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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藝術家談戀愛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

世上好玩兒的事,高尚的精神追求,日常的柴米油鹽,都在北京郊區的宋庄藝術家群落里有一個交集。窮困潦倒、不入流、特立獨行、清高出世、取悅流俗、暴得大名、默默無聞到死、風流、浪漫、清貧、巨富、天真棄世、 拋妻棄子,說的都可能是他們的故事。


無論如何,他們都在嘗試回應生活和時代,又要在現實與夢想的交界地帶用心經營自己。所以他們的伴侶、愛人,最好很文藝,不然不足以養藝術;還要很生活,不然不足以養他。M.C.採訪了三對生活在宋庄的藝術家夫婦,一起聊一聊他們的愛恨情仇。


享受情趣 承擔生計

和藝術家談戀愛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


可夫1981年出生於湖南永州新田, 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實驗藝術學院,2007年開始生活在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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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汐湖南人,畢業於北京服裝學院。目前是雜誌編輯,生活在宋庄。


玥汐來自一個藝術愛好者家庭,當年在北服進修完,她變成藝術展的常客。看了可夫的東西,她覺得很奇怪,但很不賴,這是兩人故事的開端。可夫相信女性天生比男性敏銳,他看重太太的鑒賞力,「她見的東西比較多,有靈性的東西在,有一種天生的捕捉力」,「她是很好的欣賞者,不然我也不會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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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十年,在宋庄搬來搬去好幾次,玥汐多數時候上班,可夫一直創作。男人對自己的藝術、對自己選擇的表達方式、對未來有明確的信心。同時承認「想要立即獲得世人普遍認可,那個近乎奢望」,「 結局是自己給的,不是別人給的」,他享受這個過程。女人似乎完全不受這件事困擾,一來,盧浮宮、大英博物館裡許多傑作,世人未必全聽過名字。藝術史那麼長,「我們知道的藝術家,相對於歷史上曾經存在過的、現在正在從事藝術的,比例實在太少太少了」。可夫自信五百年以後,自己早掛了,他的名字也許給人忘了,但是他做的東西還會在,還會言說,「那不就行了嗎」?


藝術其實很理性


可夫頭髮有點毛躁,不算高,五官精緻。拍照時化妝師剛化了幾筆,他就開始提示:他跟一個男寵的本質區別,不光要靠氣質,還要靠造型來體現。「男寵沒有力量,是讓人把玩的」。他喜歡頭髮打亂,他覺得自己應該看上去像個野獸,他厭棄文氣,他要原始,要像藏獒。說話時那條狗正在他院子里曬太陽,它有熊的體量,獅子的腦袋,逢有來人就露出尖利牙齒,嘴裡冒著白氣。

可夫相信藝術是至為理性的東西,「衝動的東西走不遠」。生命要有智慧、有態度,做人要有品格,要有規矩。總該有一些確定的東西。跟一個有精神追求的男人在一起,哪怕生活清貧,終有各種福利,比如他會不會一直很愛你?你會期待他給你買鑽石嗎?玥汐回答說,你感覺它很美,你可能很喜歡,但你不需要擁有它。


小女孩才喜歡聽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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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夫總是把枯樹枝、爛樹葉撿回家去,她覺得這很浪漫。除此之外,可夫從不給太太買衣物、不買首飾、不帶她旅行、不做飯、不買生日蛋糕、不送禮物、不發微信紅包。怎麼表示愛意呢?「我有時候抱一抱她,說一些貼切的話,貼切的話就很好,不貼切的話就是空話,空話是騙小女孩的,小女孩喜歡聽空話」。編輯問玥汐,你老公說過的最讓你感動的話是什麼?想了很久,玥汐說,他說上班太辛苦,不要去上班了,等他賺大錢。他一直在說。


儘管聲稱結婚時對未來的生活挑戰並沒有充分準備,玥汐也說「對可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一早就知道」。他們一道創作了一種生活,想得很清楚。


不搞藝術 也未必比現在幸福


廖建華是湖南人,學生時代的風雲人物,眼界和志趣都與別人有異。他對兩件事非常確定:一,對藝術要糾纏、搏鬥,不離不棄,苦苦相逼;二,苦逼有前途。他抱定這個信念來到北京。


李滿金福建人,師範大學畢業,不願搞教育。一個老師說要做藝術你就去北京。她受了這通點撥,收拾了幾件夏天衣服來北京。到了宋庄,一個人也不認識。土街爛瓦,一個破農村,哪有藝術家?路邊的人說:滿大街都是藝術家啊。那是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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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滿金1981年出生於福建,畢業於福建師範大學油畫專業,現工作生活於北京宋庄。


「就是互相鼓勵,一起畫畫」


沒有錢,要生存,兩個人碰巧去幫同一個藝術家畫畫掙錢,就認識了。藝術家摳門,畫一幅畫給三百塊,「李滿金特別實在,別人畫一個禮拜就畫完了,她畫一個月畫一幅。我就看不下去。我說,你別弄了。」兩人交往了半年就搬到了一起。「互相鼓勵,一起畫畫。」與他們後來的生活相比,最初的那段時光又輕鬆又浪漫。當時房租一年不過幾千。兩個人都畫,都賣畫;反正不是他賣,就是她賣,日子總能過。那時候「十幾塊錢能買一籃子菜」。他會騎自行車載她去潮白河玩,不畫畫的時候一起看碟片,互稱「親愛的」,「就算吃了上頓沒下頓也沒所謂」,直到2012年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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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建華1981年出生於湖南,畢業於岳陽師範學院,現工作生活於北京宋庄。


「生活和藝術都巨難」

房租終於到了一年五六萬,孩子上幼兒園三萬多。「這十萬塊錢是一分也不能少的」;再加材料、衣食、過年過節、基本開銷,通貨膨脹,哪怕從來不去醫院,一年也要二十萬保底。「沒有穩定收入,不知道該怎麼過;沒有安定的感覺。」


為給孩子落戶,他們在燕郊買了個小房,裝修完手裡剩下三百塊,孩子要吃奶,大人要吃飯。是新加坡一家畫廊「講義氣」,幫他們渡過了難關。更早的一個冬天,要買蜂窩煤、交房租,煤氣又燒完了,所有的事湊到了一起,一澳大利亞人買走了廖建華大學時期的幾幅畫,幫他們續上糧草。


廖建華非常努力。別人都出去玩,他「一天到晚畫」。有社交,他晚上從外面回來,喝了酒,很累了,泡一壺茶,再畫到兩三點。他不肯等到第二天。 生活壓力大,廖建華說「只有畫畫的時候才能釋放、排解。」但藝術絕不是什麼寧靜港灣。「不是拿起畫筆就能畫,畫不下去的。想突破,想更接近內心,極其痛苦。又不能畫過去的東西,又要從過去長出東西來,真的不知道怎麼畫。太痛苦了。」


焦慮成了日常底色,吵架是家常便飯。「宣洩壓力,誰憋著都不行。」兒子僅憑長期觀戰,出落成一個智者。有一天父母酣戰,這三四歲的孩子一字一句地說「生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吵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要坐下來聊一聊。」生活繼續,架還要吵,吵完了誰也不道歉,大概道歉所需要的那種細膩溫柔,與他們的現實生活不大搭調。


「女人要經濟獨立」


兩個人原本同時起步,「不相上下」,一度李滿金的畫比丈夫賣得還好,兒子出生以後,她「全身心投入孩子」,老公沒有受影響。她感覺自己「落後了」,儘管強調自己沒有太強的「事業心」,她也坦言作為一個職業畫家,丈夫現在的狀態是她羨慕的:參加頂級藝術展覽,業內獲得肯定,那麼多機會,她覺得他「很幸福」。被這一個孩子累夠嗆,目前沒有要二胎的打算。下一步她要「跟上」,要給兒子做個榜樣,「經濟獨立的女人什麼都不怕。」


愛得危險 卻迷戀這危險


兩人打算在一起,常要來一個「交代風流史」的儀式。該儀式在回慧和李雲楓這裡,用了審問的方式。她跟他說,你有過多少女人,趁早交代完,省得我日後發現了。


李雲楓生於1973年, 2007年來到宋庄,他畫畫、寫詩、編劇、拍電影,唯獨不知道怎麼藝術地交代風流史。結果審問剛一開始,他就從頭到尾全招了。「他太不經詐了!」


這算他們的愛情史上的典型案例。從極致的不對稱里,多年來他們進化出一種奇葩的勢均力敵。回慧自言最怕的事就是明天早上要起大早,而今天晚上又有點事兩人必須聊聊,就那麼往那一躺,哪怕是「宗教問題」,也隨便就聊出去三四個小時,一看錶就已經凌晨四五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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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慧80後,新聞系畢業,作家、編劇。2010 年來到宋庄至今,2016 年創辦上海劇熠影視文化有限公司。目前正在改編創作電視劇本《東岸紀事》。


李雲楓1973 年生,畫家、詩人、導演,2007年入住宋庄。多次榮獲各大詩刊獎項, 編著有詩畫集《 巴別塔圖騰》《、斯卡斯迷宮》。目前正在籌拍電影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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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而不die


起初隨便聊個天就能吵起來,都是「思想交鋒」,一言不和就吵架,一吵架就摔東西。「他經常摔很貴的東西,我經常摔很便宜的東西」。一次李雲楓一腳踢碎了家裡最貴的玻璃桌子,原因是兩人對「世界格局」意見不同。


吵了架,回慧會出走,只是從來沒走成,李雲楓總來抱著她說你不能走不能走。起先她走得很認真,還收拾行李。後來李雲楓跟她商量說,以後能不能別拿行李,你裝得亂七八糟、柜子弄得亂七八糟,回頭還得整理,她就改拎一個小包了。李雲楓也出走過一次,那次他「真生了大氣」。吵完之後,回慧睡了。凌晨四點,李雲楓上樓來叫她。下去一看,他已經把所有的畫都搬了一堆,打包呢。她問,你這是要幹什麼。他答,我這是要走了!回慧來抱他說你不能走不能走,李雲楓把她推開,很決絕的樣子。此前李雲楓曾送過回慧一條紅繩,她把它翻出來繫到手腕上,系了一個死結。下來把手遞給他說,你要是能解開,咱倆就斷了。李雲楓平生畫畫、寫詩、編劇、拍電影,唯獨不知道怎麼解開一條破紅繩,解啊解啊白費勁,兩個人只能和好。他說這女人「沒法跟她斗」。

風流韻事不是威脅

和藝術家談戀愛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



當年回慧剛剛辭掉工作,接觸了小說圈、詩歌圈,非常迷茫,不知道怎麼辦,花了一年時間寫了兩部小說,寫完自己在家裡唱歌、跳舞,只等全世界都來跟她打招呼。他們就在這個節點相遇,一群詩人的飯局上,大家各有資歷,有的早已成名。整整一晚上,李雲楓不聲不響,沒有向回慧致以稍許敬意。後者忍無可忍,專門上前去找他,咣當一聲坐下,雙腳往桌上一搭,吸了一口煙,開口問道:「知道我是誰嗎?」李雲楓照實說,「不知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和藝術家談戀愛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



2010 年那個冬天,回慧帶著行李到宋庄來找李雲楓。下了公交,黑糊糊一片,路很破,樹很高。李雲楓一路給她介紹,這片是回民公墓,那邊是精神病院。當時李雲楓住村民的院子,沒有暖氣,燒爐子。他把花花草草全搬到屋裡圍著爐子取暖,中間的一鍋湯,正在爐子上面咕嘟咕嘟冒氣。曾經「即將名滿天下」的回慧,遠途勞頓之後,就在北京東郊一團亂糟糟的火光里,看到了慢慢沸騰起來的自己。李雲楓說回慧是打算來「拯救他的」,她覺得他這兒也不行,那兒也不行。不是一見鍾情、動心動魄,是 「慢慢確認彼此適合對方」。


回慧說,李雲楓的風流韻事,對她不是一種威脅,但是她知道他是誰,他堅持的是什麼,他往哪裡走。她知道他有一個精神世界,這個世界很廣闊很強大。這個非常可怕。「愛是一個悖論,你害怕這種風險,但你又迷戀這種威脅」。


Q&A


玥汐&可夫

M.C.: 宋庄讓你最喜歡和最不喜歡的方面各是什麼?


玥汐:這裡的人穿得很隨意,都沒有那麼講究。我就可以跟大家一樣放鬆。不用收拾,不用扌到飭得特別好,比較適合我這種懶懶的性格。不過有時候會太懈怠,做做飯,遛遛彎,遛遛狗,一天就過了,就很容易心寬體胖,長得太胖。


M.C.: 他的哪一些地方讓你很抓狂?


玥汐:怎麼說呢,我覺得可能他興趣愛好太廣泛。比如有一段時間他就迷上了自己雕玉石,有一段時間就愛木頭,桌椅板凳。很跳躍。喜歡什麼,他就會把很多東西搬到家裡,我會覺得他跨度有點大,或是家裡堆的東西有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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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 會把錢放在一起嗎?你們會聊錢的問題嗎?


玥汐:會啊,當然要分擔啦。也會聊啊。錢花完的時候,總是突然會有錢進來;運氣還不錯。但是還沒來錢之前,會聊一聊吧。


M.C.:最困窘的時候是怎麼過去的?


玥汐:你怎麼知道最困窘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呢?你怎麼知道未來不會有更困窘的時候呢?

M.C.: 嫁給這個藝術家,你後悔過嗎?


玥汐:有時候會的,偶爾會的。不是說一輩子總有多少次想掐死對方的衝動嗎?我還想重回20歲呢,多買幾套房。


M.C.: 如果最後都不成名呢?


玥汐:也沒有辦法。如果相處這麼久了,還要把他出名這件事當成支撐生活的力量或是希望,其實是挺「杯具」的一種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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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滿金&廖建華


M.C.: 有沒有想過,不嫁藝術家,你會有怎樣的生活?


李滿金:偶爾還是會想像。如果我不嫁一個畫畫兒的,嫁另外一種人,可能我也不會搞藝術了。總之有千萬種可能,但也未必會比現在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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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家人支持你們在一起嗎?


李滿金:我媽特別樂觀,她覺得有人就有一切。雖然她也沒錢,但是她覺得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她覺得他人特別好,我們兩個又是自願喜歡的。她從來沒反對。


M.C.:搞藝術孤獨嗎?


廖建華:孤獨。聽起來挺裝逼的。怎麼不孤獨呢,太孤獨了。


M.C.:假設自己一生默默無聞?


廖建華:我覺得沒有如果。只要你堅持,總會越來越好。真的沒有如果。我們當初也不是特別專業的美院畢業的,也沒有師生關係、朋友的幫助,什麼都不認識、什麼都沒有,就來了北京了。對藝術的理解,完全是膚淺的,沒有門的。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去找到自己的東西,去深入,往上走。以前沒有展覽,破展覽也沒有,什麼都沒有。只要你努力,慢慢地都會有,什麼都會有。我覺得不會埋沒你。


M.C.: 宋庄的氛圍如何?


廖建華:包容、自由、安靜。


回慧&李雲楓


M.C.:大家都會對藝術家的經濟狀況有一些想像,實際情況是什麼樣的?


回慧:多數人會覺得比較窮困潦倒。我們倆還過得去。我身邊有許多女人好有錢啊,我要是跟她們在一起時間長了,一起旅行什麼的,會有落差。這種落差很快就會讓我覺得特別浮躁,我還是盡量迴避那種浮躁。


M.C.: 如果一直不成名,三十年五十年以後才獲得認同呢?


回慧:三十年五十年我們不管,那時候我都掛了我還管那個。我真的很在意他想要做的事,能不能完成。至於獎項,能不能被關注到,我們不在意那麼多。

和藝術家談戀愛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



M.C.: 有沒有想到一朝成名天下知?


回慧:外界的那種人生巔峰我們真沒想過。我經常跟他說,你千萬別一夜暴富,那樣我們就空虛了。飛機也買完了,航道也買完了,再幹什麼?太空虛。我想最後最好我們掛的那天還在工作,你掛的時候在工作,我掛的時候也在工作。挺好挺完美。


M.C.:你出走那次,如果她沒有想出系紅繩的辦法怎麼辦?


李雲楓:她不會讓我出門的,你放心。


M.C.: 所以從來沒有對方移情別戀的焦慮?


回慧:那是他們的損失。


M.C.: 藝術家不需要激情來充當靈感來源的嗎?


李雲楓:一片顏色,聊天時一個詞,或者一句話,都可以是靈感來源,並不是說一定要是特別激烈的東西。


採訪後記


廖建華工作室里兩面牆上分別掛著不同時期的作品,一個脈絡清晰可見: 從早期的一片混沌茫原,到後來在不斷重複的圖案里玩味「始終」。可夫野,讀過書,行過路,文氣是後來的、人為的、裝出來給人看的;生命力是原初的、本真的。他不需要一隻籠子。李雲楓在家裡拿起來什麼來就丟什麼,回慧成天提( shu)醒( luò )他。他畫一些不知名的力、割裂身體、死亡、不生之生、不死之死;畫面又安靜,又乾淨。

和藝術家談戀愛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



安吉譯者、寫作者、天蠍座A型血「生活是個實驗,你要窮盡一切可能」


男人沒有穩定收入,女人擔任家計。玥汐每天通勤幾個小時去上班;回了家什麼都做,你要是問她「圖什麼」,她乾脆說自己過的本來就是「小編所不能理解的生活」,不可理喻。李滿金正在回歸畫室,「不然壓力全在他一個人身上,他會更焦慮。」李滿金很少為錢焦慮,非常沒心沒肺,她從母親那裡繼承來一種態度,覺得錢壓根不是一個問題。


回慧和李雲楓都賺錢,她說她賺得碎,他賺得整。這是一個靈敏的女人,knowing without thinking,她是靠本能而不是經驗;又或者經驗慢慢變成本能。李雲楓出走那天,她看到他叮叮咣咣搬了一夜搬到大廳的畫,就斷定他內心洶湧的是愛火而不是絕望,她可以用一根線繩化解危機。人家從此不跟她鬥了,一是因為她的溫柔和大氣都超出了他的蠻力,更重要的是她的狡黠獻身於他們的愛情。她熱鬧、她沸騰,知道怎麼復歸平靜。論吵架的藝術,天下那些越打越遠的伴侶,全然不得要領;從此拿起鏡子來,應自知看見的是個蠢物。


編輯/虹霓


撰文/安吉


攝影/駱飛


妝發/小新


造型/范書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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