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令世界震驚的「慰安婦證詞」，看完的人都潸然淚下

橫井量子（Yokoi Kazuko）編寫並演出的話劇《眼見為證》(The Eye Holds the Truth)，在美國加州舊金山灣區演出之前，幫她翻譯字幕的志工們，私底下對這齣戲並不看好。《眼見為證》描述日本軍隊慰安婦事件，主題悲憤嚴肅，根據幾位慰安婦的證詞，道出她們的人生遭遇。

（話劇《眼見為證》劇照）

《眼見為證》描述日本軍隊慰安婦事件，主題悲憤嚴肅，根據幾位慰安婦的證詞，道出她們的人生遭遇。演出方式是由演員以日語朗讀、表演，演出者是橫井量子和她的先生渡邊義治。獨角戲的形式，舞台上沒有布景，也無燈光變化，不用多媒體視聽效果，表演者橫田與渡邊說日語，全靠他們的語調，動作，講出慰安婦的苦難，觀眾通過中英文字幕來了解劇情。字幕並不隨著表演者的道白逐句顯示出來，而是將一整段的台詞投射在銀幕上，觀眾忙於看字幕，再將台詞、表演和劇情聯繫起來，會產生些困難。加上內容沉重灰暗，橫井量子的劇本注重細節，步調緩慢，缺乏聳動人心的橋段，戲劇效果不強，觀眾接受得了嗎？

他們都過慮了，《眼見為證》在舊金山灣區演出三場，每場上座有七八成，觀眾是在美華人與美國本地人，多數不懂日語，但是場場反應熱烈，語言、劇情單調等都不是障礙。渡邊義治與橫田量子的真摯、動人演出，深深地打動了觀眾。

1946年橫井量子出生於東京大橋，父親曾供應二戰日軍軍需物品，在大橋商業街上的生意最好，戰後他們的家道衰落。橫井量子四歲時在街上看見很多肢體不全的男子，跪著行乞，他們是韓國籍日軍退伍軍人，被迫參戰，非日本人就得不到退伍軍人待遇。她和父親還看到一群大漢抬著神橋，邊喊「嘿唷、嘿唷」，衝進一間陶瓷店裡。把店裡的陶瓷都砸爛。量子問父親：「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父親說，因為陶瓷店的老闆是韓國人。

結婚多年後量子接觸到「慰安婦」的爭論。有人對婦女成為日軍的「性奴隸」做了難以置信的粗暴言論，量子覺得那些婦女的寶貴青春和生命，正是被日本軍人剝奪犧牲的。某次她和她叔叔談到「慰安婦」問題，叔叔嚴肅地說：「這些婦女就像是生意人。她們被需要，是為了維持軍隊的紀律。」量子驚訝地回答，這太不對了！但是叔叔繼續強辯。量子認為叔叔的辯詞只是日本人自私的借口。她丈夫渡邊義治和友人辯論，友人說，慰安婦就像做生意的。渡邊立刻憤怒地駁斥：你這是侮辱女性！

（演出中的橫井量子女士）

1995年在大阪，首次參加日本軍人「慰安婦」受害者的聽證會。量子對那次的經歷記憶深刻，她寫道：「一個年紀較大的日本士兵，站在講台上作證。他說那些慰安婦（性奴隸）的故事是事實。然後他突然在麥克風前昏倒了。最後有受害者作證，聽到她的控訴，翻譯員也受不了這種激動，放聲痛哭，無法翻譯下去。我感覺到自己就是加害者，一種罪惡感由衷地洶湧而上，內心不停地在說：『我很抱歉。』聽證會完畢後，我等候著演說者。她身材嬌小，正要上台階，我猶豫了，到底要不要找她？但是我立刻發出很細微的聲音：『我非常……』激動得讓我講不出話來。我覺得應該以一個日本人的身份，向她道歉。我用很小聲音說道歉。她接受了，這給了我無比的溫暖。我立刻覺得慚愧，當初怎麼可以懷有不想去向那婦人道歉就回頭的念頭。」

橫井量子的好友惠子，某次怒視著量子說：「碰到什麼事情，你老喜歡說『對不起』。你知道嗎？人生有時候『對不起』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於是她和渡邊義治積極地開始編寫舞台劇本。

劇本是韓國慰安婦李容洙、朴永心、苗族婦女韋紹蘭、日本軍人與中國慰安婦生下的兒子羅學善的口述歷史。朴永心說，日本警察在她工作的店裡，問她要不要找份好工作，她跟著警察去火車站，那兒還有十幾個韓國女孩子，憲兵把她們帶走，都成為慰安婦。

受害者的磨難，苦不堪言，她們被運送到亞洲各地的「慰安所」，遭受的經歷幾乎一致；強迫做無止盡的性服務、稍有不服從就受到咒罵、威脅生命、毆打、電刑、刀割，一一接踵而來，日日工作，得不到休息。有的慰安婦懷孕了，生下來的孩子無人管。

母親曾是慰安婦，羅學善從小經常被養父施暴，導致終生殘廢，日軍將禍害傳到下一代。有位日本記者來訪問他們，羅學善帶著八十六歲的母親去日本提供證詞，他不願意母親因為生下他而永遠受羞辱。

（渡邊義治先生在記者會上）

都是難以置信的人世間慘劇，人類的殘暴竟然發展到如此地步。每位慰安婦的一生都徹底被毀，絕大多數受虐的慰安婦就隱忍一輩子，屈辱悲涼的度其餘生。七十多年過去，無處申訴。她們一個個的衰老凋零。

施暴者的日子也不好過。橫井量子研究過"戰爭與心靈創傷"問題；戰敗歸來的日本青年在戰場上，遭受「非人性經驗」的影響，這個問題一代代傳了下去。心靈創傷深藏在這些人的生活中，他們以紓解（情緒）、麻痹、迴避、超清醒的過程，循環不已地折磨自己，做惡夢，發出痛苦的叫喊，經常對家人施暴。

（被日軍逼迫充當慰安婦的朴永心正在痛苦地撫摸懷孕的身體。後來胎兒在腹中死掉，受此影響，朴永心被摘除子宮。）

日本當局七十年來，對慰安婦不承認、不道歉，沒有賠償，故意漠視之。

橫井量子和渡邊義治在日本各方不熱衷、不贊同、不支持的環境下，艱困地推出了這部戲，在每個劇院都受到觀眾熱烈的迴響，也讓全世界知道，日本民間有不少正義之士，他們堅韌的力量，將澎湃地全面展現出來，未可輕視。這是「眼見為證」最感動人心、啟發正面希望的地方。

「眼見為證」若能在日本普遍演出，或在電視上播放當然最理想，也最符合劇作者的本意。本劇也應當在台灣地區演出，發自日本人民之口，道出慰安婦事件的真相，釐清事實；真的有人自願去當慰安婦這種事嗎？

橫井、渡邊二位是真正的現代勇者，他們夫妻認為，生命中最緊要的事，就是在世界各地講說慰安婦的真相，必須要拆穿謊言、伸張正義、辨明事情的是非。在此向他們致崇高的敬意。

讀聖賢書所學何事？那些急功近利不知廉恥的日本、台灣政客，還有跟著無恥政客學舌的狗崽子，在橫井、渡邊夫婦面前抬得起頭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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