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CULT，夠靈異，夠有趣——三級驚悚恐怖片《老笠》

（文/阿神）

這部《老笠》同樣是一部CULT電影，分級為叄級，不過林雪到也憑藉這部電影拿到金馬獎的最佳男配，這部影片其實很有趣。雖然定義為一部驚悚恐怖片，但其實過程更像一部黑色幽默電影。

PS：很多人有誤區，認為三級就是色情片，其實三級片的劃分標準除了暴露外，還有暴力鏡頭，爆過多粗口等會影響18歲以下青少年的電影都可以統稱為三級片。

(這部極具愛國主義教育題材的電影由於有大量血腥鏡頭也被香港定義為三級片）

人們都說香港90年代的電影紅極一時，輝煌的電影事業如日中天，那個時候比較著名的題材主要以動作槍戰片、三級色情片和港式恐怖片為主要代表。而這部電影的第二點有趣之處在於，你在裡面可以同時看到香港警察的槍戰元素、色情片的香艷鏡頭，當然還有港式恐怖片的小靈異感。這不得不說都是在題材選擇上對於香港電影的緬懷。

雖有黑色幽默的逗趣，每一個搞笑情節的背後實則隱藏著無力地心酸，這就是小人物（D絲）的生活。影片伊始華爾街之狼的調侃把我們帶進了紙醉金迷的浮誇生活。《鴨王》電影分分鐘跳戲。然而這一切只是一副幻想和憧憬的畫面。

緊接著一個電影鏡頭中同時融入父母打架、哥哥和奇怪女人滾床單以及自己睡眼惺忪嚼著泡麵三幅畫面，現實深深地無力感躍然紙上。於是我們看到男主曾國祥是一位名副其實沒有追求、沒有抱負、整日上網吃泡麵混吃等死的憤青。

電視機中恰好播放著李小龍的一段話：大意為當你把水放進茶杯裡面，水就變成了茶杯，而當你把水放進茶壺，水就變成了茶壺。實則在隱喻環境改變人還是人改變了環境？

「衰」是香港人經常說的一個字，這放在男主角在合適不過，身上唯一的一套名牌也「被跳樓」中毀於一旦。「走到哪死到哪」也是本片的一個伏筆，在他找工作的路上很多的細節基本可以與影片最後相呼應。

憤青是指18歲就開始申請公屋吃父母吃政府然後把多餘精力發泄在對社會不滿的，口口聲聲高稱要有獨立人格結果對社會毫無貢獻的香港年輕一代。（其實這在全世界的意思都是一樣的）

憤青不同於批判家，雖然同樣對這個社會充滿絕望，後者會選擇揭露深刻社會問題，前者只會報復社會，滿足自己無處發泄的怒火，所以扎漏岡本、偷吃販賣的三明治，我們的曾國祥小哥以賤賤的行為怒刷下限。

如果說本片的第一男主角反映的是香港新青年無追求無志氣、整天混日子的普遍心態，那麼便利店的各色人其實更能反映香港不同掙扎人群。便利店老闆、流浪漢、魔警、黑道大亨、醫生、便利店女服務員、自爆男、同性戀小哥、有自身問題，但更多的是社會問題。

我們一個個來看，首先是便利店老闆，由老戲骨林雪飾演。個體經營戶群體們的壓力出現了，「五塊錢換爆炸糖嗎」這句話雖然多次從他嘴裡出現，但對於拾荒老人、黑道大亨和魔警等人的態度完全是不一樣的，諂上驕下是此類人屈辱的生存方式（實際上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嗎）

但即便如此，高強度的壓力和暴怒極限下的衝動足以打垮一個生存在上擠下壓社會的平民，這一點日本電影中表現的更加赤裸裸。他的一句話很讓人不舒服，但其實也有意味其中。「結婚幾十年，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這很正常。」這就是家庭生活的壓力所在。有位名人不也說過：「即使是最美好的婚姻，一生也會有200次離婚的念頭，50次掐死對方的衝動。堅持是最美好的品質嗎」

殺人後的便利店老闆一步錯、步步錯"女兒啊，琴可以彈錯可以重彈，有些事不能做錯，爸爸做錯了就在也不能補救了。"人物的悲劇性不言而喻。而之後因為殺死妻子的心結，對於愛情和婚姻始終是不相信的，這也就引出了便利店女店員的悲劇故事。

然後我們再來看看貫穿整部電影始終最大的反派流浪漢馮淬帆（老嘢）。老嘢反應的是社會再改造群體的生存現狀，也是古惑仔們年邁後的真實寫照。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陳浩南一樣年輕依舊，不論是《古惑仔》的黑社會們還是《樹大招風》的悍匪們，社會從不會給予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這點尤其體現在他和便利店老闆的激烈衝突中。

他的心結在於年輕時被奸商刺激失控，老年受盡凌辱再一次被精明圖利的便利店老闆侮辱，「你剪開了我的底線」，撿起年輕時的老本行—打劫也成為本片的主題，「老笠」的本意也是指打劫。

本片的其他人其實跟男主的衝突不是很明顯，但其實老嘢是一直與男主衝突明顯的，這也決定了他一定是「活」到最後和男主對決的，他對決的理由其實很心酸。

表現在他的一段話中：你印象中最紅最有代表性的明星是誰？沒錯，是劉華。你在你是小孩的時候稱呼劉華為華仔，到你已經是叔叔的時候仍然稱呼華仔，華仔仍然是華仔，到今時今日仍然是主角，而你，已經有一個小孩變成了叔叔，這個社會就像一個娛樂圈，在第一線的人幾十年都是第一線，而在十三四線的臨時演員什麼時候才能上位？到現在，你已經是一個叔叔，但是你已經由小孩變成叔叔，不用多久你就變成我這樣絕望的老人。」

言外之意是，在這個社會等級分明的社會，你做什麼都是徒勞，放棄吧，走出這個超市憤青依然是憤青，即便老了也是孤獨的流浪者罷了。（映射香港電影衰落後根本無法振興的自嘲）

但其實即便得知這一點，男主依然奮起抗爭，而不是自暴自棄。這是一個轉變，不僅是思想的轉變，更有著香港青年一代電影人對香港電影的冷靜評判：老的已死，但一直還想佔據年輕一代的肉身；年輕一代雖然廢柴，但依然有希望重生。（但從最近一期的香港金像獎來看，老的一代確實威嚴依在）

再比如魔警，魔警是一名卧底警察，但之後被金錢誘惑墮入黑道，反映的其實是無間道等眾多卧底電影中的經典橋段。他的心結在於分贓不均街頭與自己人槍戰「殉職」，不是因公殉職，而是因為貪念死於自己人手中諷刺意味十足。

小編之前看的一個笑話很能反映此類人的生存現狀，有一個卧底強烈要求拒絕卧底工作辭職，原因在於他已經在黑社會中做到了第二把交椅，他怕時間一長變成老大了。這個故事和笑話大同小異，在聯想李小龍關於水的格言。環境真的會改變一個人。

然後是大亨和女醫生，大亨權極一時，狠人們紛紛退讓更諷刺了社會是一個看名利的社會。憑藉手中的權力肆意妄為的玩弄女性，患上性病也是他的心結，而終於，他也是在極度快感中死於自以為可以完全掌握的醫生手中。

（托尼屎大顆既視感）

女醫生反映的更像是被迫墜入風塵女子的群體們，學歷高、職業受尊敬、相貌美艷，但即便白天是高傲的醫生，夜晚也要屈服於大亨代表的富人們，導演再一次譏諷著這個強權說明一切的社會。

她的心結在於，即便是高學歷收人尊敬的職業和美艷外表竟然也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也只有死可以擺脫大亨代表強權的壓迫，這難道還不夠諷刺？

至於便利店女職員和男友的問題就是我們俗稱的同性戀群體和同妻的生存境地。因為社會政策和法律對於同性戀的排擠，同性戀一直無法得到合法的保護，《斷背山》的家庭悲劇並非偶然。

他們無法名正言順的修得正果，只能像其他人一樣正常的娶妻生子。「同妻」群體產生了，這個群體永遠得不到丈夫的關愛，甚至有人一輩子也不知道婚姻不合的真正原因，實屬悲哀。

到底是誰的責任，要怪就只能怪這個病了的城市吧？

這個故事的反轉是很精妙的，因為每一個新人的加入都會進行權力的鬥爭，但永遠不會是最強的那個。伴隨著警槍的數次易主，權力制高點也不短轉換。

這是一部你不看到結尾永遠猜不到故事的電影，因為直到故事的最後，導演才揭示，這原來不是一個活人搶劫的世界，而是一個鬼魂搶身體的搶劫世界。「老笠」一詞再次點題。

不過仔細觀察倒也不難發現，導演運用了很多小細節的處理。鐘錶的多次出現，因為鬼無法在天亮出現。小男孩的褲子和開頭的小紙人一模一樣，還有牆上的彈孔，跳樓飄落的婚紗都多次暗示這部電影的結局。

那麼我們回到剛開始提到的男主角憤青，經過了這件事，他的態度發生了轉變，從開始的自暴自棄不思進取到後來為愛的人死在自己懷裡，勇於承擔，雖然死後依然被老前輩們嫌棄，但是明白了做人的珍貴。

雖然第一縷陽光映入地平線，死去的老人們彷彿給憤青上了一課，導演也給我們上了一課，給更多對香港社會失望的人們上了一課。

因為你不好好努力，鬼魂寧願放棄重新活過一次的機會都嫌棄你，這才是做人最大的悲哀吧。

正如憤青在最後看向朝陽充滿希望的沉思，這麼苦都過來了，未來總會好起來的吧。不要一邊自己無所事事一邊怨天尤人，衰落是必然的，但掙扎卻不是必須的。只不過，掙扎還有復興的可能，而什麼都不做，才是徹底的失敗。這也是導演想告訴我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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