的,但是腦子清醒,更接近人性里比較理智美好的那一邊。
「所以你放眼整個社會,很多人急躁、暴力,其實是一種病態。有時候我們說別人,他們有病吧……對,真的是病。不是能怪他們。」
柯藍的旅行隨手拍
柯藍說得特別認真、中肯,沒有褒貶,全是科學。她大學主修的是金融,輔修兒童心理學。主修專業體現了家人對她的寄託,輔修專業是她的興趣和格局。掙錢、生活是現實層面的需求,但是生而為人一世,搞不懂人是什麼東西,不是一個很大的遺憾嗎?
「你多一些知道人性的規律,就會放過別人,放過自己。」
她頂看不慣拍戲時聽到其他演員站在自己的視角抱怨和評斷他們自己的角色,這樣做不合理那樣做不合理……她堅信生活高於藝術,所以「我永遠不要以我柯藍去看這個人物合理不合理,我要以劇中人物去看她做這件事兒合理不合理。多好,多壞,都不迴避,因為這是人性。」
她平時喜歡看《今日說法》、《法治進行時》,常在其中看到人在脫韁、無法自控或者忽然受到意外事件震驚時的一瞬反應。「人可能會遭遇的事情和會作出的那些反應,怎麼可能是小小的你我可以理解的呢?」
過往的每一個角色,幾乎都有讓她感受到作為柯藍的「羞愧」和不足。她相當樂於用這樣的方式打開「自己人性的角落」,暗的,惡的,骯髒的。這幾乎可以算是表演給她的最寶貴的東西,打開,然後放下。演什麼她都不排斥。「在人格上克服那些自己不曾發覺的東西,把人性開得越廣,你能夠接納的角色就會越多。」
上海話里有一句,「螺螄殼裡做道場。」柯藍信的。這話很好,承認自己的小,也相信並期待這種「小」里潛藏著無限。
人無完人。
這四個字,柯藍重複了好幾次。有時候的語氣很懇切,有時候又是帶點戲謔的。她有獅子座的那種豪邁和霸氣,很強烈,撲面而來,但還是會在每一次自我認同之後一把把自己拽回來,拍著胸脯念念:「人無完人,人無完人。」好像要為一刻之前的驕傲回回神,壓壓驚似的,特可愛。
嗯,我會想用「可愛」形容她,雖然她已經到了自己說的——「再不好好演就老了」的年歲了,但她分明是生命里汩汩不絕的。特別清楚自己的斤兩。我問過她一些很套路的問題:有遺憾嗎?有後悔嗎?真的是很無聊的問題,說真的。卻是真要謝謝坐在旁邊的柯藍沒有因為覺得我俗落。她很堅定地作答,沒有遺憾,沒有後悔。她對過往至今的所有經歷感到愉悅,無論戲裡戲外,人群最中間還是離遠一點點,她都快樂。「我對所有快樂,絕不遺憾。」
是的,人群之外。
她不喜歡崇拜,也不喜歡被崇拜。「我不要,遠離,因為這些都是陷阱,絕對是陷阱。」人應該嚴格要求自己與這兩樣東西保持距離,還有所有熱鬧的事物。她喜歡哲學卻不喜歡宗教,蘇格拉底有言,哲學讓文明進步,讓人做更好的人。這是柯藍的信念。
3.
她講起奶奶的故事。
作為開國上將鍾期光的夫人,奶奶傳統而堅毅。建國前,奶奶是一間部隊子弟學校的校長,統管小學和中學部。1949年全家跟隨爺爺到北京,奶奶本來被安排到機關做文職,但是她拒絕了,還是選擇了繼續投身自己熱愛的教育事業。
柯藍從小是奶奶帶大的,她像她。「感悟力非常強,非常精明,非常要強,骨頭硬。」但她說自己沒奶奶有「擔當」。
文革時,人人自危,深陷泥潭都想著自保,奶奶卻敢用一己之力保護學生。那些被批鬥的孩子,她讓她們躲在家裡,軍宣隊的人堵在門口要人,奶奶拖著病體撐住門,「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他們都還是孩子。」
後來爺爺被批鬥,身前掛一個大牌子,上書自己的名字,還被劃著叉遊街。「奶奶讓自己在家裡的孩子每個人洗得乾乾淨淨的,頭髮一絲不亂,洗完臉,站在馬路上看自己的父親被游斗。不許哭,為什麼?你的父親沒有錯,哭了你就是示弱,不示這個弱,讓所有人看到鍾家的孩子不哭!她的那身骨頭是真是經歷過生死的骨頭,那遠不是我們這一代人能夠替代的。」
柯藍爺爺奶奶舊照
奶奶從小跟柯藍說,你不漂亮,但是你很可愛,「你是我獨一無二的寶貝,因為你懂事,因為你孝順,因為你成績好,因為你接受能力強,因為你懂得去愛別人。」這些教導和鼓勵,我今時今日,受益無窮。好像被命名一般,奶奶這樣對她說了,她就堅持要這樣活。做演員,做女演員,長相好不好看無所謂,是不是獨一無二,是不是能學會接受和付出,是不是能一直保持靈魂的潔凈、正義,更重要。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我們談起男人,女人。我說其實我向來不喜歡用性別來區別人,後半句還沒說,她就搶了過去。「我特別同意,因為我奶奶對我的培養就是你要成為一個君子,而不是單純的男或女。」我接著說,是的,我也希望到後面,可以被人稱一句「先生」,就已經是最高的尊敬。
「是的!我特別特別理解你在說什麼。」她音調提高很多,然後又回到一種平緩,「但是生理決定了,我們的確會被一些事情困擾,沒關係,你就接受你自己的生理存在,接受完之後就沒問題,我們在人格上依舊要修行自己的君子姿態。」
她談「強弱」,人應該有「強者的思維。」何為弱?何為強?
「弱者要求的是什麼?公平,你一旦覺得不公平就會怨,全掛臉上。強者的思維是什麼?舍就是得,我有我給你,強者願意相信別人,懂得平視自己。」
「我不是天才,連人才可能都不是,中才,我就努力地活成為一個中才吧……人啊,真沒什麼了不起。」
柯藍一仰脖,飲盡了杯里的酒。
《一九四二》劇照,柯藍在其中飾演宋美齡
QA
你有過有偏見和固執己見的階段嗎?
柯藍:有的!人在不自信和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就一定有偏見,會過分保護自我,反感和否定他人。
我小時候假裝很潔癖,那時候每天早晨起來上學之前我會趴在洗手間地上撿我掉了的頭髮,原來洗手間的瓷磚都是白顏色的嘛,我每天如此,上學狠不得遲到了也要撿。有一次我舅舅來了,他是一個很優秀的軍人,從後面對著我的屁股,「啪」輕輕踢了我一下,說「你如果如此注重於小節,你這輩子你就完了!」我不想完,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能不完!其實踢了這一腳,對我一生中我覺得是有一個警醒的作用。我後來也未必是沒有在地上接著撿頭髮,但是我會想說,我原來撿10分鐘,我現在撿5分鐘,5分鐘之後撿1分鐘,1分鐘之後我想,等我有一天有能力了,有了自己的房子,我把瓷磚換黑色,眼不見為凈。後來真的是有能力買房子的時候,我們家的洗手間就是水泥地。人是需要這樣一個過程的。
從主持人轉行做演員解決了哪些之前沒有解決的問題?
柯藍:修行。做主持人,來者皆是客,我必須有教養去包容每個人,我會見到很多人,我瞪著他們的眼睛,我知道他們在那邊撒謊,可我還要跟他們聊天,還要捧著。節目出來人家還覺得「喲」這人挺好!我覺得從某一個角度來看,我是一個撒謊者。
古書云「術不可不慎。」太正確了,我不能幹任何違背良心的事兒,我不願意這樣。
我也不願意踩著高跟鞋去做那種大型晚會的主持人,上場之前我必須得喝兩口,要不然我害怕。到後來我越來越哆嗦,就下面黑壓壓的一片,你們看著我笑什麼?你們知道什麼?
這是最極端的時候,我覺得這樣子下去是不對的,我必須退出來。
這中間,走過彎路嗎?
柯藍:所有都是直路,哪裡有彎路?沒有彎路!所有的過程都是對的,沒有那些哪來今天?因果關係應該是這樣的才對。所以我看今天所有人都在罵小鮮肉,我不同意,我覺得該罵的是製片人、投資方,你們一邊給著錢一邊抱怨這些小孩兒,把他們推出去,成為眾矢之的。最大的利益獲得者是你們,而不是他們。另外還有一點,誰讓你們縱容的?你們更壞。
你還能演得更好,對嗎?
柯藍:當然!表演這件事情是沒有頭的事兒,任何一個行業其實都沒有頭。
我很敬重的日本實業家、哲學家稻盛和夫先生,70多歲已經患了癌症之後,接手了日航,一年之後反虧為盈,為什麼?當初他在做「京都陶瓷」的時候,可以抱著爐子睡覺,用他的體溫感知產品。「哇噻!」到後來他的感知能力到什麼程度?他可以感知說這個瓷燒壞了,因為它在哭泣。有人說「你病了吧?」果然那一次就是沒燒好。
還有一次,司機在開車,他忽然說,這車在哭泣,我聽到了,車有問題!「哪兒有問題,老闆?沒有問題。」送到工廠里去檢修,果然。這是什麼境界啊?每一個行業是沒有頭的。
你喜歡思考,喜歡讀書,喜歡體面,喜歡修養,但是你不是那種憋在書房裡讀書的君子?
柯藍:這一個多世紀我們只有一個陳寅恪好嗎?只有他一個人配坐在書房裡,通曉古今,瞭然中外,只有一個陳寅恪好嗎?我們有什麼資格坐在自己的書房裡假裝「噢!這個時代跟我沒有關係。」如果每一個人都坐那兒想,我認為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過去那些頂尖的知識分子,他們走過民國,去過世界,知道什麼是西方文明、人類文明,他們願意改變這個社會,不惜自己拋頭顱灑熱血,實現理想,才有了今天大部分人的溫飽。你不是陳寅恪,你就別裝知識分子,也不要嘲笑所謂的公眾知識分子。
這個時代不需要很多的理想主義者、精英,但是需要在別人嘲笑精英、歌頌屌絲的時候,勇敢地做一個少數派。
什麼是真正的理想主義?
柯藍:理想分為兩種,一種是我實現自己的理想;另外一種是理想因我而得到了實現,縱使犧牲我的生命。不願意付出自我的都不叫理想主義,但凡輕易地能夠獻出他人,煽動他人的,都是民粹。我希望很多反駁的聲音不是以煽動的方式來呈現,而是非暴力不合作,不是煽動暴力,各種方式的煽動暴力我都非常厭惡。
你崇尚「自製」?
柯藍:是的。人的自制能力是非常重要的,這才是真正文明的象徵。你知道在西方,吃飯的禮儀中,為什麼要求人要用叉子一點一點吃小青豆嗎?這就是要我們學會自製,這就是規矩。
你喜歡奈良美智畫的nara娃娃,你的微博和微信頭像都是她。
柯藍:我喜歡所有明擺著表面邪惡的東西。但凡有一個人跟我說「哎呀,我這人就是懶,太善良了!」我一定跟這個人遠離,因為TA一定是個有怨氣的人。為什麼不直面自己?為什麼總問:「別人怎麼這麼對我啊?」因為你活該。
想演舞台劇嗎?
柯藍:我想的,我真的想,我非常想。所以我一直跟楊婷說,「你下次一定要讓我演話劇,讓我演一棵樹,我要在舞台上。」因為我很怕下面是黑的,我在上面,別人看著我的感覺,其實我特別怕。我演一棵樹,別人在演戲,你們就看著別人的,我在演一棵樹,動不動你們說著我就說「吹牛逼」。或者我演個桌子,你們在上面演,我腰疼,我趴下,我讓你們所有人都摔一個大馬趴,特高興。
你那天在微博貼了一張朱新建的字……
柯藍:是的!我覺得我上一世里一定一直是個東方魂。我能慢慢看得懂朱新建了。他的東西我非常喜歡,而且我喜歡他這個人,他是一個性情中人,屬於那種,刀槍棍棒,十八般武藝我全學會了,我放下。
你自己寫字畫畫嗎?
柯藍:我也會寫寫畫畫,但是就特別不值一提。我為了不留下痕迹,現在都用水寫字。
為什麼不想留下痕迹?
柯藍:我什麼都不用留下來,我憑什麼能夠留下來什麼?我是個什麼人啊?我沒有那麼重要,我就希望有一天在我的侄子、侄女心目當中想說:「噢,我原來有個怪姑姑,好凶,但是好可愛!」就夠了。所以我才從來不拍讓我丟臉的作品。人類其實都是大自然的垃圾,你最好什麼都不留下來。
《黃金時代》片場花絮照
一床情書特別說明:本文轉自呂彥妮公眾號,感謝原作者呂彥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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