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妻被拐，嫁人生子，酷吏相認，當堂脫鞋暴露一個隱私

潁川，是東漢時期非常顯赫的一個郡，其政治、經濟地位舉足輕重。東漢「雲台二十八將」，潁川出了七人。能在潁川做太守，絕非易事。東漢近二百年間，先後有三十八人擔任潁川太守。沒有能耐，沒有兩把刷子，平民出身的黃昌干不上這個職位，也不可能在潁川這塊風水寶地上為官為政。

黃昌是會稽餘姚（今浙江餘姚）人，家境寒微，自幼好學，擅長經學，通曉文法，年紀輕輕就做了會稽郡的決曹，主要負責執法辦案。大約在此期間，黃昌娶妻戴氏，二人是餘姚同鄉。後來，揚州刺史到地方巡查考核，發現黃昌是個人才，便將其調到自己身邊做從事，職務為書佐，主辦文書。

工作調動，黃昌夫婦也遷居揚州。揚州至餘姚，近八百里地，路途遙遠，往來不易。戴氏思念家中父母，而黃昌又忙於政務，戴氏便隻身一人回鄉省親。不料，半路上出了亂子，戴氏被一群賊人劫持，從此杳無音訊。

戴氏被劫，黃昌懊悔不已，經多方打探，仍下落不明。數年後，黃昌又續娶妻室，生兒育女。雖然組建了新家庭，但戴氏被劫一事對黃昌影響和刺激很大。

此後，黃昌歷任揚州宛縣縣令、蜀郡太守、陳相、河內太守、潁川太守、將作大匠、大司農、太中大夫等職。在擔任地方官期間，黃昌執法如山，用刑嚴酷，甚至法外殺人，如「人有盜其車蓋者，昌初無所言，後乃密遣親客至門下賊曹家掩取得之，悉收其家，一時殺戮」（《後漢書·酷吏傳》）。

《後漢書》羅列了七個酷吏，黃昌佔得一席。東漢中後期，朝政腐敗，盜賊叢生，百姓苦難，黃昌治理一方，「政尚嚴猛，好發奸伏」（《後漢書·酷吏傳》），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不狠辣嚴苛，嚴打嚴控，根本壓不住陣腳。再者，髮妻戴氏被劫，也讓黃昌對奸惡之徒深惡痛絕，凡事必下狠手。

戴氏失蹤二十多年，始終沒有音訊，而黃昌也因為政績卓著，被提拔為蜀郡太守，來到了四川任職。前任太守李根年老悖政，百姓蒙冤。黃昌到任後，「吏人訟者七百餘人，悉為斷理，莫不得所。……諸縣……宿惡大奸，皆奔走它境」（《後漢書·酷吏傳》），可見黃昌的理政才幹、打黑手段非同一般。

擔任蜀郡太守期間，黃昌遇到了一個特殊案件。一個青年男子犯了過錯，理應受到嚴懲，一個中年婦女前來求情，自稱是男子的母親，希望從輕發落，並表示願意替兒子受刑。黃昌納悶，親自審理此案。期間，黃昌覺得中年婦女言行「不類蜀人，因問所由」（《後漢書·酷吏傳》），結果一問就問出事來了。

男子母親說，自己本是餘姚戴氏，前夫是揚州書佐黃昌，因被賊人劫持，後拐賣到四川，嫁人生子。黃昌一聽，大吃一驚，難道眼前這個中年婦女就是自己失散二十多年的髮妻戴氏？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情嗎？莫非其中有詐？

黃昌半信半疑，於是問道，你憑什麼說是黃昌的老婆？你有什麼證據？中年婦女說，「昌左足心有黑子，常自言當為二千石」（《後漢書·酷吏傳》），說黃昌的左腳底中間位置有一顆黑痣，還說黃昌當年豪情壯志，曾言至少能做到郡守，俸祿至少二千石。這兩點，對於黃昌來說均為私密，外人不知。聽完這話，黃昌立馬勾起了回憶。中年婦女的話沒錯，她就是失散多年的髮妻戴氏。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歲月是把殺豬刀，二十年的風雨，人的相貌變化很大，黃昌、戴氏雖然二人誰都認不出誰，但戴氏所言的私密之事，足以驗證其身份。公堂之上，黃昌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乃出足示之」（《後漢書·酷吏傳》）。戴氏看到黃昌左腳底的黑痣，也認出了黃昌，不禁五味雜陳。

這是一場千古難遇的機緣巧合，怎能不讓人唏噓？眾目睽睽之下，黃昌與戴氏「相持悲泣，還為夫婦」（《後漢書·酷吏傳》）。然而，黃昌已有妻室，戴氏如何安頓？據《通典》記載，「黃昌為蜀郡太守，得所失婦，便為正室，後婦下之」，意思是說，黃昌讓其繼娶的夫人空出正室位置，讓戴氏做了正室。

聚散皆是緣。黃昌對戴氏的感情很深，儘管戴氏已經失身失節，被迫嫁人生子，但黃昌不計前嫌，胸懷寬廣地重新結納戴氏，說明他重感情，講禮義，非常難能可貴。何為破鏡重圓？黃昌與戴氏就是個例子。黃昌雖然是酷吏，在歷史上名聲不太好，但四川認妻這件事，讓他的形象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逆轉。（劉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