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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再見|彭鎧立:《一一》背後的楊德昌

2017年,楊德昌導演逝世十周年了。去年的金馬電影節以《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里小四用手電筒製造的「光明」的一幕為靈感,設計了主題海報,而今年的香港國際電影節,又以「背影」為題,呼應了《一一》的海報。

17年再見|彭鎧立:《一一》背後的楊德昌

作為楊德昌的夫人和最親密無間的工作夥伴,彭鎧立卻鮮少在公開場合談論這位至今仍被影迷掛心的導演, 所以本次電影節「十年再見 楊德昌」單元里,《一一》放映後的對談,就成了極為難得的幕後故事分享會,讓我們得知17年前,他們是如何親密無間地創造了電影里的音樂,設計了片中的布景。特別的是,剛剛憑藉《一念無明》拿到金像獎最佳女配角的金燕玲也趕到現場,分享與楊德昌拍戲的二三事。與此同時,也不得不讓我們再次感慨楊德昌導演的早逝,留給這個世界的念想與遺憾。

——石頭姐

以下為分享會實錄,我們盡量保留了完整的內容,以給無法到場的影迷還原最完整的信息。

對談嘉賓:香港國際電影節藝術總監李焯桃,楊德昌夫人彭鎧立,演員金燕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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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焯桃:你上次看《一一》是幾年前?再看感覺怎麼樣?

彭鎧立:很久了,再看這個片感覺可以細聊,而且說是17年前拍的片子感覺好老,但自己一看還是很激動。

李焯桃:你一早的時候就知道(拍這部)要做那麼多單位(的工作)嗎?

彭鎧立:其實不是。當時我在大學教書,知道要負責一點音樂的事情,但是我當時也在做自己的創作,一個唱片合約。我們家是一個開闊的空間,我和楊導是沒有隔間的生活空間,這個空間里最大的傢具就是我的鋼琴嘛。

鋼琴是在房間的中間,我們兩個各有一個書桌,我有很多的樂譜、藝術史這些書,導演有很多電影方面的(書籍)。我們在同一個空間裡面對面工作,所以他當然也會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們在音樂上有很多頻率很相同的喜好,我當時在做一個嘗試,就是把貝多芬我比較喜歡的奏鳴曲的主題拿出來在家裡玩。他覺得很有意思,我就給他講我要怎麼樣讓它們更有趣(jazz up),它們都代表什麼意義,調是什麼樣之類的。所以是《一一》還沒有拍之前,我在做這個專輯的時候,我們有了很多音樂上的討論。但這個(專輯和電影音樂)當時是分開的,並不是刻意在做,到電影比較成型了,每天會看到一些東西拍出來,就有了很多很深入的討論。

當然,我們是獨立製片嘛,所以很多行政上的事情就越來越困難,需要我交出一陣子來幫他把這個片子完成。我們當時的資金都是日本的嘛,後來也沒有錢了,所以很多包括行政上的事情,還有裡面的衣服都是東拼西湊。現在回想起來很好玩啦,是這樣子完成的。

音樂的部分,因為前面有這樣的積累,我們在討論幾個主角的時候,就有了一些設定。比如月亮或者說月光,在裡面是有很多意義的。還有男主角的初戀情人Sherry,我是用了貝里尼曲子裡面的幾個音。

第一次我們聽到這個旋律的時候,是NJ和大田在寶馬車裡放的那一段,其實那就是原始旋律。我想NJ其實是很羨慕大田的,因為他們倆都是電機系的,但是大田可以很開心的做自己,大田會彈鋼琴、玩魔術,但是NJ卻被鎖在很多的選擇里。其實楊導小時候是被鋼琴老師拒絕過的,所以他把這個慘痛的經歷寫在裡面(笑)。

我們再將回月光這個主題,之前已經表現過Sherry重新出現在這個不如意的中年男人的生活裡面,在車裡唱貝里尼《游移的月亮》之後,他們來到了卡拉OK,在這種紛紛擾擾的環境里,我們選擇沉靜下來,用貝多芬《月光》的慢拍。很多這樣的內容,其實是生活里慢慢玩出來的,我們生活里有很多這樣的東西。

李焯桃:怪不得我們覺得楊導以前的電影都很少用音樂的,但是《一一》一開始就有音樂了,用了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歡樂頌》。

彭鎧立:對,一開始的音樂也是設計了很多層次的,那時候我在研究如何能把貝多芬的交響曲的主題拿出來,去完成怎樣不同的聲音嘛。我們都知道第九交響曲是對生命非常宏大的,近乎是宗教式的一種詠嘆,所以我選擇了大家耳熟能詳的《歡樂頌》,做了很多改編、變奏,用不同的樂器,讓它有不同的表情和情緒,去輔助電影裡面所有需要的,能夠令人動感情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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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焯桃:NJ初到東京的時候,鏡頭移晃,音樂響起。楊導很喜歡日本的導演成瀨巳喜男嘛,裡面的那種古典的韻律,有很強烈的詠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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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鎧立:那個音樂其實還是從貝里尼那五六個音里做變奏出來的。我覺得甚至後面NJ抽煙的那個剪影也有這種味道。

李焯桃:音樂之外談談美術方面吧,因為剛才說起要省著錢去做。

彭鎧立:因為當時資金很快就用到某一個部分,但是我們只拍出很少的東西,所以就很緊張,而且女主角也換了,前面有一些耽誤。美術部分導演通常管得非常多,尤其是幾個小女孩的部分,我記得我們做隔壁鄰居比較現代的房子時,我只是有了一個想法,導演覺得很好,就讓我來負責這些東西。

李焯桃:那服裝呢?

彭鎧立:服裝從老到小好像都是我的衣服(笑),不是我的就是我媽媽的,不然就是秘書的,阿姨的,全部都沒有花錢。

李焯桃:很明顯的就是NJ的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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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鎧立:NJ的西裝都太大了,但是沒辦法,實在是沒錢(笑)。

李焯桃:不是因為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吧?

彭鎧立:沒有,我們就故意說這是我們想要造成的風格,但其實是沒錢。

李焯桃:現在我們給一些時間讓觀眾提問。

觀眾一:剛剛提到有用貝多芬的音樂嘛,楊導非常喜歡貝多芬。片中NJ講到他從小跟父親聽音樂,父親的壓迫,父親在音樂上的啟蒙,關於父親在片中的角色是怎麼設計的呢?

彭鎧立:對,楊導非常喜歡貝多芬。我想楊導在片中講到父子,跟他一定是親身經歷是相關的,NJ和小男孩都是楊導嘛。我的公公是一個很文雅的中國男人,非常喜歡音樂,喜歡聽歌劇。我跟楊導剛認識的時候,我認為他對歌劇的知識的豐富不亞於一個專業的音樂人。

觀眾一:影片中有一段看自然科學片的旁白,以及那些新聞畫面,這些是另外再做的嗎,還是找現成的。

彭鎧立:楊導是一個工程師,其實大田那一段話「我不會變魔術,我只是知道每張牌在哪裡」,我覺得跟楊導創作是非常像的。他的作品對我來講很縝密,像奏鳴曲、交響曲似的,結構非常嚴謹,層次非常複雜和詳細,但在複雜和詳細當中,他對脈絡又是非常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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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二:這是我最愛的一部電影,這部電影我也看了很多遍,但是這部電影層次很多,理解起來其實有一定難度。如果您今天有時間能分享一些這部電影的不同層次和環節的故事,讓我們對這部電影了解更多,那就太感謝了。

彭鎧立:首先我很感激有這個機會,大家今天能聚在一起重溫他的電影,我非常感動。片中小男孩特別為奶奶作的演講,對我來說其實感覺就像是我想要說給我丈夫聽的話。我不知道為什麼,但這種聯繫真的非常特別。就像楊導,他誠實又充滿激情。我覺得他通過這部電影最希望傳達的,是希望大家能勇敢做自己,有自己的信仰,做一個誠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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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三:第一場的婚禮和最後一場的葬禮,是在同一個地方拍的,東海大學,請問兩場戲是一起拍的嗎?

彭鎧立:好像是有算過要一起拍,但是我有一點不確定,因為時間很久了,我有一點忘記了。但是這個劇本我們設計從一個小Baby的誕生開始,到一個人生葬禮結束,就是出生到死亡,導演說這是人生的一個光譜,所以都是設計的。

觀眾四:我們都知道楊導特別喜歡用玻璃和鏡子反射,特別是《一一》裡面,因為楊導一直在講的是,我們只能看得到前面看不見後面,我覺得他用了那麼多的反射物,讓我們既看了前面又看到了後面,但這只是我的理解,所以我想問問您在拍戲的過程中,有沒有跟楊導探討過類似的問題,為什麼他這麼喜歡用玻璃或者鏡子?

彭鎧立:這就是一個,不管是心理、實景(拍攝),還是美學層面上一種審美上的講究。「反射」在講故事(storytell)本來就是可以被高度運用的手法。

觀眾四:《一一》很長嘛,真的好像看透了一個人的一生,楊導講了特別多東西,在您看來楊導在這部片中最核心想表達的是什麼?我們可以感覺到每個人物。感覺很深,又很生活,所以想聽下您的感受。

彭鎧立:我的感受不一定能代表楊導真正想要傳遞的東西。我認為他是一個很悲天憫人的說故事的人。他在一個故事裡面,有很多東西想講,不是只有一個去涵蓋出來。你剛才提到鏡子、反射,我覺得作品本身跟每一個觀眾有呼應的時候,每個人反應出來的也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們應該更寬廣地來看他的作品;而且跟他的作品可以有一個很親密、很私人的互動,我覺得可能只有你自己能給你答案。

觀眾五:像現在台灣年輕一代的電影人,跟老一代的楊德昌、蔡明亮導演的風格已經不同的,您怎麼看台灣電影的現狀,以及未來的發展?

彭鎧立:我看台灣電影的現狀和我看任何電影的現狀都是一樣的,我希望有更多年輕人創作更多好的作品;有更多專業的電影人來幫助整個電影工業,製作更多好作品給你我這樣的觀眾。台灣和其他市場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

觀眾六:很高興我第一次看《一一》能在電影院看,剛剛燈亮的時候,我看到的景象跟海報一樣,都是觀眾的背後。我在想電影院里的「背後」就是觀眾,片中我看到楊導拍的背後是現實,我是這樣詮釋的,請問對您來說「背後」是什麼呢?

17年再見|彭鎧立:《一一》背後的楊德昌

彭鎧立:對我來說,很多時候「背後」是我們不想看到的,是我們的恐懼,我們的不安全感,我覺得楊導想點出的也是這個內容。我們常常探討不安全感對人的影響,尤其是現代人、都會人,楊導的電影都是講城市裡的現代生活,現代人的這種焦慮和不安全感,是非常重大的。我們又都是動物,這種動物性受到不安全感威脅的時候,我們的反應是什麼?

李焯桃:剛剛有觀眾提到《一一》里的金燕玲小姐,她剛剛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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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燕玲:我是下了飛機直接過來的,感覺現在比前面拿獎更開心。我先講講我的感受,楊導第一次打電話找我的時候是《牯嶺街》,那時候我大著肚子,我就想說楊德昌找我演戲結果我大著肚子。我就問他:楊導,我現在肚子四個月大,你那個角色能不能看不到肚子呢?(現場笑)結果講完之後他就沒消息了。我心想是命中注定沒有機會,結果等我生了孩子的第二年,電話又來了,我以為是他另一部戲,結果原來又是《牯嶺街》,我就帶著幾個月大的女兒回台灣拍了《牯嶺街》。

接下來是《一一》了,我那時候生了孩子在英國住,基本沒拍戲,不知道為什麼那年剛好拍關錦鵬的《有時跳舞》,結果楊導又打給我了,但我說我不能拍撞期劇啊,然後楊導就有沒消息了。我在香港拍《有時跳舞》楊導來探我班,劇組人說我拍完回英國了,結果他又打電話給我,找我回去演《一一》,我本來聽說他當年找了別人演,但是他又把我找回去了。

跟楊導的這個經歷,我覺得說明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要想了。我非常的榮幸,為什麼今天拼了命要趕回來,因為楊導對我來說,是令我低落的時候提起自信來。因為楊導是一個非常完美的人,他要的東西是非常精確的,他很專業和專註,所以我常常鼓勵我自己,我表演是蠻好的,不然他為什麼每次都找我呢。

李焯桃:你剛才趕來是沒時間看到這部電影了?

金燕玲:我其實呢是想趕來,但是不想看電影,因為講幾句話都哭成這樣了,要是讓我坐在這裡看電影,我是更受不了了。因為電影認識了鎧立,我們做了朋友,但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我好急,我本來不在香港,我跟他們說你們見到鎧立一定要把我的電話給她。我剛才還在跟她發信息說,不知道飛機延誤到什麼時候,我盡量趕,我說上天保佑,不對,是楊導保佑,所以能趕到我很開心。

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喜歡楊導的每一部戲。我們電影里每一個幕後人員,每一個演員都應該要學習他的就是,他對自己喜歡的東西的固執。他要的是那樣就是那樣,不會因為什麼東西去改變,這不是我們每一個人都能做到的,因為我們有時會妥協、會放棄。他本身就是一個明星,他不需要任何其他東西來幫他的電影變得更加閃耀,所以我真的很榮幸在裡面。

李焯桃:《一一》有一段很長哭著的獨白戲,你拍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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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燕玲:就一次。其實我跟鎧立講的話不知道比楊導多多少,鎧立每次在台灣我們都會聊天啊,但是楊導我是有點怕他的。拍《牯嶺街》的時候我都是乖乖的,第一天跟著整批演員一起坐著大巴去金瓜石,然後就在那邊拍。

楊導對工作真的很嚴謹,現場很多人都很怕他,如果弄得不對他真的會發脾氣,我們有時候會稱讚自己:我這幾天沒有被導演罵誒!(笑)。拍《牯嶺街》的時候,我還不太敢去跟他交流,基本上都有點戰戰兢兢的,盡量準確地做好。其中有一個鏡頭我坐在床上,他就讓我想,我都不知道想什麼,所以我就把整個電影的劇情都想了一遍。拍完了之後他就說:我看得出來你很努力地想了很多東西,我們現在來一個不想那麼多的(笑),我說好,那我就想一半。又拍了一遍他說:好,這次我們來個什麼都不想的。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用的哪一個,我也不知道他要我想什麼。跟楊導合作這麼多次,他從來沒有教我去演戲,都是就讓我去演。《一一》那場戲也是,說來就來了,演完就這一次。

彭鎧立:那一場戲我在,我記得大家都在外面蠻緊張的。

李焯桃:那整個對白是寫好了還是即興的呢?

金燕玲:楊德昌的電影對白永遠都是提前就在,我說他是工程師,所有的東西都是設計過的。我入行的這幾十年,後來到了香港,只有楊德昌的劇本是完整的,從接到劇本、到現場拍、到演,都是沒有改過的,而且你不需要改。作為一個演員,為什麼那些對白我講的出來,因為那是一個很真實的,完全講得通,你講出來就好像是我在跟你講話一樣,他的對白就是這種感覺,你跟著劇情自然而言地講完。他不會要求你100%把每一個字都是照著劇本去讀,他是看你的感覺,只要你的感覺是對的,他就ok。

李焯桃:我們再把時間交回觀眾。

觀眾七:其實影片中我很同情NJ,他好像一個垃圾桶一樣,每個跟他有關係的人都會向他傾訴,而且每一次激烈碰撞的點都會被他碰到。他也積攢了很多的情緒,我以為到最後他也會有一個情緒的爆發,但是每個人都有情緒爆發,只有他沒有。我非常想問彭老師,楊導這樣的設計是有什麼內涵嗎?

彭鎧立:就像我剛才講的,楊導每一個點都是故意設計的。我覺得NJ在裡面還是有很多小爆發的。其實NJ知道自己的喜好,不喜歡受什麼控制,我覺得他還是做到了自己的堅持,他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吶。

李焯桃:他在酒店裡不是兩次掛斷了老闆的電話(現場笑)。

觀眾八:我們知道楊導還有一部未完成的作品《追風》,現在還原了好像只有八分鐘,想聽聽您對這部作品的看法。另外還有沒有可能還原更多讓我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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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鎧立:《追風》我想跟《一一》有很大的不同——《一一》跟前面楊導的作品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憤怒的感覺少了很多,有更多溫柔,雖然還是有非常多的無奈和深沉的悲哀,但是裡面也有非常多的快樂和有力量的東西。

《追風》我覺得就在這個方面更上一層樓。《追風》是講一個中國少年完全不知道自己有絕世武功,而且不管周圍人怎麼對他,陷害他,或者他自己陷入了青春懵懂的狀況里,他還是都不相信自己有絕世武功。整個故事我覺得是極度理想主義,極度浪漫的一個武俠青春片。這個我們現在還是在進行,希望能幫他完成。

觀眾八:您覺得楊導作品一路的變化,是不是說明他自己的人生觀、哲學觀、世界觀有一定的改變呢?

彭鎧立:我覺得所有作者論的導演對自己的作品,應該都是很嚴肅的,我相信大家也會同意,看這部作品,就會看到這個人。

觀眾九:請問片中彈鋼琴的片段,是提前錄好的還是現場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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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鎧立:其實是錄音室錄好的,但也有比如火車那一幕,還有片尾,都是看到影片之後再做的。我們家有錄音設備,就是邊看、邊作曲,然後一邊收音。

觀眾九:請問彈鋼琴的是?

彭鎧立:是我(現場笑)。其實裡面的音樂會的場景,彈鋼琴的就是楊導,拉大提琴的是我。另外,電影裡面Sherry的英文是我講的,楊導是照相館的老闆。楊導每一部戲都會有自己的表演,很頑皮的一面。

17年再見|彭鎧立:《一一》背後的楊德昌

觀眾十:我覺得整個電影裡面,最有趣的角色是洋洋,大家一看到就很開心,我想八卦一下,現在洋洋怎麼樣呢?楊導是選角的時候認識這位小演員,還是說之前就認識他。

彭鎧立:是選角的時候才認識的,當時他已經八歲了,但是他個兒還是很小,所以特別有戲劇效果。他現在怎麼樣我不太知道,他不是專業演員,現在應該已經大學畢業工作了。

李焯桃:他的真名就是張洋洋,裡面很多角色都是洋洋、敏敏這樣,還有《一一》。

彭鎧立:導演蠻常這樣的,《一一》這個片名主要是因為音樂嘛我有一個小團隊,每次要錄一個東西之前都是「A One and a Two」,片名就是從音樂來的。

觀眾十一:我注意電影開場的時候,那個「一一」的字幕是縱向的,正好排成一個「二」,您又提到「A One and a Two」,我覺得不同的人對「Two」有不同的理解,想問創作者這個「Two」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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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鎧立:沒有Two的含義,「A One and a Two」在音樂里就是Beginning,所以「一一」在我們中國的詞源就是生命的起源,所以洋洋在自然課程裡面,見到大姐姐的白色底褲後有一聲雷響,那代表少男第一次對異性美的幻想和觸發,這是生命的起源。

17年再見|彭鎧立:《一一》背後的楊德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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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十二:我在內地的大銀幕上看到楊德昌導演的三又四分之一部長片,但是另外的四部電影——正好是金燕玲老師拍的這四部電影,在內地的電影節或者其他的放映場合都是看不到的,只能通過影碟看到。我想知道這四部的版權目前如何,有沒有可能在內地放映?

彭鎧立:他的電影大概一半版權是在我們家族的手上,一半是在其他不同的片商手上。我們也非常希望能讓他的片子接觸到更多年輕的觀眾。很多片子我在美國也做過兩三次的修復,所以品質是可以上大銀幕的,但是就看每個市場在政策上和審查上的規定吧。

觀眾十二:剛剛提到的張洋洋,我最近看到一本台灣雜誌,講到他好像快要大學畢業了,學的就是機電工程和電腦。

(完)

現場:朱恆斌

整理:石頭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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