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飛機之父本.里奇和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賭局

上圖，隱身技術之父本.里奇（Ben Rich）

1975年，神一般的飛機設計大師凱利.約翰遜宣布退休，推薦自己的40歲的本.里奇擔任「臭鼬工廠」的第二位掌門人。

新官上任的里奇對飛機的未來非常憂慮，因為1973年10月結束的第四次中東戰爭中，面對前蘇聯的薩姆導彈叢林，以色列空軍的飛機損失慘重，飛機再快也沒有導彈快，如何讓自己研製的飛機更安全不被雷達發現？是李奇面前最大的一個難題。為了研製一種雷達難以發現的飛機，以及和他的研發團隊製作了大量的飛機模型，一個一個送到實驗室里進行實驗，辛辛苦苦，但是收效甚微。

1975年4月，臭鼬工廠的丹尼斯?奧維霍爾瑟從故紙堆里，找出了一份蘇聯人寫的論文《物理理論中的邊緣電磁波繞射方式》，他彷彿找到了打開隱身大門的金鑰匙。寫論文的是蘇聯科學家彼得?烏菲姆謝夫，烏菲姆謝夫在論文講解了如何計算任意二維外形的雷達散射截面，同時還解釋了如何利用計算機程序來計算，論文寫的挺難懂，蘇聯官方也沒看懂，就允許他的論文發表在一家並不起眼院刊上，後來被美國人翻譯成英文，但仍然無人問津。

奧維霍爾瑟認為可以利用烏菲姆謝夫模型，分別計算出飛機表面與其邊緣的雷達散射截面，再把計算結果合并就能得出整個飛機的雷達散射截面。臭鼬工廠另一位雷達專家比爾?施羅德提出了改進方案，把一架飛機分解為一系列的三角形來計算，這種方式就是現代三維建模的基礎。

奧維霍爾瑟興沖沖地把他的發現告訴了本.里奇，里奇興奮的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他要求奧維霍爾瑟 3 個月內拿出評估軟體，奧維霍爾瑟和施羅德的沒日沒夜的努力下，軟體開發小組僅花了五 個星期高搞出「回聲」軟體的第一版，使用這種軟體，臭鼬工廠能在模型試驗前，就通過計算機預估飛機的雷達反射面積，大大提高了設計效率。

奧維霍爾瑟於 5 月 5 日向本?里奇遞交了隱身飛機的草圖。本?里奇看到草圖後便問，這個方案的雷達散射截面小到何種程度，奧維霍爾瑟回答說，它在雷達屏幕上和老鷹的眼睛一樣大。

不過里奇他們的草圖離經叛道，在洛馬公司的內部受到了強烈的批評，這種由計算機程序算出來的飛機，看上去是由八個菱形鑽石組成的，根本不像能夠飛上天的飛機，當時的飛機設計師們都信奉法國飛機設計大師達索的理念，好看的飛機飛得好。洛馬的多數設計稱這個方案是「里奇的腦殘設計」，也叫「絕望的鑽石」。

最大的阻力來自里奇的前任，傳奇的飛機大師凱利.約翰遜，凱利發明過P-38、F-104、U-2、SR-71等40多種經典的飛機，他看過草圖後對里奇發飆：「腦殘，這破玩意兒根本飛不起來！」，按他和里奇的老習慣，他們打了一個25美分的賭，說他12年前設計的D-21無人機，比「悲摧的鑽石」有更小的雷達反射面積。

生產中的F-117原型機

這種外形的飛行控制首先就是一個難題，不過剛好一年前首飛的F-16戰鬥機採用了電傳飛控技術，這種技術通過計算機控制電子液壓致動器，驅動氣動力控制面進行每秒數千次微調修正，是一種砰砰砰的連續動作技術，可以解決這個難題(隱身飛機必須採用電傳操縱，後來F-117試驗中曾飛丟過一片尾翼，飛機控制自如，飛行員自已都沒感覺到）。

1975 年 9 月 14 日，里奇他們把一架「絕望的鑽石」和 D-21模型放進微波暗室進行對比測試。測試結果表明，D-21 是 20 世紀 60 年代最佳的隱形外形，但「絕望的鑽石」試驗表現與「回聲」軟體預測完全一致，反射面積中有D-21 的千分之一。

測試之後，約翰遜雖然服輸，卻沒有完全消除疑慮，在把 25 美分硬幣遞給里奇時還補上一句：「直到你親眼看到這玩意能飛上天以前，別花掉它！」

凱利.約翰遜鴨子煮熟了，嘴還硬，他不情願地掏硬幣給了里奇，不過還說了一句：「直接到我親眼看到它飛，別把這錢花啦！」

里奇拿著他們的方案，參加了美國國防部高級計劃研究局的競標，戰勝了諾斯羅普公司，於 1976 年 4 月贏得了隱身戰機的研發合同，項目名稱「「海弗蘭」」，該項目具有的絕密性，美國軍方採取了自研製原子彈以來，最為嚴格的保密措施，所有參與人員必須晝夜留在基地，並且不得向家人透漏，里奇不得不臨時改為「本·杜弗」。

本?里奇找來最好的結構工程師埃德?鮑德溫修改「悲摧的鑽石」，把它從模型變成真飛機。項目是高度機密的黑計劃，美國國會的大爺們都不知道，美國空軍只能拿出 2,000 萬美元，餘下的 1000 萬美元洛克希德公司自掏腰包，為了省錢並且搶進度，本?里奇決定大量使用現成的零部件，包括 T-2 教練機上的 J85-GE-4A渦噴發動機，F-16A 的彈射座椅和電傳操縱系統，F-111 的飛控致動器，B-52的慣性導航系統，YF-17 的平視顯示器，F-5 的起落架等。

1977 年 12 月 1 日 7 點，洛克希德公司的試飛員比爾?帕克，啟動了「海弗蘭」的兩台發動機，「海弗蘭」在跑道上緩緩滑行，帕克把節流閥推到底，「海弗蘭「依舊不緊不慢的加速，眼看著它滑向跑道盡頭，還沒有升空的跡象，里奇的心都快從喉嚨里跳了出來，終於在衝出跑道前的那一刻，「海弗蘭「拉起升上藍天。

大神凱利?約翰遜，轉過頭來向里奇說：「哥們，你有屬於自己的第一架飛機了！」

1995年，本.里奇癌症去世，終年69歲，按生前遺願，他的骨灰被撒在加州外海附近。骨灰撒下的那一刻，一架F-117戰機從穿雲而出，向這位「隱身戰鬥機之父」做最後的致敬。

全文完

改編自《傳奇「夜鷹」——F-117 隱形戰鬥機的故事》，原作者 潘文林 發表於 2011 年 7B~9B《坦克裝甲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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