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名義》里的孫連城若生在古代可獲死罪，但罪名你意想不到

作者：我方專欄作家平平爹

電視劇《人民的名義》火了很多角色，但其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要數京州市光明區區長孫連成。此人雖然出場不多，官職不高，但每次都讓人印象深刻。他與劇中許多官員不一樣，孫連成既不貪污，也不受賄，但卻啥事都不做，從不為人民解決問題。他每天準時上班，時間一到就打卡回家，一刻也不耽誤。一回到家，他便全身心地投入天文的懷抱，將本該奉獻給人民的熱情，灑向了無垠的星空。因此，網友們將孫連成戲稱為「胸懷宇宙孫區長」。

孫連成這個形象，可謂是中國自古以來庸官懶官的縮影。他們尸位素餐，碌碌無為，文恬武嬉，飽食終日，卻絕不肯為大眾的利益挪動他們「尊貴」的腳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庸官懶官對國家的危害性，並不下於貪官污吏。不過孫連成很走運，他並沒有生在古代，因為如果他生在那個時候，恐怕是要掉腦袋的，不過原因大家肯定想不到！

一：孫連成會因為庸碌而被殺？

在中國近兩千年的封建社會之中，可謂是貪官多，污吏多，庸官懶官也很多。特別是當儒家思想成為中國的統治思想後，庸官懶官開始大面積出現。以漢代為例，在漢武帝之前，可以說是能人輩出，有個性、有衝勁的官員充斥於朝，例如司馬遷、霍去病、主父偃等等……但當漢武帝獨尊儒術後，這樣個性十足的官吏們彷彿一夜之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群唯唯諾諾、循規蹈矩的儒吏。

對於許多儒學出身的官吏來說，建功立業恐怕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保住性命，要懂保身之道。所謂保身之道是什麼呢？簡而言之就是持盈保泰，即是在富貴已極、功業已盛之時，一定要小心謹慎以避免災禍。

漢武帝死後，庸碌的風氣蔓延至整個朝廷，人人都想著明哲保身，本來生機勃勃的漢朝開始變得暮氣沉沉。有些人看不慣這種風氣，於是想要改變，比如元成時期的名臣——朱雲。

朱雲雖然也是儒吏，但是他早年卻是個大俠，沒有沾染其他儒生的怠惰氣息。他在朝中為官時，很看不慣其他儒官的做事風格，所以屢次向皇帝進言，去除那些碌碌無為之人。

漢成帝年間，他憤然向皇帝上書，將矛頭指向了帝師張禹。作為學者，張禹很出名，但是作為官員，他很不夠格。當時的朝政外戚當權，朝政昏暗，民間流民四起。但是張禹因為懼怕外戚權勢，乾脆啥都不做，在朝中猶如一個木偶。而這點深深地激怒了朱雲。

於是朱雲向皇帝上奏說：「在朝中有一位碌碌無為，尸位素餐的高官，請皇帝賜我一把尚方寶劍，殺了此賊。」漢成帝忙問：「你說的誰啊？」朱雲厲聲回答：「安昌侯張禹」。漢成帝一聽便勃然大怒：「一個小官還敢侮辱帝師，不想活了？」於是，就要把朱雲拉下去殺掉，只是在其他大臣的苦苦求情下，朱雲才沒死成，不過後來也沒再當官。

朱雲之後，他口中尸位素餐的官員變得更加怠惰，最終昔日的強漢風光不再，失去了執政合法性，最終被王莽奪去了皇位。

朱雲治庸的失敗，其實是封建社會治理庸官失敗的縮影。到了王朝中後期，從上到下會大面積出現庸官懶官，他們不僅人數多，而且還官官相護，治理的難度和阻力都相當大，往往行到半途就不得不做罷。

在歷史上，也只有在張居正、雍正帝這幾個執政能力頂尖的政治家手中，官場的庸碌之風才會稍稍有所收斂。例如張居正就頒布了考成法，官員的升遷和政績掛鉤，政績好就升值，政績不好就下課。在張居正執政時期，庸碌之風有了很大的收斂，明王朝也重新走上了正軌。

然而張居正這樣的人才並不常有，只要他一死，懶惰的風氣也會在官場上春風吹又生，甚至變本加厲。

所以在古代社會的大多數時期，尸位素餐的官員們都是安全。如果我們尊敬的孫區長生在那時，恐怕可以安安穩穩的混到退休，根本不用擔心什麼懲罰。

那麼大家就要問了，孫連成到底會因為什麼而掉腦袋呢？

二：在古代私觀天文是重罪

在古代，孫連成可能不會因為他作風問題而下馬，相反他可能會因為自己的愛好而遭到殺身之禍。因為在那個時代，私自觀測天文是犯法的，孫區長既不能胸懷宇宙，也不能仰望星空。從西晉開始，中國的歷朝歷代皆禁止私觀天文，而處罰均相當嚴厲。

據《隋書·馬光傳》記載，馬光有個好友名叫張仲讓，他因仕途不順，潛居於鄉里。在不得志之下，他醉心於天文研究，並且多次和別人談論星象之事。結果此事被官府發覺，張仲讓因此被處死。

在中國封建社會，天文學可不僅是一門科學而已，而是「君權神授」理論的政治保證。自董仲舒建議漢武帝獨尊儒術以來，「天人感應」思想成為封建統治思想的主流，讖緯之術開始大行其道，而天文學也與星占、讖緯相結合，成為統治者的工具。

對封建統治者來說，他們非常害怕天文現象為他人所解釋，成為攻擊自己統治合法性的口實，或稱為各種社會謠言的源頭。所以對於天象變化的觀測權與解釋權，歷朝歷代統治者均會牢牢地抓在手中，決不允許他人染指。

在那個時代，能夠學習和觀測天文的，只有封建統治者法定天文機構的成員。這些機構有時叫太史令，有時叫司天監，有時叫欽天監，並且均有許多下屬官員。這些官員分工明確，許可權明晰，絕不能越權，否則將會受到嚴懲。

專制政府對於官方天文機構人員都管理得尚且如此嚴格，那就更別說對於私自學習天文者了。一般來說，擺在私學天文人員面前的有兩條路：其一，去天文機構做官；其二，流放遠方或者被處死。據《續資治通鑒長編》記載：「（宋太平興國年間）諸道所送知天文相術等人凡三百五十有一……詔以六十有八人隸司天台，余悉黥面流海島。」也就是說，朝廷抓獲了351個懂天文的犯人，除68人進了天文編製外，其他均被流放至南海。

除了不準學習天文，封建統治者連天文器具、書籍也不準由私人所擁有。例如按照唐律，諸玄象器物、天文圖書、讖書、兵書、七曜歷、太一、雷公式，私家不得私藏，否則面臨兩年徒刑。其中玄象器物就是天文儀器，若當時有天文望遠鏡，恐怕也在此列。

對於學習了天文，又妄加解釋的人，朝廷處罰極重。例如在《唐律疏議》中，觀天畫地，亂說天象者，要遭到絞刑的懲罰。

值得注意的是，私觀天文者不適用於自首減刑，絕不能從輕發落。為了更多地發現私習天文者，朝廷對於告密者的賞賜十分豐厚。例如元朝《通制條格》規定，能夠告發私觀天文者，賞銀100兩。

可以想像的是，如果喜歡」仰望星空「的孫連成生在古代，很可能因私觀天文罪而被處死，作為一個地方上的小官，他根本沒有學習天文的許可權。孫連成的庸碌無為是作風問題，但學習天文卻是政治錯誤。作風問題有時可以寬宥，出了政治錯誤卻罪不容誅。

庸碌沒懲罰，研究天文卻要殺頭，這真是專制統治最令人荒誕和讓人啼笑皆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