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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風雨大清河(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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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玉明,四川三台縣人,生於1979年,四川省作協會員。2009年開始小說創作,有短、中、長篇小說發表。

小說:風雨大清河(26)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二十六)

智玄正做著早課,佛殿里一寸寸的明亮起來。把智玄閉著的眼皮燒灼得疼痛,以為是著了火,忙不迭睜開眼來,見沒有煙霧竄出來,略覺坦然。

他闔上經卷,看地面上的光透著怪異的紅,淡淡然,泊泊然,彷彿水似的流動,一寸寸地浸染著大殿里的佛像。佛像身上似潑了血水,黏糊糊地向下流。智玄大吃一驚,心裡怦怦亂跳,連誦了幾句佛號。抬眼看大佛眼窩子里流出渾濁的淚水來,直流到肚皮上。智玄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伸出指頭蘸在手上,晨霧一般冰涼。他蹬蹬連退了幾步方才站定,高聲喚凈空來看。惶急得聲音也嘶啞了。

凈空在院子里劈柴,聽得聲音,丟了斧頭急急忙忙進來看時,智玄仆坐在地上,淚水漣漣,指著佛像說:「我佛,您也厭棄清河了么?」凈空忙扶他起身,智玄臉色蠟黃,對凈空說:「徒兒,菩薩落淚了。」指給凈空看,凈空定睛看佛像左眼掛出一絲兒水痕,右眼窩子里堆著灰塵,說:「師傅呀,只有左眼裡流水了。」

智玄嘶聲哭道:「大道不惠,天厭清河。我佛慈悲,也不忍見。叫我等下作之人怎生活法?」凈空暗地笑道:「師傅,您老無須多慮,許是菩薩眼睛裡落了渣渣,流些眼淚水洗洗的。」

「呸!」智玄啐道,「你道行何其短淺,曉得個屁!你也不看看,清河都泊在血水裡了。」凈空瞅瞅地面,嘀咕道:「都是太陽光,哪裡來的血水?」

「血流成河,血流成河!」智玄喘著氣道,「這是天兆!」他一激動,胸口便彷彿壓了一塊大石,一時間喘不過氣來,掙著身子說:「我胸悶,你去陳先生那裡撿些葯回來。」凈空一摸他的額頭,涼得冰手。慌慌忙忙撿葯去了。佛像頭上一條壁虎窸窸窣窣地爬進黑暗處。

得到傍晚,風突然息了。天上的雲塊變成了暗紅色,像浸了紅的豬油膏子。智玄念了一卷大慈大悲珈愣經,吃了兩碗葯汁覺得尿急,抖抖索索拖著兩條麻木的腿上茅房去。凈空這廝不曉得哪裡去了。「三聖宮」里空寂寂的。他抬頭見天,天空里也是空寂寂的。「幸好這卷經念得及時,化解了清河的戾氣。」他想,「我功德無量呀。」

智玄和尚抖索著撒了一泡尿,委實艱難。他暗嘆老朽矣。回身走到放生池旁,吱吱咿咿的吸水聲。他低頭看時,池子邊歇著密密麻麻的蟬子,伸出長長的尖細管狀嘴在喝水。光線不甚明,一個碗大的王八浮在水面,彷彿扣著的瓜皮帽。智玄認得這隻王八,本是一對。劉老太爺放生時才巴掌大。後來自己傷風感冒身子虛弱,凈空殺了一隻給自己進了補。剩下一隻半死不活,智玄心裡有愧,為葬在肚子里那一隻念了往生咒。這一隻方才活了過來。沒想竟長成。

智玄嘆息,要是不吃那一隻不曉得池子里該有多少王八呀,一時口饞竟害得一對夫妻——許是夫妻——生死分隔,無生息之樂趣。作孽喲。他端詳著浮在水面的王八。那隻王八半閉著眼睛,悄沒聲息地伸出脖子,對著喝水的蟬子就是一口,竟吞了下去!智玄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王八脖子一伸一縮間,又一隻蟬沒了。恍惚功夫,就吃下幾隻。智玄看王八,王八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黑乎乎的眼睛,陰冷地看著自己。又吞了一隻蟬。

智玄看得心驚肉跳。奶奶的,蟲子也是個命,王八簡直就是在殺生。他罵了一句,轉身找東西要教訓這隻王八。智玄走去茅房旁拿了根竹棍回來時,王八早沒了蹤影。他怔怔地盯著水面看了一會兒。池水幽深,透出一股股涼氣。彷彿是一口深潭,要把人吸進去。智玄想起苟先生說的國之將亡必生妖孽那句話來,突地覺得有些失落。他怔忪著丟了竹棍,走回大殿,竟然手腳發軟。供桌上的油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燈枯油盡!他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低低地說。

凈空回來時候,智玄跌坐蒲團上,神情莊重,臉色也渾沒有晌午時那般蠟黃。凈空到後廚里熬了草藥要給他端去,剛走到院里,半空里一聲巨響,一道刺目的閃電撕裂雲層,奔著清河下來。凈空雙手護著葯碗,急急朝大殿走去。只聽見咵嚓一聲響,院子中間的千年古柏冒起了一股青煙,抱大的枝椏攜風掉落在凈空面前。凈空立時被籠罩在騰起的灰煙里,手裡的葯碗傾了大半。他臉色蒼白,做夢似的抬頭看去,閃光里一道白亮亮的物事騰空去了。他顧不得褲襠里濕溺,踉踉蹌蹌地奔進大殿,結結巴巴地對智玄說:「師……傅,柏樹里有東西飛……飛到天上去了。」

智玄身子一震,睜開眼來,眸子里精光閃動,低聲頌道:「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迷藏。」說完,放了一串響屁,把頭顱一低,沒了聲息。凈空撇了葯碗,說:「師傅,您老人家終於去了。」頌了佛號,放聲大哭。

那道閃電沒有停歇,把直溜溜的光化作亮閃閃的圓球朝著東崗上去了。彷彿放了一串鞭炮。鄉場上覷得分明的人都道天爺爺,這是菩薩顯靈了。忙不迭磕頭。一聲響,閃電把劉貴妃墓炸得稀爛。

老太爺心緒不寧,躺在安樂椅上,一閉上眼睛,死去了多年的人、活著的人就都跳在面前,無聲地舞動著,彷彿鬼魅似的愣怔著眼睛盯著自己。眼神像蛇一樣朝著心窩子里鑽。他只好睜著眼睛盯著屋頂。一張蜘蛛網上吊著個油蜘蛛,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待炸雷打響時,老太爺驚得差點掉落在地。心在腔子里撲通撲通地跳。挓挲著手戰戰兢兢站起來,鼻子上痒痒的,摸一把竟是那個油蜘蛛。他把蜘蛛捏死在掌中,只覺得血氣翻湧,耳朵里一片轟鳴。再看神龕上,不知何時飄落下一隻碩大的耗子,睜著眼睛盯著自己。

老太爺慌了神,脊背上冷汗滑進褲腰裡,一時間心膽俱裂。啪的一聲摔倒在地面上。劉大河正在廂房裡看《玉蒲團》被雷聲驚嚇得手一抖,把手裡的書本生生撕成兩半。好半天,面無人色站起來,又聽得堂屋裡老太爺哎喲哎喲地叫喚。他放下書,跑去看時,老太爺背天面地在地上撲騰。

劉大河扶起老太爺,老爺子額頭磕了雞蛋大一個包。老太爺咂嗦著嘴把剛才見到的怪事給他講了。劉大河聽得身上起了一層雞虱子。兩人正在害怕,邱麻子來報說:「日日咕嚕棒槌的,好大的雷,把老祖宗的墳劈開了。」

老太爺心裡像被人揪了一把,叫嚷著要上東崗去。劉大河忙著人抬著老太爺上了東崗。劉四海早帶著幾個長工上去查看了。都驚得面目人色。

老太爺在東崗上昏厥了過去,一行人忙抬了回來。陳子仁給老太爺開了一副藥劑強餵了下去。到下半夜時候,老太爺方才迷迷糊糊地醒轉來。盯著跳躍閃擲的燭火對劉四海說:「天要滅了我劉家呀。」

劉四海心裡凄然,斂了淚水說:「爹,您暈昏了好久,不要說這些沒端由的話。陳先生說了,話多費神。」

老太爺吧嗒吧嗒嘴,半晌說:「好幺兒,你是見了大世面的,你三嫂子九紅不祥哦。」劉四海聽了這話,心裡噗噗直跳。「自古來都說女人是禍水,如今果不其然。」老太爺絮絮叨叨,「自從九紅進了我們劉家的門,好事沒有見出一樁來……她是狐狸精下凡的,吸了我們祖上積下的福德……我們劉家要壞在她手裡哦……你三哥,呀,敗家貨哦,讓他不要娶這個狐狸精,他不聽……」

劉四海好不容易安慰老太爺睡下,走出瀰漫著藥味的屋子,夜風激得他打了一個寒戰。他吸了一口氣,轉過廊子,九紅屋子裡透出模糊的燈火,窗紙上映著九紅單薄的身影。劉四海伸出手來,輕輕地在那道影子上虛空撫摸了一回,惆悵地回屋子睡下。一夜無眠。

老太爺擔心的事情終於來了。劉三江自早晨出門,一天一宿沒有蹤影。問邱麻子三爺去幹啥。邱麻子蒙憧憧的,撓著腦殼說,沒見三爺說呢,他半晌午回來牽著驢子就走了。他老人家凶煞煞的,哪裡敢問他?

「死崽哦。」老太爺罵道,有些恨鐵不成鋼。小宛道:「老爺子您對三弟還有不放心的?他那麼大一個人,還不成被人捆進窯子里賣了不成?」

老太爺剜著頭看她,眼角處滾落下豆大一滴眼屎。小宛見老太爺不喜,對劉大河罵道:「你做大哥的連個蔫屁也不放一個。老三的驢子都回來了,你不看看去。你想把老太爺慪死呀?這世道,人連個畜生也不如。畜生還曉得自各兒回屋呢。」嘴裡嘀嘀咕咕出門去了。把老太爺氣得顫抖著手找東西,見桌子上煙槍,抖索著拿起來,嘭地一聲砸在門上。素清懷裡的順生正睡得熟,驚得下了一泡尿,哇地一聲哭叫起來。

小宛惦記著驢子背上褡褳里的物事,催促著劉大河打開。幾本賬簿,桑皮紙包著幾砣鴉片煙,一個小孩兒耍的撥浪鼓。小宛臉上快要沁出水了,黑著臉不言聲。劉大河抖開另一面,叮叮噹噹掉落一地,小宛一看便罵開了:「活作死的老三,大天白日的揣著子彈球的耍子。」劉大河皺著眉頭道:「說不得是打兔子的。」

小宛啐了他一口水,「你一個二五眼!老三那點花花腸子老娘還不曉得?他是防著兔兒爺要他命呢。」劉大河張著嘴,搖頭嘆氣到廳子里回老太爺話去了。

老太爺聽罷智玄坐化的消息,沒有言語。他看著眼圈紅紅的凈空,猛然感到一陣落寞。「師傅去得安詳,只說了一句話就成仙了。」凈空覺得師傅那句話應該給老太爺說說。

老太爺愣愣出神,半晌方才用乾澀的聲音說:「你師傅是得了大道,去便是休。也算得上好造化。可憐清河又少了一個高人。」他對智玄的死有些傷感。閉上眼睛,滾出幾滴老淚來。「妙諦說破石點頭,無須去悟傳禪燈。」智玄給自己講經時候說這話的時候,還笑話過他。身子骨好好兒的,咋就想到死呢?現在,大和尚竟然先去了。怎地不讓他傷感?

小說:風雨大清河(26)

凈空拿著素清給他的銀錢,哭著走了。老太爺覺得困頓,他把屋裡幾個人打發出去,無比傷感地闔上雙眼。一切聲響都宏大起來,在耳邊縈繞。智玄和尚倏忽浮跳在腦子裡。智玄慈眉善目,眉毛修長;智玄乾瘦清骨,聲如梵音;智玄誦經有板有眼,聲同流水。老太爺聽著他水似的聲音裡面,隱隱有鈸兒鐃兒的響,飄飄悠悠的;腦殼裡便恍恍惚惚,身體似融在一片霧中,霧裡透著一股檀香,輕輕柔柔。「太爺,您也來了,走這邊來吧。」有個聲音遙遙地喊,飄飄渺渺地傳過來。他剛邁了一步,那霧裡閃出一條路來,合著是斜斜的台階,每一級台階都閃著光,金晃晃的。「太爺,到這裡來,」那個聲音又遙遙地傳過來,他抬頭看了一眼,而台階的盡處高高的懸著一顆碩大的眼珠,晶瑩透亮,如一兜兒清水在流,一直透到他心裡,再仔細看時,那眼珠變成了紅色,流著紫醬的血水,最後成了一個干殼子。霧又重新彌散開來,吹來一股股陰陰的風,「爺,你來了好,陪陪我們幾爺子吧,呵呵,嗚嗚……」一陣凄厲的聲音響起,似哭似笑。「范瞎子。」這聲音熟悉,老太爺叫了一聲,「日娘的,你咋呼個啥?」

范瞎子身後轉出一個人來,仙風道骨,竟是智玄。老太爺驚詫地看著他高聳的髮髻,罵道:「狗日的當和尚好不快活,怎地入了道?」智玄把手裡的拂塵甩一甩,「你老狗曉得裡面的妙處,也不與我說?如你,有享用不盡的女娃子。我在佛前青燈黃卷乾熬活受,憋煞。如今做了這狗肉道士方才理會了人倫的奇妙。」順手拉過一個女子來。「這是我才得到的肉糜。方當妙齡,你看如何?」老太爺側眼看時,女子面目很善,恍惚在哪裡見過。好似九紅的又像了凡再一看像是素清。老太爺感嘆:「眼花了眼花了。」

范瞎子道:「不要說你,便是我有眼無珠的人也被智玄這騷貨迷糊了心智。」智玄嘿嘿一笑,道:「今日難得老哥子幾個團聚,去喝酒看戲去。」

范瞎子怪笑道:「去者,喝花酒也。」聲音好像苟先芝。老太爺吃了一驚,他迷迷糊糊跟著智玄向一處金碧輝煌的樓閣走去。

好大一座樓閣,端的氣派。便是清河鄉場里幾十個樓閣也不值這樓閣。裡面:鶯鶯燕燕酒肉飄香,竹片敲肉哀哀呀呀,二胡弦子唧唧溜溜,彷彿殺豬場,卻是個高等的窯子!老太爺微醺,眨著眼睛看樓閣上幾個金光閃閃大字「康樂逍遙館」,朱紅柱頭上面一幅對聯。上書鎏金大字:

黃沙百戰穿金甲,翻雲覆雨候魂落;

觴罍千鍾透骨香,撥霧現日待魄消。

「不通不通。」老太爺道。范瞎子揶揄道:「你又沒有讀幾天書,通不通知得什麼。把銀子拿出來自然便通泰了。」

門裡妖妖嬈嬈走出一個半老徐娘,滿頭珠翠,叮噹作響。老太爺一看也是熟人,不就是尼姑庵里的慧心禪師么?怎地也蓄了清展展的頭髮,腦殼後面拳頭大的一個髻子,搽脂抹粉當起老鴇來了?

慧心雙手合什,笑吟吟道:「阿彌陀佛,老爺子今日終於來逍遙一番。」也不管老太爺回話,回身吆喝道:「老少姑娘們出來伺候。大王八,死到哪裡去了,還不前頭引路?」

老太爺看得眼花繚亂,聽得細細碎碎地響,一看地上趴著筲箕大一個團魚。伸著長脖子,說:「老太爺好稀客!」老太爺定睛看時,差點暈了過去。這王八分明端正人頭,不是龔駝背是誰?

他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懵懵懂懂跟著一行人要往裡走。門外邊撲過一個人來,滿臉是血,口裡哭叫道:「爹呀,孩兒想得您好苦。」

老太爺定住腳,驚詫道:「你是誰家的孩兒,糊得烏貓兒灶狗的?」

那人伸手用唾沫在臉上抹了抹,道:「您老看明白了,我是您可憐的三兒呀。」

老太爺嚇得連退了幾步方才站穩,果然是劉三江。額頭上血肉模糊,皮肉外翻,血流汩汩!「我的兒!」老太爺驚叫一聲,「你怎地死得這般慘象?」

這一聲驚叫,唬得後院里正給驢子順毛的邱麻子手一抖,鐵篦子在驢子身上划出幾道血痕來。老太爺蹬腳踢腿,驚扎扎醒過來,眼前劉四海劉大河素清小宛九紅傻愣愣地瞅著自己。智玄范瞎子慧心龔駝背早沒了蹤影。「爹,您夢症了?」劉四海關切地問。

老太爺搖晃著站起來,說:「老三……老三死了。」

「看來真的夢魘了。」小宛道,「最近院子里老是鬧鬼,一睡覺就做夢,夢都兇惡。還是找凈空來做做法事,驅驅鬼。」

老太爺呸了一聲,一口濃痰紡錘一般飛落出去,力有不逮,半道上就墜落下來,正掉在劉大河褲子上。老太爺搖擺著手對幾個兒子兒媳說:「你們快,快找人去把老三找回來!」唬得幾人都勸。老太爺老淚縱橫,哭著說:「我夢見老三被人開了瓢,腦殼打得稀爛。你們把他找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劉三江的屍體是在桑園旁的大路上找到的,桑園緊挨著水泊。水泊里曾經浮現過巨大的怪魚,也曾經飄起南玉的身子。現在,劉三江就靜靜地躺在路旁,水泊里戲水的蛤蟆發出咕咕的聲音;點水的雨燕掠過水麵,驚起咂咂覓食的魚蝦。劉三江的腦門上開了一個小洞,血水混著白色的腦漿,彷彿出鍋冷卻了的豆腐腦。邱麻子看著傻愣愣的劉大河,白棉花似的的雲從眾人的額頭、眼睛裡飄過去。溫熱的太陽把晨霧攆進了山中,早晨下的露水無聲無息地升華。劉大河癟著嘴,很想哭;又癟了癟嘴,哭不出來。他眼神痴呆地看著圍著劉三江屍體旁的幾個人,大家的靈魂像水汽一樣,被暖和的太陽抽走了。

邱麻子第一個裂開大嘴哭了起來。他臉上的麻子閃著栗色的光芒,一顆顆地往下掉。有沉穩的,脫下身上的褂子蓋在劉三江的臉上。最後一抹陽光從劉三江的眼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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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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