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房中驚現死屍她畏罪上吊,被救下後一碗湯藥揭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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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巧手從後院井裡接了水,拿木盆裝好了端著上了鳳來閣三樓。昨夜花魁賀九香的房裡死了人,聽說滿地的血,十分駭人。
她到賀九香房門口的時候,官差才剛領了屍體走。她低著頭站在門口,聽著迴廊里受了驚嚇的花魁在一旁泣不成聲,老鴇假仁假義地安慰著。
「媽媽,這可如何是好,陳大人的死不關奴家的事啊。」賀九香剛剛被衙役審問了一番,想是從未見過如此場面,著實嚇得不輕。
老鴇擰著細眉,塗得慘白的臉皮抖了抖,移動著臃腫的身體靠近賀九香,「莫怕,剛剛衙門的人不是說了么,陳大人死狀何其殘忍,你一個小女子實難行兇,兇手明顯另有他人。」
「媽媽想必是知道的,昨晚奴家在台上獻藝,根本不知曉陳大人在奴家房中。」賀九香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急急說道。
老鴇眼皮一跳,飛快晲了賀九香一眼,聲音放大了些,「你便放心吧,即便是你有這個能力殺了陳大人,昨兒個是月初,你登台的日子想必大家都清楚,根本毫無時間去殺害陳大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賀九香哆嗦著紅唇,「可,可這人是在奴家房裡死的,奴家慎得慌。」
「你若是怕的話便去二樓住。」老鴇的眉擰了又擰,她扭頭看了一眼門口的巧手,使喚道,「新來的,把這房間給我弄乾凈了,今兒個晚上我就要看到它變回原來的樣子。」
巧手點了下頭,默默地端著水進了房間。迴廊里老鴇和賀九香似乎因為什麼而爭吵了起來,但她並未再去探聽,只因這房內的場景實在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血,的確是滿地的鮮血,可這血並不是一灘灘的,而是像梅花一般,點點盛開在地毯上,居然還有絲怪異的美感。
她往內室走去,果然更為古怪的是整個楠木床都被染上了鮮血,床幔與被褥上皆是一片狼藉,想必陳大人就是死於這張床上。
聽昨晚三樓的丫環說,這陳大人死得十分慘烈,全身上下無一處完整,四肢分離,五臟六腑破碎,連頭顱也腦漿迸散,五官都無法拼湊起來。這等殺人手法著實殘忍,讓人好不害怕,衙門裡的人推斷兇手定是內功高強或是刀法極好之人。
巧手從木盆中拿出抹布,細細地擦拭起床檐的雕花,她朝迴廊方向看了一眼,嘴角浮現笑意。
是,人么?
2
閣內死了人,且死因離奇,血肉模糊。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姑娘不敢接客,客人不敢上門。
陳大人雖說只是個小小的八品散官,可他的舅舅卻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因此哪怕衙門裡頭查不出什麼,也是斷斷不敢草草了事的,只得把鳳來閣暫時監禁了起來。
這可急壞了老鴇。
這日,天色微明,朝露未晞,最後一更才落下沒多久,眾人便被老鴇急急忙忙地在大堂里召集了起來。
深藍的夜色中帶著些許初秋的涼意,這涼意被風吹入到鳳來閣的每個角落裡,悄無聲息散開了去。
姑娘們個個披頭散髮,素麵朝天,小廝丫鬟們也是滿臉倦容,他們懶懶散散地站在大堂里,打哈欠的打哈欠,翻白眼的翻白眼。
老鴇靠坐在大堂戲台的貴妃榻上,她右手支撐著額頭,肥胖的身軀上披著件俗氣的亮紫色綉金牡丹的袍子,內搭紅色短衫,下身則穿著條菜色的綠裙子,配著她的體型,顯得十分滑稽。
「閣里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你們,可有何想法?」老鴇抬頭掃了一眼眾人,她未施粉黛,頂著一張浮腫的油臉,細細的眼睛下一團烏青,顯然是許久沒有休息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說話。個個抱著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誰都不想惹禍上身,何況還是死了人這樣的大事。
老鴇見台下沒動靜,擰了眉,聲音大了些,「鳳來閣如今被禁,你們竟毫無對策?」
台下有人竊竊私語,但卻沒有人敢站出來回答老鴇的話。
老鴇見此,氣得臉上的肥肉抖了抖,她站了起來,指著大堂里的眾人,「好啊你們,若是鳳來閣倒了,你以為你們還有別的去處嗎?」
半晌,人群里發出聲音,「可閣里死了人啊……」
「對啊,陳大人死得那麼恐怖……」繼續有人說道。
「那晚我還見著了九姑娘門口有顆眼珠子呢……八成就是陳大人的,太可怕了。」
「死的可是官府里的人,咱們能有什麼辦法……」
「是呀是呀,人是在九姑娘房裡死的,找九姑娘就好了,做什麼封咱們的店……」
「可那晚咱們都見著九姑娘在台上跳舞……」
眼看大堂里就這麼炸開了鍋,老鴇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深吸了口氣,大聲喝道:「都閉嘴!」
這三個字的迴音在大堂里回蕩了好一會兒,大堂才安靜了下來,眾人聽話地閉上了各自的嘴巴。
看著台下的人一個個噤若寒蟬,老鴇眼神冰冷,她在人群中找了一圈,「賀九香呢!」
3
老鴇帶著眾人到賀九香房外的時候,賀九香房門是反鎖著的,房內一片漆黑。老鴇立刻意識到不對勁,趕緊找了幾個小廝撞開了賀九香的房門。
果不其然,賀九香自盡了,懸樑自盡。
有好幾個先進門的姑娘直接嚇暈了過去,因為賀九香就那麼直挺挺懸掛在房間上空,一身白色的紗衣,一頭烏黑的長髮,一張慘白的臉,乍一看,確實挺瘮人的。
老鴇畢竟在青樓里待了這麼些年,也是個有經驗的主兒。她連忙叫人把賀九香抱下來,放到內室的床上去。又探了探賀九香的鼻息和頸脈,接著在賀九香身上的幾處穴位上按了按,神奇的事發生了,賀九香竟然咳了幾咳,悠悠轉醒了。
房內其他的人見了,只覺得跟看戲法一般不可思議。
賀九香睜了眼,她眼中噙著淚水,顯得十分可憐。有丫鬟扶她坐了起來,她靠著枕頭,嘶啞著喉嚨,張了嘴,好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聲音,「媽媽……」
可老鴇不等她說話,「啪」地就給了她一巴掌,房內的人皆是一驚。
「你竟然想死,真是沒出息!」老鴇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可她的眼中卻沒有半分情感。
賀九香一手捂著臉,眼淚唰唰地往下掉,她因被白綾勒傷了脖子,說話便很是艱難,所以只是不停地哭。
老鴇見了,沉了臉。她斥逐了逗留在房裡看熱鬧的姑娘們後,緩緩地關上了房門。
這時,天已半亮,房內透著稀稀疏疏的光影。
「你以為你死了,陳大人的事就可以了結了?」老鴇冰冷的聲音從門邊傳來,她的半張臉藏在陰影中。
房內安靜得可怕,只聽得見賀九香細細的抽泣聲。
老鴇嘆了口氣,她移步到賀九香床前,「你莫不是傻,倘若你此時死了,那官府里的人可不就認定你是兇手了么?」
賀九香一怔,似是不明白老鴇話中之意,她艱難地開口問道:「媽媽……為何這般說?」
老鴇眼中隱隱浮現竊喜,但又被她立即壓了下去。
她整了整理裙子,坐在了賀九香的床沿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小九兒,閣里被封后你便整日待在房裡,自是有所不知,外頭那些人啊,都懷疑陳大人的死與你有關。」
說到這裡,她看了一下賀九香的反應,見賀九香一臉慘戚戚,她又接著道:「你若是現在死了,外頭那些人豈不是更認定你是畏罪自殺么?」
「那媽媽……可有何辦法?陳大人之死……跟奴家,咳咳……」賀九香一聽便急了起來。
老鴇給她遞了杯早前丫鬟倒好的水,順手推開了內室靠後院的窗戶,陽光霎那間傾瀉而入,灑在了老鴇身上。
老鴇眯了眼,朝窗外看去,只見這窗戶正對著後院里的那棵梧桐樹,一隻黃雀正站在樹枝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老鴇回過頭,晨光照耀在她浮腫油膩的臉上,她細小的眼睛裡透露著算計,「你且先好好休息,待我明日去趟衙門,解了這店的禁門令。」
賀九香可以死,卻不能死在鳳來閣。這閣里已經死了一個人,若是再死一個,這還讓她怎麼做生意。
4
巧手依舊還是在後院井邊接水,院中的梧桐樹上一隻黃雀窩成小小的一團打著盹兒,秋風拂過,吹下幾片枯葉,隨風搖曳搖曳,最後飄落到木桶之中。
「喂,新來的,怎的打個水也磨磨蹭蹭要上半天,媽媽還等著洗漱出門呢。」身後突然響起刺耳的女聲,透露著濃濃的不耐煩。
巧手回頭,只見後院樓梯口站著個樣貌美艷的翠衣女子,雙臂間挽著一條桃紅披錦,一頭黑髮高高盤成螺髻,髮髻兩側各垂下一支金絲步搖。
原來是鳳來閣排名第二的歌妓,春芝。
因著陳大人之死,閣里人開始孤立賀九香,再加上昨日又鬧出了那樣的事,賀九香便更不受鳳來閣眾人待見了。因此這處處被賀九香壓一頭的春芝便不安分起來,開始在老鴇面前賣乖討好,只盼著自己能取代賀九香的花魁位置。
這不,聽聞今日老鴇說是為了鳳來閣的生意要去衙門求情,她一大早便起了來,吆喝著下人給老鴇端茶送水,只望老鴇能帶著她一起出門,她的胭脂水粉得換換了。
「嘖,你是啞巴嗎?我怎的好似從未聽你開口說話。」春芝走下台階,她頭上的步搖隨著她的走動發出丁零噹啷的聲音。
巧手點頭,算是回答。
春芝隨即露出鄙夷之色,「嘁,怪不得,啞巴也就只能做這些髒兮兮的粗活了。」她掃了一眼巧手身旁的木桶,「水打好了就趕緊端上樓去,可別耽擱了本姑娘的事兒。」
巧手對春芝的話置若罔聞,她彎腰從木桶里挑出落葉,接著倒出些水在木盆中,盆中水波輕盪,她的眼中古井無波。
春芝見她也還算是聽話,便不打算找茬兒了。
她轉身提了裙擺上樓,可沒走兩步,她又停了下來,扭頭朝院里的巧手說道:「不過呀,啞巴也有啞巴的好處啊,安安靜靜的,可比那些一天到晚只會躲在房裡哭哭啼啼尋死覓活的人強。」
啪的一聲,院中不知哪扇窗戶被狠狠地關上,驚醒了梧桐樹上的黃雀,它撲騰著翅膀,看了看巧手,又看了看春芝,最後看向聲音的來源,可不就是鳳來閣三樓,賀九香閨房的那扇窗么。
春芝見此,勾唇一笑,撩了撩耳畔的碎發,拂袖而去。
院中巧手輕輕挑眉,她望向三樓那緊緊關著的木窗,若有所思。
黃雀在空中飛了一圈,最後落在她的肩上,她從腰間布袋裡掏出幾顆炒豆子,遞到黃雀嘴邊。黃雀一顆不剩地吃了後,心滿意足地飛遠了去。
巧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這才端起木盆上了樓。
5
春芝的如意算盤還是白打了,因為老鴇還未出鳳來閣的大門,便被官府里的人捉了去。聽說是官府突然查到了證據,證明老鴇就是殺陳大人的兇手。
事發當晚,有人見到陳大人死前最後見的人便是老鴇。
據陳大人的小廝口述,那晚陳大人本在看台吃酒,看花魁跳舞。可那老鴇突然出現,神秘兮兮地不知對著陳大人說了些什麼,便領著陳大人往樓上去了。
當時陳大人還特意囑咐與他,要他半個時辰後駕車到鳳來閣後門接人。可誰知,後來竟出了那樣可怕的事。
小廝說得詳細不已,甚至連他中途如廁,用時長短,都一一列了出來。
官府里的人一聽,不論這小廝話里幾真幾假,也不論真兇是否另有他人,即刻就下了命令來鳳來閣,捉了人,帶走。折騰了這麼些日子,總算是對上頭有了交代。
老鴇被官差帶走時嘴裡大喊著冤枉,那場面好幾個官差都拉不動,最後是刀架在她脖子上,她才不得不走的。
這一下,鳳來閣炸開了鍋。若是沒了這老鴇,這鳳來閣必定是要關門了的,樹倒猢猻散這個道理都清楚不過。
大堂里一群人在你爭我奪,一部分人在不顧一切地搜刮閣內的各類貴重物品,一部分人老實本分地等候著官府最後的判決。
與吵鬧的鳳來閣不同,鳳來閣後院一片冷清。
巧手坐在後院井邊,手中把玩著幾根蓍草。她時不時地看向三樓,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不一會兒,一隻黃雀從遠處飛來,落在了她的肩上。黃雀嘰嘰喳喳在她耳邊叫個不停,她則時不時地點一下頭。
「看來,她不是尋常的妖。」巧手站了起來,她把蓍草放回腰間的布袋裡,然後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
黃雀歪頭,一雙圓溜溜的綠豆眼睛眨了眨。
巧手摸了摸它的頭,「至少,她的修為比你高上那麼一點點。」
黃雀翹了翹雀尾,不以為然。
「來了。」巧手突然開口,她一個閃身,躲在了梧桐樹後。
黃雀撲騰撲騰翅膀,飛到了樹上。
不一會兒,一抹翠衣出現在了後院樓梯間。
6
春芝手裡端著後廚剛熬好的湯藥,小心翼翼地上了三樓。
到了賀九香的門前,她輕輕敲了敲門,「小九姐姐,我來給你送葯了。」
房內傳來賀九香細碎的咳嗽聲,看來昨日的傷比想像中更嚴重,春芝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此時已臨近傍晚,鳳來閣一二樓已經陸續掌了燈。唯有三樓,因死過人,且住的姑娘少,所以便顯得有些冷清。
春芝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由於屋裡光線昏暗,導致她踩到裙擺差點弄撒手中的湯藥。
她欲咒罵,可隨即又閉了口。她整理好衣裙,繼續朝里走了幾步後,便看見賀九香神色懨懨地靠坐在床頭。
「小九姐姐看起來比昨兒個氣色好多了。」春芝話中帶著殷勤,她把湯藥倒了出來,端到賀九香面前,「這是廚房剛熬好的葯,小九姐姐可得趁熱喝。」
賀九香不知是頸脖上的傷口惡化了還是如何,她只是用手撫著脖子,悶聲輕咳。
「小九姐姐,再不喝可就涼了,聽說這葯,療效甚好呢。」春芝把葯湊近了些,險些撞上賀九香的嘴。
賀九香抬眼看了一眼春芝,又掃了一眼湯藥,然後伸出手,端了葯,緩緩喝了下去。
春芝眼底剎那間湧現得逞的喜悅,她一瞬不瞬地盯著賀九香手中的碗,似乎在思考接下來的計劃該如何實施。
「葯喝完了。」賀九香放下空碗,她的聲音有些嘶啞,語氣也與平時略有不同。
可春芝陷在計謀得逞的興奮之中,似乎沒有察覺到。她挽了挽臂間的披錦,朝賀九香嫵媚一笑,「葯喝完了那就再好不過,你可知道這是何葯?」
「莫不是毒藥?」
「不錯。」春芝一臉得意之色,「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賀九香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有些無奈,「接下來我會死?」
「哼,這葯是我今兒個中午以你的名義買來的,我這兒身上還有半包,等下再把它藏在你的床底,明兒個一早便會有人發現這鳳來閣的花魁白綾自盡未果,又飲毒自盡。」
春芝心想賀九香反正要死,便一股腦兒的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等這一畏罪自殺的罪名坐實,那官府就會放了媽媽。」
「嘖嘖,想法不錯,媽媽知道了指不定得感動個半死。」賀九香裝模作樣地鼓了鼓掌,接著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可惜啊……」
「可惜什麼?」春芝這才感覺到不對勁,此刻的賀九香是如此陌生,她忍不住後怕地退了兩步。
「可惜,要死的不是我,是你。」說著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掐住了春芝的脖子。
7
巧手到門口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幅景象。
房內妖氣衝天,賀九香一臉猙獰地掐著春芝的脖子。春芝奄奄一息,快要斷氣。
「喲呵,你總算來了。」賀九香見了巧手也不吃驚,似乎早料到她會來。
巧手走進房裡,她揉了揉鼻子,「這味兒可真臭。」
「哪兒臭了?這可是老娘百年的陳梅香。」賀九香語氣不悅,她把已經昏死過去的春芝扔在一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確實是陳梅,八百年的梅花精。」巧手也找了把椅子坐在了賀九香對面。
「怎麼?不裝啞巴了?」賀九香歪著頭看著她。
巧手也歪了歪頭,「你現在也不像之前的花魁。」
「切,這做花魁一點也不好玩,本想弄個假死脫身而去,誰料到那個老鴇子又給我救活了。」賀九香滿臉鬱悶,她猶如個小孩一般向巧手抱怨起來。
「那殺人好玩嗎?」巧手微笑,看起來人畜無害。
賀九香一手托臉,表情認真地問:「你說哪一個?」
「咚」的一聲,窗外某隻雀從樹上掉了下來。
眨眼間,黃雀一身綠衣在房裡現身,她跳腳,「什麼叫是哪一個?你是有殺過多少人呀?」
賀九香見了黃雀也不驚,她聳了聳肩,不以為意,「我下山都快兩百年了,誰還記得殺過多少人。」
她見黃雀一臉憤恨地瞪著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解釋道:「我殺的都是壞人啊,讓這人界變得更加美好,便是小仙我下山的緣由。」
「你是,仙?」黃雀表示打死,哦不,拿炒豆子砸死她,她也不信。
賀九香誇張地揚起下巴,「那是,我可是昆崙山……」
「停,打住。」黃雀打斷賀九香,滿身妖氣還敢自稱仙,她雀生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既然殺的都是壞人,那陳大人是壞人嗎?春芝是壞人嗎?還有老鴇,你為何要借官府的手除去她?」黃雀接著問道。
賀九香雙手抱胸,語氣坦蕩,「自然。」
黃雀見她殺了人還如此理直氣壯,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何為壞人?」這時候,巧手問了一句。
賀九香轉向巧手,一字一句,「陳大人偷摸進花魁房裡欲行不軌之事,並企圖將花魁擄去陳府,便是壞人,這種人該殺。」
「陳大人出事之晚你不是在大堂么?」黃雀插嘴。
賀九香伸出手,她輕吐暗香,在掌心凝聚起絲絲紅光,只一瞬間便幻化成一朵嬌而不艷的紅梅。
「我不過是用梅花化了個形,讓它替我去做我不願做的事罷了。」
8
賀九香原本只是西昆崙山上的一棵梅樹,歷經風雨,又吸盡仙山上的仙氣,這才有了靈性,開了竅。
後經某位大仙的點化,幻化成人,拜在某位仙君門下修習仙法。
兩百年前,賀九香聽從師尊囑咐,下山歷劫。可因她不諳世事,又根性頑劣,所到之處,不免雞犬不寧,六畜不安。
至於她為何現在身上妖氣如此凌人,巧手猜測大抵是入了凡塵太久的緣故,煙火氣遮滅了仙氣,因此露出了本質的妖體之氣。
又或許,這並非是妖氣。
魔氣。
巧手眼皮一跳,神色一凜。她好像,記起了點什麼東西。
夜色如墨,房內並沒有掌燈,只有賀九香幻化的那朵梅花在床頭靜靜地泛著紅光。
「春芝投毒害人,心腸歹毒之人必是壞人,該殺。」賀九香伸手撫過,那紅梅更亮了些。
黃雀在房裡找了一圈,見春芝倒在門後,被法術控制,封閉了七竅。
「至於老鴇……」賀九香露出嫌棄之色,「那個胖女人先是收了錢帶陳大人來我房中候著,還支開所有人,好讓陳大人對我下手,可惜她哪想得到我並非凡人。」
「所以陳大人一進房間發現你在,以為你提前回來,便起了歹念,想對你那個那個,因此你就殺了他?」黃雀問。
「不錯。」賀九香點頭。
「如此說來,這陳大人之死確實和老鴇有關係呀。」黃雀越聽越覺得賀九香說的有理,她伸長了脖子繼續問,「可老鴇後來不是救過你么?」
賀九香冷笑一聲,「救我是假,害我是真。」
「此話怎講?」黃雀瞪大了眼睛,一臉問號。
「老鴇在乎的從始至終不過這個店罷了,陳大人本就離奇死在花魁房中,若花魁接著也不明不白死於此地,想必事情會鬧得更大。」
巧手接過賀九香的話,「且不論花魁是否畏罪自殺,那晚所有人都見到花魁在大堂里,花魁根本沒有作案動機,說人是她殺的,著實勉強。」
巧手垂下眼,語氣淡淡,「老鴇想要這件事有個結果,又想要不影響閣里的生意,那就得把破案方向引向鳳來閣外。」
「她大概是給我尋了一處好地方,讓我死在那兒,然後對外宣布花魁外出遊玩時被仇家追殺,陳大人不過是兇手誤殺。」賀九香拿起床邊的梅花,把玩起來。
「只可惜,這遊戲我不想陪她玩了,她該死了。」說著,她手微微一用力,房裡剎那間被黑暗吞噬。
9
鳳來閣老鴇在牢房裡關了三天,最終被判定為無罪釋放。因為有證人指出,陳大人死時,老鴇有不在場證明。
陳大人死因再次成謎。
而奇怪的是,這三天之內,鳳來閣的花魁離奇失蹤了。有人傳聞她拿了自己的賣身契逃了,有人傳聞她死了,也有人傳聞她是吸食男子精氣的妖精。
至於那個新來的啞巴,誰管她在不在呢。
秋高氣爽,天高雲淡。
巧手坐在城南點心鋪里吃著點心,她穿著一件分不出顏色的粗布短衫,腰間系著一個布袋,黃雀坐在一旁專心致志地敲著一顆核桃。
賀九香坐在巧手的對面,脫離了花魁的身份,她倒也瀟洒自在。
只見她米色襦裙打底,衣襟處用銀色絲線綉著梅花,外罩一件胭脂色的絹紗長袍,一條銀白披錦從右肩搭到左臂。那如瀑布般的青絲分成兩束朝耳邊捲起盤於頭頂,再用水晶釵與絲帶固定,最後高高垂下,看起來十分飄逸利落。
「真是只笨鳥。」賀九香奪過那顆核桃,她用食指微微抵著核桃殼,略施一法,只見好似有什麼東西從她指尖生長而出,沿著核桃殼的縫隙而入,最後從里撐開,核桃應聲而碎,核桃仁卻完好無損地躺在盤子里。
黃雀驚嘆不已,正伸了手準備拿來吃,卻突然想到陳大人的死狀。她哆嗦一下,把凳子移了移,坐遠了些。
「切。」賀九香對黃雀表示鄙視。她見巧手安安靜靜地啃著桂花糕,便倒了杯茶水遞過去,「巧手,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不知。」巧手喝了口茶,又繼續吃糕點。
「還要繼續去收集護心靈嗎?」前兩日巧手從她身上取了個什麼護心靈,還說她什麼看似無執念,實則一大痴。
「唔。」巧手點頭。
「要不要我幫你呀?」
「不要。」
「那你還要收集多少?」
「不知……唔,記起來了,一共要收集一千根。」
「那你收集多少了?」
「還差十二根。」
每個人都有執念,而執念最初無非是因貪、嗔、痴這基本的三罪而形成。簡單地說,貪即貪念、妄念,嗔即怨念、仇恨、憤怒,痴則無知、愚昧、自私。
而賀九香便是自私,她所作所為之事皆因自己的喜好而為。(原題:《巧手靈心袋之暗花》,作者:uki。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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