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啟蒙？也許是導演楊潔在《西遊記》中不能直說的事兒

楊潔導演去世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是一臉懵比。

然後打開微博看到了六小齡童老師的微博

楊潔導演就在前幾天，度過了自己88歲的生日，沒想到如今就已經天人兩隔，世事無常。

由楊潔導演，六小齡童等人主演的86版《西遊記》在中國可謂是家喻戶曉。

收視率曾達到89.4%，被重播超過3000多次的不可顛覆的經典，對我們這一代人來說，它就是成長年代的重要陪伴。

但在當時，這部《西遊記》絕對是飽受爭議的，尤其是《女兒國》一段。

因為在當時那個保守的年代，就算城市女性買乳罩，都是盡量買小的，以便把自己的胸部勒緊、壓扁、抹平，生怕它們凸現出來。如果男人的目光在自己胸前一掃，女性就會羞愧難當，自責不已，變本加厲地束胸。

所以在楊潔導演在《西遊記》中將女兒國國王塑造成一個情感細膩、大膽追愛的女性時，是被斥責為「下流的」。

劇中她曾邀請唐僧到屋中，讓唐僧始料不及的確是，女王深情款款的斜躺在床榻上，這樣的場面現在看來可能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在當時那個年代可是很大膽前衛的，不是所有的觀眾都可以接受的

唐僧哪裡見過這陣仗？嚇的額頭都冒出了細細的小汗珠。

連忙閉眼，念起了「阿彌陀佛」，彷彿眼前的姑娘也是吃人的女妖怪，避之不及

女王見此情景，明白唐僧心中的那一份動搖和不安定，便追著讓他睜開眼：「哥哥別閉上，睜開眼睛吧，你就睜開眼睛看看我吧。」

再睜眼時，唐僧看到與他溫柔對視的女王，眼神里分明是動了情的，「就算我睜眼看你，又能怎樣？」

楊潔導演鏡頭下的唐僧更像一個真實人，他面對誘惑也會動心。只不過他心裡的定力和信念讓他放棄了這段感情。

所以當女王想給他擦汗，只是輕輕地碰了他一下，唐僧就嚇的躲閃開了

「哥哥，你真的不喜歡我嗎？」不甘心的女王又一次追問。

「我已皈依佛門，並與大唐天子有諾在先，還望女王放我西去。」唐僧又一次閃躲開了

想想當年我看這個場景的時候，其實和唐僧的感受是一模一樣的啊，有著小小的悸動，又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拋開唐僧出家人的身份，他明明動了情，卻對女王的感情閃閃躲躲，很像80年代的人對於愛情的一貫態度，閃閃躲躲，不表達也不回應，處在極度壓抑的狀態中。

那個時候，戀愛是「小資產階級情調」，找對象可以，談戀愛不行。那個時候，結婚叫「解決個人問題」，入黨則是「解決組織問題」。所有的事情都得按規矩來。

楊潔導演本想通過這種隱晦的性暗示，改變整個80年代，大家對於性，對於愛情隱而不發的普遍態度。但當時，在電視上表現接吻都要接受成噸的非議，更何況導演楊潔還用了一種更直接的方式呢？所以當時招致了大片的罵聲。

有觀眾責問：「你們竟墮落到這種和資產階級沒有什麼區別的程度，實在遺憾！」所以部分內容，由於觀眾無法接受都被刪減了。但其實現在看來，那些根本不算什麼。

只是當時大眾對愛的表達竟然扭曲成了恨的形式。比如，電影《愛情的牙齒》里，女生當眾宣讀男生遞來的情書，竟遭至男生仇恨的一記板磚

根據性社會學家潘綏銘教授的調查，在1989年之後進入青春期的這一代男人里，首次自慰的平均年齡已經提前到17.2歲，比他們的父親那一輩提前了將近2歲半。

那時候整個社會對於性的寬容尺度依舊很緊，其中最明顯的表現是，男生牛仔褲、花襯衣、蛤蟆鏡，女生衣著暴露就是一身流氓打扮。

楊潔導演在後來的採訪中提到，在拍蜘蛛精那一集時，為了表現蜘蛛精的妖嬈和魅惑，戲服比較性感，但幾個年輕演員抗議衣服太暴露了，拒絕表演，幾個小姑娘躲在房間里哭泣覺得自己很悲慘

開拍的時候，就披著紗巾披風，遮擋一些。等拍到肚子的時候(肚子上的肚臍眼會吐絲，把唐僧綁起來)，就找了劇組的男生做蜘蛛精的裸替

而看到盤絲洞的七個蜘蛛精洗澡時，畫面上的女孩也是極盡妖嬈，胸腰臀應有盡有，每次看到時都對圓滿的身體會不自覺的心馳神往。

因為曾經物質的匱乏，父輩們的性，往往被壓抑的，連慾望本身也被擠壓。

性也成為是一個家庭內部噤聲的尷尬話題，就像在看電視中途遇上親熱鏡頭的時候，媽媽習慣性地低頭打毛衣，爸爸條件反射般地跳起來去拖地。

沒有人教會我們如何去認識性，有太多諱莫如深的內容無法訴諸於言，它變得像解一道數學題一樣複雜。

所以，感謝《西遊記》，感謝楊潔導演，讓我們這些想像力匱乏的人，在那個沒有島國教育片的年代裡，雖然不能大大方方的面對自己的發育的青春期，但也讓我們過了一個聲色犬馬的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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