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很憤怒：官場誰聽我的？你們聽吏役和高利貸的命令

「官鬥不過吏」其實是一種歷史常態。在中央如此，地方更是如此。嘉慶年間，大將軍福康安回京後去戶部報銷軍需。戶部的書吏橫挑眉毛豎挑眼就是遲遲不給報，話里話外透著諸如，哎呀，我們辛苦呀！我們窮呀等明顯索賄的話語。

福康安那是誰？乾隆的寵臣，為了一個福康安，乾隆幾乎把福建整個漢人官員都掀掉了，一個小小的書吏算什麼？結果，福康安勃然大怒，痛罵書吏。

您道書吏如何？微微一笑，那就按規矩來吧。怎麼個規矩？福康安不解。

福康安

1.本地人不能當本地的官，官並不熟悉地方事務需要吏來指點

書吏慷慨而談、一本正經的給福康安說了說流程，嚇得福康安連忙點頭哈腰遞送錢財。為什麼？按照慣例，報銷的流程全走下來恐怕得半年以上。以前都是書吏們自己去做主，誰先走流程、流程環節中哪個可以省或者變通等都是自己做主。

如今，福康安惹惱了書吏，書吏們冷冷一笑「那好，按流程走唄！」請示完這個請示那個，今天那位同仁請假，明天那位同僚生病等等。

中央如此，地方更是如此了。在地方上，官員一般都外派，很少有官員在本地出生在本地做官。在明清乃至我們今天，這基本上是一條原則。原因很簡單，如果官員出生於本地，那麼極有可能與當地親友形成一種壟斷勢力。

明清在這點上比今天還要嚴格！就是教諭（相當於今天的教育局局長）、典史（相當於監獄長兼公安）、巡檢（相當於稅務系統兼緝私的複雜職務）等八九品官員都很少由本地人充任。

既然，官員不是本地人，那麼，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必然要倚重作為本地人的吏。再加上能力差別、是否有在本地長幹下去的意願、操守是否堅守等多方面原因，倚重的程度就會大大的不同。同時，官員完成一個任期之後大多會升遷、平調、降職、處分等離開本地，所以，官是流動的，吏則是永恆的。這個問題到了晚清更明顯，官員流動率非常大，一年換一任乃至三任的情況並不鮮見。

由此，官更受制於吏的擺弄。明清相比較，明朝的官員受吏的控制更嚴重。

嘉慶

2.商業高利貸侵蝕官場，官聽高利貸的

在吏之外，地方官員往往還受商人的控制，除了商人行賄的貪官外，即使是清官在某種程度上也要受制於商人，因為「吏受制於商」。清朝官員受高利貸的威脅較明朝嚴重，但明朝的商人是成體系地影響政局，清朝特別是晚清的商人始終沒有到達晚明商人所擁有的權勢的地步。

吏是沒有工資的，又是當地人，如果沒有吏和商以及地主豪強的合作，當地的商業也不可能發達。清朝不像明朝，是以「官商」（不是官商勾結，是商人的一種，如鹽商的壟斷就是依靠王崇古、張四維的家族進行壟斷）、走私商、高利貸商控制官員，清朝基本上是高利貸商人。

例如許多基層官員，如知縣上任前有不少農家子弟，這些人進京趕考的路費、考試期間的花費、考上後等待工作分配時的花費、行賄分配人員、拜訪各種老師和同年、分配後一路上拜訪官員等等，這些都是通過高利貸商給錢。只要你想做官你就要遵守一系列的官場潛規則，就要借高利貸。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書生

3.官吏合作

正是因為官是外來人並不熟悉本地情況，特別是官是儒家出身基本上屬於「虛學」，在面對農業、建設、法律、偵查、稅收等諸多方面的「實學」根本不懂，再加上還要還一些高利貸的錢，因此，他就更需要倚重吏。為此，面對吏的違法問題，官有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嘉慶十一年（1806年）八月，直隸布政司司書王立南等人私刻公章和印信，十一年內先後篡改、冒領24個州縣的稅銀，前後貪污31萬兩多。

嘉慶十四年（1809年），戶部書吏王書常、蔡泳等人偽造公文，在四年內先後六次冒領庫銀和物料，先後8次用私刻的公章冒領內務府廣儲司銀庫。

道光十年（1830年）四月，戶部捐納房書吏蔡繩祖利用戶部發給靠捐納買官銜的人收銀憑證的便利，十五年里私自偽造1萬張執照發放給遍佈於大半個中國的購買者。道光皇帝為了減少因此造成的恐慌，只要求追查到嘉慶二十一年（1816年）。由此可見，1萬張假執照只是部分而已。

這還只是在省級、中央一級發生的情況，在有些縣級類似的情況也有長達四十年者，如山東歷城縣的書吏偽造印信案。正因為吏長期近乎於世襲地在當地工作，直接造成許多作案時間長且多為群體性作案，保密性強。

4.吏役們的取財之道

除了書吏之外，衙役們更是借用各種手段巧取豪奪。比如打官司，每到一個程序就要一次行賄，發生案件後衙役出工需要行賄，記錄案由需要行賄，捉拿犯罪嫌疑人需要行賄，過堂時動刑輕重需要行賄，入監後給不給飯吃、給不給人能吃的、給多少等都需要行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凡是不給行賄的人員，大多會給予非人的折磨。這些醜陋的人，動用了所有的所謂才智研製出了許許多多痛人心肺、讓正常人聽著都會毛骨悚然的刑罰。像安徽省地方流行天平架、閻王架、鸚哥架、燕子飛、美人樁；湖北流行的飛禽椅、快活凳、鐵床、開水滾、割腳筋、鐵釘穿；山東流行的木棒棰、夾火燒（夾棍兼火燒）等等。

這些，嘉慶其實都看在眼裡，為此非常憤怒地說「自大學士、尚書、侍郎，以至百司，皆唯諾成風，而聽命於書吏，舉一例則牢不可破，出一言則唯命是從，一任書吏顛倒是非，變幻例案，堂官受其愚弄，冥然不知所爭之情節……各部堂司莫不如此。堂司如此庸碌，書吏如此狡猾，上無道揆下無法守，太阿倒持群小放恣！」

結果如何？嘉慶並沒有解決任何問題，徒有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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