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爛葉的環保魔術：一種有機材料帶來的城市變化

這幾天的北京，霧蒙蒙，據說昨天的內蒙已經有了沙塵暴，今天就來到了北京。這樣的環境問題並不是一朝一夕的工業排放、汽車尾氣和大量樓宇建設所造成的。而是這些人力因素引起了生態環境的破壞。想想近幾年，每逢春秋之際總是塵土不斷。這些問題，除了憑藉搬離市中心的工業企業，限制汽車出行之外，還有哪些解決方案？在「第七屆園冶高峰論壇暨亞洲園林大會」上，有幸採訪了全國城鎮風景園林標委會委員史軍鵬先生，他與我分享了一種可以改善城市環境的有機材料，讓我看到了科技將帶給城市的巨大改變。

受訪人

史軍鵬先生

全國城鎮風景園林標委會委員

中國風景園林學會企業工作委員會副秘書長

北京市園林綠化行業協會監事長

Q:馮夏 A：史軍鵬

Q：您是怎麼接觸到有機覆蓋物這種環保產品的呢？

A：知曉有機覆蓋物是被一位朋友從國外帶到身邊的，這與他在中國的經歷有關。他來到中國後發現這裡的環境與美國截然不同，他問我：為什麼中國的綠化看著很好，但空氣質量和衣服卻如此的「不幹凈」？我走遍中國的很多地方，捏過很多地方的樹葉，卻沒有一片葉子上是沒有灰塵的，沒有一片完整的草坪是完全覆蓋沒有裸露的。就是這樣一段經歷、一種感受讓他講述了這個環保的產品。經過不斷的考察，我發現有機覆蓋物的出現對城市的建設、環保循環都是良性的。它不僅能可以解決裸露土壤城市化的瓶頸問題，還對土壤的酸鹼度有巨大的改善作用。

Q:如何理解有機覆蓋物？它的含義是什麼？

A：有機覆蓋物可以首先從字面意義理解，「有機」意味著它是可以分解的。就好像我們常常在生活中提到的有機蔬菜的含義有些大同小異。你也許會問，有機覆蓋物到底來自哪裡？簡言之，就是城市中的植被修剪下來的樹枝、樹葉，通過分類、粉碎、發酵做成覆蓋物的覆蓋，或做成不能做成覆蓋物的有機介質。而有機介質就像營養品一樣，直接覆蓋在泥土之上改善土壤。其實，現在的城市土壤已經貧瘠，原因是我們長久以來的綠化採用的米脂材料造成了大量的土壤貧瘠和植物死亡。它沒有提供給植物應有的養分和生長空間，1-4年的維持期，第5年開始便要枯竭，植物成長所需的營養並沒有得到很好的供給。

而有機覆蓋物的源頭來自植物，它經過粉碎和發酵（部分發酵等同於碳化，增加蓄水能力）讓其有足夠的生長空間，一方面可以讓土壤休養生息，另一方面植物會生長的更好，這是個良性循環的養成。它猶如一個巨大的海綿，吸納和收集地表和雨水，吸收儲存並在需要的時候再次回歸到土地。這好比你喝一杯水，與一口氣喝完相比，慢慢喝下去的吸收程度會好一些。如果雨水沒有得到儲存，而是像我們平時看到的雨水沖刷直接流走並帶走大量泥土，結果必然造成水土流失和地面泥濘，而部分留在地面的泥土風乾之後則會變成灰塵，車輛經過將其帶起則會引發一系列的城市環境問題。

Q：它對景觀植物乃至城市環境有哪些影響？它可以對城市土壤進行改善的原理是什麼？

A：國內的很多土壤是無機的，這會帶來我們常見的一種現象：當城市中出現大風大雨的天氣，雨水在土地上無法進行滲透吸收，而是產生嚴重的流失和沖刷，這其實對土壤是二次污染。而當它覆蓋在土壤之上，不僅可以避免這些問題，在功能性方面還可以保溫保濕，改變土壤的有機功能，而且它的形式多樣，可以起到裝飾景觀的效果。

當有機覆蓋物的粗糙表面覆蓋地表，空氣的揚塵被吸附，再次有雨水澆灌則會防止二次揚塵，隔離的陽光沒有直射土壤，也減少了土壤中水分的蒸發，它的鹽鹼度也不會增加。而土壤的鹽鹼度是什麼？舉個例子，比如雨水到達泥土裡，太陽直射蒸發後可能會結晶成細小的鹽。而雨水的儲存吸收會稀釋土壤中的鹽分，組織土壤中的水蒸發來降低它的返鹽效果。第三是增加土壤的有機分解。當土壤中存在有機物質，那它分解到土壤後會讓土質疏鬆，產生微生物。比如蚯蚓、甲蟲等，以保持土壤的生態平衡（有機物、有機材料、微生物）。有數據表明：有機覆蓋物每覆蓋一公頃能增加11000克的微生物，從而與水、陽光、土壤、植物本身以及不必要的枝葉返哺土地從而形成良性循環。與國外不同的是，中國植物修剪後的枝幹幾乎全部丟棄，這樣的浪費是巨大的，而沒有讓其產生循環模式和產業。

世界上沒有任何事物是不會流逝的，包括它的使用壽命，有機覆蓋物也一樣，它需要不斷地補充和填充，從目前城市景觀的現狀看，我們需要的正是這樣循環體系的建立。

Q：史老師在分享的時候提到，其實有機覆蓋物在中國已經使用一些年了，但很小眾。您認為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是什麼？

A：首先是價格吧，因為從它的本身而言，無論將來能否建立起良性循環，前期的調研和研究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也有一些比較大型的項目會進行單獨的定製，比如迪斯尼。與他們合作的過程經過了很多的測試和研究，最初提供的13種樣品不是很滿意。原因是它們對尺寸、選材和呈現效果有著嚴謹的要求。經過不斷的嘗試才得到了滿意的效果，也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園林廢棄物通過它自身的影響帶動了很多人把這種廢棄物利用起來的理念。現狀很多的城市規劃以及景觀設計師也開始有了這樣的意識和概念，願意在設計材料的選擇上考慮到土壤和景觀美學的部分。

其實，有機覆蓋物能夠逐步的受到很多人和設計師的接納，也與當下城市的發展現狀以及環境的污染程度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它的產生到原材料收集到運輸，生產工藝以及最後的生態運用，一旦設計師和城市決策者能夠意識到裸土覆蓋，意識到土壤改良的問題，整個循環系統就會不斷地被改善和建立。生態應用在這四個環節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Q：是什麼契機讓你開始關注到城市生態系統的建立，以及有機覆蓋物的重要性？

A：我從事這個行業20多年，是存在園林情結的，一直希望這個行業越來越好。長期從事園林工作的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發現，北京的廢棄物除了樹葉以外的其他大部分都直接變成了生活垃圾來處理，這是一種很大程度的浪費。而且，北京屬於北方，無論城市還是植物都存在嚴重的缺水問題，但從植物本身的屬性而言，不同的植物對土壤以及水分具有不同的需求，有的植物偏向於酸，有的偏向於鹼性。那麼大部分植物鹽鹼，這就需要進行土壤改良，可土壤改良是一個巨大的系統工程。

也曾經調研過中國幾個典型的城市，對於城市植物廢棄物的處理措施：

北京

針對日趨遞增的綠化廢棄物產生量，已出台《北京市園林綠化廢棄物資源化發展規劃》。在相關部門特別是北京市科委及北京市園林綠化局的大力推進和支持，西城、朝陽、丰台等區縣就解決該問題對相關產業進行了支持，目前朝陽區已經連續兩年對從事園林廢棄物消納工作的企業進行資金補助。

上海

近幾年大力推廣了綠化植物廢棄物的循環再利用，有10多個區建立了綠化植物廢棄物處置場地。另外，上海還主持制定了《綠化植物廢棄物處理技術規範》的地方標準，但由於缺少相應政策支持和全市統一的管理，基本也是各個區各自為政，難以形成綠化植物廢棄物處置產業化的有效運轉。

廣州

華南植物園遷地保育園區佔地5000畝，有大量的枯枝落葉資源，利用中科院廣州能源研究所和華南農業大學的專利技術進行高溫好氧發酵，快速腐熟與除臭，生產枯枝落葉環保肥。

經過對城市以及產品的考察，當發現有機覆蓋物可以很大程度上減緩或者根除這種問題的時候，我是非常開心的。比如天津地區的鹽鹼地上，排鹽排鹼是一個大工程；而北京的白樺為什麼生長不好？它不僅僅是海拔的問題，還有區域以及土壤的植物需要土壤的特性相匹配，歸根結底，城市景觀問題也是土壤的系列問題。

Q:您如何看待海綿城市與有機覆蓋物之間的關係？

A：最近這幾天有很多的會議，其中很多城市規劃包括材料方面的專家都有提到海綿城市的問題，以及一些列的透水瀝青、積水設施、造積水池以及雨水利用的再循環等。無論是整個城市、公園、還是綠地，他們的設置都是小於植物種植量的。其實，植物本身就是蓄水工程，具備稀釋緩慢滲水，包括儲水的能力。而景觀和城市規劃師就是大地這塊畫布的設計者。逐步的，當下城市景觀不再單純的追求形式美學，更在於生態的回歸，當可以用微小的產品解決大問題的時候，對整個城市乃至設計師都是某種意義的勝利。

Q:有機覆蓋物除了可以在城市中被設計師使用，對大眾是否具有普遍性的意義？

A:每個人都是城市的一部分，他們自己培育和養殖的植物乃至小庭院都是曾是景觀的一部分，當大家看到了它的價值，意識到它對於植物乃至生活產生的影響，大眾就會慢慢地接受它。當下，一些別墅的園藝師在打造自己的別墅花園時會開始慢慢的使用有機覆蓋物，家庭園藝也在逐漸地多起來。這就是城市與設計，設計與材料之間的關係。而對於城市，每個人都是其中的建設者，是直接或間接的參與者。希望科技的進步與發展能讓生活越來越美好。

總結

我們嚮往大自然，因為他們沒有過多的人造痕迹，便能很好的自我循環。而在我們城市中，缺少的正是這樣的一些必要連接。如果簡單的科技便能減少我們對自然的破壞，改善城市的生態系統，那實現「森林城市」的構想會離我們更近一些。

以上僅為個人採訪觀點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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