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深夜被殺網上視頻瘋傳，點開視頻一細節讓我驚覺真兇就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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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嘿！」即將走進教室的藍裙少女被身後的另一少女勾住了脖子，隨即臉頰猝不及防地被親了一口。

「早上好呀小墨墨！」

陳墨面無表情道：「數學卷子寫完了？」

身後的人明顯一僵，悻悻地鬆開手，說了句「無趣」，垂著頭回到了座位上。

上次周測成績出來了，陳墨看著擠在牆角里看成績表的一群人，靜默了兩秒，推了推低頭做數學卷子的某人。

「沈昭，你第一。」

被叫做沈昭的女孩頭也不抬，撇了撇嘴：「還不是因為墨墨，要是高考的時候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

「所以。」陳墨敲了敲桌子，手指點在第五題，「其實這題選B啊。」

沈昭：「……」

看她一副沮喪的模樣，陳墨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推導公式說了很多遍了，為什麼總記不住？」

「哎呀，因為有墨墨在嘛。」沈昭抓著陳墨的手指，用頭蹭著她的手心撒嬌。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形成一道分割線，坐在後排的方越托著下巴盯著她們兩個嬉笑打鬧，面容一半在光明中一半在陰暗裡，眼神莫名讓人覺得陰鬱，敏感的陳墨突然側頭，方越對上她的視線，輕輕一笑，「真厲害啊她，又是第一名。」

陳墨禮貌地點頭。

方越握緊了手裡的自動鉛筆，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

沈昭高一的時候學習並不好，偏科偏得厲害，每到周末陳墨就給她講數學物理化學題，她的成績卻絲毫不見起色。那天下午沈昭想出去看新出的電影，聽題聽得頭昏腦漲，一氣之下摔了書踹了桌子。陳墨坐在旁邊的座位上一動不動，空氣凝固著，沒有一絲風。

兩人僵持了許久，最後沈昭抹著淚一本一本地又撿起來，邊撿邊說：「你別逼我了，墨墨。」

一直板著臉的陳墨眼睛一酸，低低地說了一聲：「好。」

沈昭是真的討厭理科，陳墨又捨不得她。所以高二分科那天，陳墨毫不猶豫地陪著她選了文科。

所有老師都覺得可惜，這麼聰明的一個孩子，偏偏選了文科。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勸了半天，陳墨站在班主任對面，低著頭不看他。待他說完了，恭恭敬敬地鞠個躬，說了句「謝謝老師關心」就走了。

她出來的時候，教學樓四角外的天漸沉，橘色光籠罩著靠在欄杆上等她的沈昭。陳墨眯了眯眼，心想：我要是不在，她可怎麼辦呢？

分科以後，陳墨就只教沈昭數學。她進步得飛快，考試第一是陳墨意料之中的事。

高二年級的老師都知道陳墨給沈昭補習的事，沈昭的進步他們也看在眼裡。

平日她們兩個就像熱戀中的情侶一樣形影不離，一個活潑可愛，一個成熟穩重。再加上學習又好，辦公室的老師對她們甚是喜愛，戲稱兩人是「並蒂蓮」，語文老師還說過一句流傳頗廣的告白語。

「正好的青春里，遇見了正好的你。」

因為你，我才觸到光，才有了奇蹟。

2

作為沈昭最好的朋友，陳墨卻是最後一個知道她出事的。

清明節放假前沈昭曾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濟南玩，陳墨因為要回老家掃墓，就沒有答應。當時沈昭還笑眯眯地跟她說：「沒事，等五一放假我們再一起去啊！」

陳墨說：「好。」

她和沈昭極少打電話，所以清明節三天沒有聯繫，陳墨也沒覺得奇怪。

陳墨回來那天下了小雨，車前雨刷來來回回地刷水，扇形的波紋形成、破壞、形成、破壞……這時廣播里說到一條新聞，4月2日晚有一個女孩獨自外出時被一個中年男人強姦致死，引起全市轟動，主播在勸導女孩子這兩日不要單獨出行……

陳墨坐車坐得頭暈，打開車窗，冰涼的雨絲打在她臉上，稍稍舒服了些。陳媽媽回頭認真地叮囑她：「以後不要和沈昭出去瞎跑，你們兩個女孩，很容易出事的。」

陳墨漫不經心地點頭。陳媽媽見她態度敷衍，有些生氣。還想再說什麼，陳墨的手機恰巧震動，她揚了揚手機，示意自己要接電話。

陳媽媽：「……」

手機接通，沒有任何聲音。

陳墨有些奇怪，「喂」了兩聲，也沒人回答。她正想掛斷電話，一個嘶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墨墨，你來……送一下昭昭吧」

是沈媽媽。

說完這句，沈媽媽就大哭起來，哭聲撕心裂肺，一聲又一聲地撞在陳墨耳朵里。

陳墨下意識地看向車窗外。陰沉的天空下著綿綿細雨。

昭昭，是你在哭嗎？

3

直到星期四，陳墨才到學校上課。她一走進教室，本來竊竊私語的同學們一下子安靜下來，靜靜地看著她。陳墨無視他們的視線，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身旁的位子已經空了，班主任直接讓後面的人往前挪了一排，她的新同桌，是方越。

「對不起。」方越低聲說。

「我不是故意佔沈昭的位置的。」

也許是真心覺得抱歉，方越緊張得臉色蒼白，不敢直視陳墨的眼睛。

「你不用說對不起，和你沒關係。」陳墨拿出數學書，認真地盯著黑板，不再看她。

上午本來還晴得好好的天，到了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陳墨沒拿傘，在走廊下站了半天，頭頂突然出現一把天藍色的傘。

「我昨天看天氣預報了。」身後的聲音細細的，像蚊子哼哼。

陳墨側頭一看，是新同桌，方越。

「一起走吧。」她笑著眯了眯眼睛。

「你先走吧。」陳墨直接拒絕：「我還有事。」

方越沒有強求，撐著那把天藍色雨傘，走進了雨幕里。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陳墨盯著方越的背影覺得她變了，不是那個唯唯諾諾總是小心翼翼笑著的方越了。

她的背影堅定還孤獨，猶如獨自飛行的野雁，孤注一擲地朝著一個方向前行。

那個方向沒有食物，沒有同伴，也沒有溫暖和煦的陽光。

陳墨看了一會兒，收回了視線。她掏出手機給媽媽打電話，電話接通，她有些茫然地望向漆黑的夜空，聲音冷靜：「媽媽，今天下雨了，我今天在學校宿舍住，不回去了。」

掛了電話，燈火通明的教學樓一下子暗了下來。

十點，教學樓熄燈了。

陳墨猶豫了兩秒，撥通了那個牢記於心的號碼。

「請問是何其然何警官嗎？我有些事情想告訴你。

「對，就是現在。」

4

何其然是負責沈昭案件的警察，陳墨在殯儀館見過他。當時趁陳媽媽不注意，她偷偷留了何其然的聯繫方式。

何其然趕到學校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十一點了。學校的門禁早就關了，他很貼心，帶了兩把傘，陳墨隔著欄杆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傘。

何其然單刀直入：「你找我是為了沈昭的案子？」

「嗯，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沈昭最討厭的就是奧x奧餅乾。陳墨則很喜歡吃甜食，而且她記憶力特別好。

有一次她和沈昭去超市買零食，一個小孩子吵著鬧著要吃奧x奧，沈昭在一旁搖了搖頭。「真是搞不懂為什麼小孩子喜歡吃奧x奧，我最討厭吃這個了。」

而掉落在馬路旁的購物袋裡，裝著一盒奧x奧餅乾。

這件事，陳墨是昨天才發現的。

她看了那個被人上傳到網上的視頻。

視頻是從沈昭被人從背後捂住嘴開始的，她拚命掙扎，奈何力氣敵不過對方，最後被拖進了巷子里。

視頻陳墨只看了一遍，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這幾天無數公眾號截圖分析假設拍視頻的人施以援手女孩會如何如何。

有一個「好心」的同學，把文章分享給了陳墨。

她一點都不想打開，可是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正如標題一樣：如果你伸出手，也許就不會有如此慘烈的結局。

就是這篇文章里，有一張沈昭拎著購物袋扒男人的大手的截圖。陳墨正要往下滑，突然覺得不對勁。她點開圖片放大來看，購物袋裡藍色的方正盒子，分明是奧x奧餅乾。

沈昭從來不吃這個牌子的，她甚至都不喜歡吃甜食。

「所以，她不是偶然出現在那裡的，不是隨意散步才走到那裡的，是有人故意約她到那裡的。這是一件有預謀的強姦案。」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就因為一個餅乾？」

陳墨因這句話而愣了神，她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很冷靜。直到這一刻，冷靜的面具似乎裂開一條縫隙，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因為她是那麼好的人啊……好到和別人見面，一定要對方最喜歡吃的東西才行。」

「可這只是你的臆想，就算她與別人約好的，那也有可能在路上遭遇……意外。沒有任何證據，因此你沒辦法懷疑任何人。」

這是何其然的定論。

「意外或者預謀，各佔百分之五十。假如是有預謀的，沈昭她……」

「還是那句話。」何其然打斷了陳墨，「沒有證據。」

陳墨烏黑的眼睛定定地望著他。許久，她露出瞭然的神色，「我知道了。」

那一刻，何其然有種被她看穿的感覺。

這件案子已經結了，殺人動機物證人證明擺著，壞人已罪有應得，個中曲折，已經沒人想要深究，包括他。

「那你為什麼要來呢？」她想問，卻沒有問。

「為了讓自己良心……好過一點。」他想答，卻沒有答。

夜深寒重，雨依舊嘩啦啦地下著。隔著欄杆對視的兩人，在對方眼中洞悉了一切。

5

陳墨沒有再找過何其然，星期五放學，她去了學校門口的移動營業廳。進去之前，她狠下心朝自己眼睛裡滴了幾滴眼藥水。

陳墨很少哭，即使是去殯儀館那天，她都沒有掉一滴淚。她認為眼淚是懦弱而無用的東西，與她沒有關係。

陳墨到了櫃檯前，聲音委屈又哽咽：「姐姐，我男朋友出軌了，小三也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幫我看看這個號碼的通話記錄。」她頓了頓，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玻璃櫃檯上，「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她。」

營業廳的小姐姐立刻就答應了。把通話記錄列印出來時，小姐姐還安慰她，不要太難過，趕緊踹了渣男，好好生活，

陳墨一邊擦眼淚一邊點頭。

沈媽媽說過，沈昭手機上最後一通電話是她打的，4月2號上午十點左右。

而列印出來的通話記錄中，最上面的，不是沈媽媽的手機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有人刪了沈昭的通話記錄。

中午的太陽又毒又辣，陳墨覺得自己就像沙灘上的魚，備受煎熬。

她剛才裝成銀行的業務人員打了那個號碼，事情出奇的順利。電話那頭的男人說，他姓方，叫方明誠。

如果陳墨沒記錯的話，方明誠，是方越的爸爸。

陳墨捏緊了手裡的通話記錄單。

星期一第一節是數學課。方越數學不好，一節課暈暈乎乎地就過去了。中午放學她對著老師布置的作業咬著筆看了半天，沒有任何思路。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但陳墨留下來給她講題，卻是第一次。

方越放在桌子上的胳膊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昭昭也是這樣，一遇到不會的題就咬筆。」陳墨淡淡道。

「對不起。」方越低著頭盯著作業本。

「沒事，我也是偶爾會想起她。」陳墨順利地得出答案，把解題過程遞給了方越。

中午的陽光很刺眼，方越是迎著光的，她看不清陳墨的表情。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來。那時候高二剛分科，沈昭數學還不好的時候，陳墨每天放學都會留在教室里給她講題。

現在，這道光，是想要照到自己身上嗎？

「對了，這個你要不要吃？」陳墨的聲音拉回了稍微走神的方越。

她手心裡，安靜地躺著一袋餅乾。

方越露出一個發自真心的笑來，「我很喜歡吃這個。」

瑩白的手指觸到藍色的包裝袋，陳墨微微收緊了手指，面無表情道：「昭昭，也很喜歡。」

方越一怔，手指閃電般地縮了回去。

「對不起！」她似乎更緊張了，臉色蒼白，漆黑的瞳孔里滿是掙扎。

「為什麼總是對我說對不起？你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那道她以為要照到自己身上的光，倏然消失了。

「我沒有！」方越下意識地反駁，她腦袋裡緊繃的那根弦「錚」地斷掉，尖利的聲音炸在陳墨耳邊，「我沒有我沒有！」

一切都是試探，都是假象。

陳墨皺了皺眉：「你……」

「我說了我沒有！」方越近乎癲狂地嘶吼。

我沒有想讓她死……

這是她沒有說完的話。

6

方越討厭沈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一個月前，第一次被男人用裸照威脅，從他家裡出來卻碰到買書的沈昭嗎？還是，從沈昭每次做不出來題卻總有人幫她時嗎？又或者，是從坐到她後面以後，發現她的生活很幸福完美時？

漂亮，可愛，活潑，學習又好，家庭幸福。這樣的女孩子，還真是討人厭啊。

方越不只一次地想過，如果沈昭遭遇和自己一樣的事情，她會怎麼做？

生活總是這麼冷酷無情，我身處泥沼，沒有人拉我，那我只好踩著別人的肩膀上去了。

所以，在一個下著大雨沒有一絲光亮的夜晚，她撐著傘主動去找了那個強姦自己的男人。她的眼睛裡閃著炙熱的光，「我幫你找一個更漂亮身材更好的女孩子怎麼樣？」

男人點了根煙，沒有看她，「怎麼，想擺脫我？」

方越毫不掩飾，「對，想擺脫你。」

「那好，你把她騙過來。看在你陪我兩個月的分上，出了事我不會讓它和你有關係的。」

方越點了點頭，她看了看錶，十一點半，該回去了。

她穿上衣服，走出門，沒有看男人一眼。所以她也沒有看到，背後男人略帶溫情的眼神。

沈昭出事後，方越還見過那個男人。

那是凌晨兩點多，男人蹲在馬路旁抽煙，她站在他對面。

「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因為沒有關於你的任何證據。萬一有警察問，你就說不知道。」男人頓了頓，又道：「照片和視頻我都刪了，你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臨走前，他又說：「你是我第一個女人，那天，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想別的，只是覺得你好看。」

生理學上說，男人無論身處何種境地，對生命中第一個女人總有種憐憫之情，這段強制而扭曲的關係，在今晚稍稍顯現的一點溫情，大概就是出於這種憐憫吧。

男人高大的背影被路燈拉長，身後有微風與明月為他送行。

「喂，是昭昭嗎？

「我這裡有幾本小說想給你，是你最喜歡的作者寫的。

「我喜歡吃的東西？奧x奧餅乾吧。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沈昭。

寧願死，都不願意被折辱。

尾

方越退學了。有人說去打工了，也有人說轉到其他學校了。

她在正好的青春里，沒有遇到一個可以拯救她的人，人生軌跡全然交給他人判定。

「她這樣的人生，假如真換成你來過，我覺得你會比她過得好。因為她不知道，雖然看起來是我在幫你，可是沒有你……我乏善可陳的生命里就沒有了光。」

「我很想你，昭昭。」

十七歲的沈昭笑著望著對面的女生，好像在說：「我也很想你啊，墨墨。」（原題：《世界要有光》，作者：江河不似海。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