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學者：英國脫歐是國際秩序「不祥的警訊」

參考消息網4月18日報道《美國新聞和世界報道》周刊網站3月29日發表喬治敦大學國際事務教授、美國外交學會高級研究員查爾斯·庫普錢題為《黑暗的民主機能障礙》的文章稱，為了逃避不負責任的官僚主義，英國選民甘願冒脫歐的險，但是廢除或選擇脫離基於規則的秩序並不是答案，歷史表明一個破碎和自行其是的世界將帶來黑暗的後果。

庫普錢稱，英國政府3月29日正式將其退出歐盟的意圖通知了歐盟，從而兌現去年6月全面公決給出的民意決定。於是，讓倫敦可以告別歐盟單一市場及其制度、法律和規程的談判也將開始。

倫敦對布魯塞爾的通知發生在歐盟領導人（不包括英國首相特雷莎·梅）此前一周在義大利集會慶祝1957年《羅馬條約》簽署60周年僅僅幾天之後。《羅馬條約》是歐洲一體化計劃的基礎性憲章。歐盟在首次有成員國退出——以及對歐洲計劃的存在表示懷疑的民粹主義呈上升趨勢的背景下紀念這一周年紀念是頗有深意的。

但是把英國脫歐置於顯著歷史背景下的更具說服力的日期是1815年，而非1957年。1815年是拿破崙戰爭結束和歐洲協同體的開始之年——後者是一項由英國主導的通過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在歐洲拓展開明政府治理和保護和平的努力。在幫助維護歐洲穩定的同時，倫敦忙於構建一個龐大和利潤豐富的海外帝國，為貿易和投資的全球化搭起舞台。

庫普錢稱，歐洲的命運或許安危未定，但其60年的實驗已經證明基本上是有益的。

以英國強權下的世界和平的形式出現的全球體系重視開明的做法，包括自由貿易、法治和對絕對權力的抑制以及政治權利——從而實際上為美國強權下的世界和平奠定了基礎。在二戰期間西方領導權從倫敦轉移到華盛頓之後，美國消滅了原有的帝國，並對英國的設計做出了其他改變，但是它在很大程度上繼續增建了倫敦建立起的大廈。事實上，在一戰、二戰和冷戰中，大不列顛和美國聯手擊敗了對他們共同事業的挑戰。從這一角度看，英國和美國是今天國際體系的主要締造者。

庫普錢稱，於是，英國脫歐與大西洋這一側不斷高漲的民粹主義潮流一道，將引出有關大約200年前開啟的那個時代是否可能正在結束的令人極其煩惱的問題。誠然，基於規則的全球化世界的盎格魯—薩克遜創立者們現在與其他許多國家存在國際關係。英國目前只是脫離歐盟，而不是整個西方。而特朗普政府的對外政策仍在制訂當中，它完全可能轉往中間主義的方向，領悟到國際準則、自由貿易和民主盟國的長處。

不過，英國脫歐和席捲西方的更廣泛的民粹主義浪潮揭示了我們民主社會令人擔心的機能障礙。英國勢必遭受嚴重的自傷：其國際影響將隨著其退出歐洲體制而遭到重創，其經濟將隨著其離開世界最大市場而遭到傷害。誠然，源自去工業化的經濟焦慮正在英國激起情有可原的社會不滿，就像在美國一樣。但是在英國商品和服務出口的幾乎50%是輸往其他歐盟國家的情況下，與歐盟脫離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庫普錢稱，儘管要付出這樣的代價，英國仍將退出。鼓吹英國脫歐的人士通過迎合情緒和認同、而不是記賬本佔了上風：稜角分明的民族主義和對移民的不快感將戰勝其他關切。英國的統一——而不僅僅是其經濟的健康——命懸一線。愛爾蘭和蘇格蘭的選民都以決定性的多數表決支持留在歐盟。隨著英國退出歐盟，並不完全清楚北愛爾蘭和蘇格蘭是否希望留在英國。

總之，英國脫歐的支持者也許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將面臨移民減少的情況並陶醉於「完全」主權的情緒滿足中。但是他們中的許多人最好準備迎接國家影響力的衰落，或者更糟的情況是，將目睹國家的統一受到嚴重考驗。情緒和認同始終是政治生活的一部分——儘管並不經常對國家利益造成如此明顯的損害。英國脫歐是民主選擇的結果，然而它揭示的是民主在眼下的艱難，而非力量。

庫普錢稱，全球化無疑需要得到更好的管控，其利益需要得到更廣泛的分享。西方民主國家需要想出它們的勞動階層在自動化和國際商務不斷加強的背景下如何賺得最低生活工資的辦法。同樣，我們需要改善處理移民的國家和國際手段。

為了逃避不負責任的官僚主義，英國選民甘願冒脫離歐盟的風險。

庫普錢稱，但是廢除或選擇脫離一個全球化的、基於規則的秩序並不是答案。歷史表明一個破碎和自行其是的世界將帶來黑暗的後果。

庫普錢稱，西方似乎正在到達一個拐點。民粹主義可能繼續獲得力量，並最終損害在英國統治的世界和平和美國統治的世界和平時期成形的國際體制。或者政治中間派可能獲得重生，並恢復在西方守護下建立起的準則和制度。一旦我們經歷了法國和德國即將到來的選舉，我們對於未來將會面臨什麼將有更為清晰的預感。

庫普錢稱，不管結局如何，英國脫歐是一個不祥的警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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