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共五大到南昌起義：打響大規模武裝鬥爭第一槍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突然發動政變，強佔工會，解除工人武裝，大量捕殺工人和共產黨員。共產黨在一夜之間變為非法，由地上轉入地下。

汪壽華、蕭楚女、熊雄、陳延年、趙世炎、夏明翰、郭亮、羅亦農、向警予、陳喬年等革命志士慘死在屠刀之下。周恩來曾經萬分痛心地說過：「敵人可以在幾分鐘內毀滅我們革命的領袖，我們卻不能在幾分鐘內鍛鍊出我們的領袖。」國民黨愛國將領陳銘樞說：「國民黨為『救黨』而屠殺了中國數百萬有志有識的青年，這個損失是中國空前的損失，即秦始皇之焚書坑儒亦必不至於此。」

之前投身於革命陣營中的知識分子迅急開始分化。但是，「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就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在國民革命軍中擔任領導職務的賀龍、葉劍英、彭德懷等，毅然加入共產黨並領導了武裝起義。面對國民黨的清黨屠殺，「共產黨人並沒有被嚇倒，被征服，他們從地上爬起來，揩乾凈身上的血跡，掩埋好同伴的屍首，他們又繼續戰鬥了」。從南昌起義開始，中共開始走上大規模武裝鬥爭之路。

打響武裝起義第一槍

面臨越來越惡化的革命形勢，共產國際於6月下旬指示，批判機會主義錯誤，調回鮑羅廷，並表示：「不遵守國際訓令者剝奪其在中央之領導權。」 7月12日，根據共產國際指示，重新改組中共中央，由張國燾、張太雷、李維漢、李立三、周恩來組成臨時中央局兼常委。

7 月15 日，在做好充分的準備之後，汪精衛終於撕下「左派領袖」的偽裝，正式同共產黨決裂，隨即在兩湖地區大肆搜查、屠殺共產黨人。至此，第一次國共合作宣告全面破裂。

面對空前慘烈的局面，曾經參加過北伐戰爭的陽翰笙說：「過去有些慷慨激昂的人，有的叛變了，有的登報聲明脫黨，有的躲進了書齋，有的消沉、頹廢、墮落……同時，也有人在沉思、在尋求，擦乾身上的血跡，準備新的戰鬥。」在痛定思痛後，中共開始了探索革命新道路的艱難征程，就如毛澤東1945年在七大上講的那樣，大革命失敗，我們「被人家一巴掌打在地上，像一籃雞蛋一樣摔在地上，摔爛很多，但沒有都打爛，又撿起來，孵小雞」。

「七一五」之後，中共完全轉入秘密地下活動。7月中旬，中央派李立三、鄧中夏、譚平山、惲代英去九江，準備組織國民革命軍中一部分由共產黨掌握和影響的力量，聯合第二方面軍總指揮張發奎重回廣東，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實現土地革命。但是，李立三到九江的當天，就了解到張發奎在政治上已經倒向了汪精衛。7 月20 日，在九江召開的會議上，李立三認為靠張發奎已不可能了，他提出獨立發動反對國民黨反動派的軍事行動，即南昌起義。

中共中央做出舉行南昌起義的決定後，電告了共產國際。但共產國際在複電中認為：「如有成功的把握，我們認為你們的計劃是可行的」，「否則不可動」。共產國際代表羅明納茲堅持要執行這個指示，主張一定要得到張發奎的同意方能舉行起義，並派張國燾到南昌傳達。30日晨，前敵委員會在南昌一所女子職業學校舉行緊急會議，由張國燾傳達中央精神，要求對起義重新討論。張國燾話音未落，李立三第一個站起來，說：「一切都準備好了，為什麼我們還要重新討論？」周恩來也堅持起義的計劃，並拍了桌子，說：「國際代表和中央給我的任務是叫我來主持這個運動，你的這種意思與中央派我來的意思不符。不準起義，我辭職不幹了！」張國燾最後無奈，只得服從多數。

1927年8月1日凌晨2時，隨著三聲信號槍響，南昌起義正式爆發，從而打響了武裝起義的第一槍。

《八七會議》，2000年，沈堯伊，油畫，縱 210厘米，橫170厘米，現藏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

工農武裝割據的星星之火

8月7日，中共中央在武漢召開緊急會議，由於形勢緊急，只開一天就結束了。這次會議糾正和結束了陳獨秀的右傾機會主義路線，確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屠殺政策的總方針。在會議上，毛澤東創造性地提出了「槍杆子裡面出政權」的思想，他指出：「過去我們責備孫中山專做軍事運動，而我們則恰恰相反，不做軍事運動，專做群眾運動。但蔣介石、唐生智等都是靠槍杆子起家的，而我們獨不管。現在雖然已經注意了武裝鬥爭，但仍沒有堅決的概念。比如秋收暴動非軍事不可。這次會議應重視這個問題———以後要非常注意軍事，須知政權是由槍杆子中取得的。」

「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穿南北。煙雨莽蒼蒼，龜蛇鎖大江。黃鶴知何去？剩有遊人處。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四一二政變前夕，毛澤東預感國共之間矛盾難以避免，就提出武裝暴動的主張，但不為鮑羅廷、陳獨秀等接受。毛澤東解釋寫這首《菩薩蠻·黃鶴樓》時說：「1927年，大革命失敗的前夕，心情蒼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是那年的春季。」

毛澤東「槍杆子裡面出政權」的思想與其經歷有一定的關係。1924 年到1925 年毛澤東在廣東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代理部長時，他親眼看到，蔣介石由一個只控制470 名黃埔學生的校長，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內就發展成最大的軍事實力派，擁有力量最強的第一軍，他就感覺到蔣介石是靠槍杆子起家的。1926 年毛到湖南考察湖南農民運動，特彆強調建立農軍，農民要發展武裝武裝起來，在這方面學習蔣介石，掌握武裝。

「八七會議」後，主持中共中央工作的瞿秋白向毛澤東徵求意見，要求他到上海中央機關工作，可是毛澤東搞工農武裝應該「上山」的主意已定。8月9日，毛澤東出席由瞿秋白主持召開的臨時中央政治局第一次會議，再一次表示「我要跟綠林交朋友，我定要上山下湖，在山湖之中跟綠林交朋友」。

1927年9月9日，毛澤東發動了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在起義攻打長沙失敗後毅然決定放棄進攻中心城市的計劃，轉向敵人力量薄弱的山區進軍，把部隊拉向羅霄山脈，落腳於井岡山。走出了一條「工農武裝割據」的道路，並以根據地的星星之火，最終形成了中國革命的燎原之勢。

文 ｜ 黃金生

（參考資料：李穎《中共五大召開的前前後後》；趙曉琳《中共五大的會務特點》；金一南《苦難輝煌》；羅平漢等《黨史細節：中國共產黨90年若干重大事件探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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