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碩家藏淺絳花鳥茶碗

文化 04-21

吳昌碩家藏淺絳花鳥茶碗

丁酉雞年正月底的一個周末，在雲州古玩城，遇到了這幾件似曾相識的淺絳花鳥茶碗。手機百度後，才記起原來是去年西冷秋拍的藏品，難怪眼熟的很。黃紹箕敬贈吳昌碩的這套茶碗，因涉及西冷印社首任社長和晚清名臣，拍品圖頁印製精美，介紹也是相當詳盡，在西冷拍賣預展時引起了人們的注意；而本人雖未能參拍，但因事關文人瓷研究的一個課題，即「淺絳畫派與海上畫派的關係」，所以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天又在櫥窗重見，著實讓我驚訝不已，難道是主人拍得藏品後急著又要出售，還是景鎮李鬼已據圖片仿製出來了，還是？
該店在滬上也是小有名氣，號「怡耘齋」，雖做古董雜項而在圈內信譽良好，店面收拾的井井有條，藏品文人習氣較濃。本人與英俊精幹的齋主也交往經年，於是撥通了手機，齋主趕到後熱情招呼侍茶坐定，這才知道事情緣由。原來西冷送拍的四套就出自齋主之手，而且已經成交。然而從吳昌碩後人家中收來的一組茶碗共有七套半，半套（缺蓋）送了朋友，店主手上還有三套待賈。於是與齋主確認品相，談妥價格，貨銀兩訖，將三套淺絳蓋碗帶回。

這一組（至少八套）南方人喜用的帶蓋茶碗，為雙款訂製贈品，碗身和蓋面繪製有各種花鳥圖案，均題「時次戊戌（1898年）仲夏月，以應俊卿仁兄大人清玩，黃紹箕敬贈」。俊卿者，海上畫派巨擘吳昌碩也。西冷拍賣圖錄介紹，茶碗為敞口、圈足，典型的晚清淺絳彩，設色清麗，雅緻脫俗，筆力瀟洒，神態各異；灰褐樹榦，旁枝叢生，淡赭點點，鳥雀棲息於上，蘊生清雅淡泊之境。此茶碗最具特色之處，乃是晚清名仕黃紹箕贈與金石書畫大家吳昌碩之物。據考，黃紹箕在1895年參與上海強學會的發起籌備工作時與吳昌碩結識。黃紹箕自幼仰承父訓，於書無所不覽，嗜蓄舊槧，精於鑒別，同吳昌碩志趣相投，又是浙江同鄉，遂成至交。茶碗題款「以應」句，說明兩人交往甚密，戊戌年變法前後，正是黃紹箕在清廷被帝、後都認可重用之時；而吳昌碩這時雖金石書畫名就，卻處於官場失意、幕僚於吳大澂還不甘心退仕之際（此後1900年丁寶楨保舉當了「一月東安令」）。
這組名人款茶碗，於去年底在南方市場的出現，可謂史料價值極為珍貴。一是再次證明淺絳彩文人瓷，在當時就被主流社會所接受。達官貴人訂製或親自參與創作淺絳瓷畫，已尉為時髦時尚，成了高層交往的饋贈禮品，那怕是精美的生活用瓷也是如此。二是再次證明淺絳彩文人瓷的瓷繪藝術，在當時就被翰林群體和海上畫派所認可。這組伴隨過海派領袖吳昌碩且被用之珍之、流傳有序、保存良好的蓋碗，恐怕是用一個不爭的事實，澄清了「瓷」「畫」相輕，這個到現在還是問題的問題。三是再次證明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淺絳彩文人瓷精品已逐漸被國內和國際藏界市場所認可，成為了黑馬類的收藏寵兒。遙想當年，與集聚上海學紙絹繪畫，後來成為丹青留史的海派畫家們相比，那群去了景德鎮學習瓷本繪畫，雖然也成了畫師，也都是一樣傳承傳統繪畫藝術，但在那個瓷畫不算是瓷也不算是畫的年代，除去淺絳四大家外，大多隻留名號作品，連生卒出身都不詳，創造過輝煌但卻沒有被陶瓷和書畫之正史記載，以至於被掩埋塵封了近一個世紀，淺絳彩文人瓷的藝術價值，才被發現甄別發掘出來。這也使我們這十幾年來進行的淺絳彩文人瓷考證研究，顯得非常有意義。

附錄：
黃紹箕（1854～1908），浙江瑞安人，翰林出身，光緒六年二甲第六名進士。授編修，官侍講，愛才好士，曾為康有為延譽。「戊戌政變」失敗後，聞訊冒險告康有為，使康免於難，遂為榮祿所惡。後授翰林院侍講學士，任京師大學堂總辦，兩湖書院總督，湖北提學使等，光緒二十五年因會典告成請獎，奉旨賞加二品銜，卒於官。紹箕博學能文，精於金石書畫之學。

吳昌碩（1844～1927），初名俊，又名俊卿，字昌碩，又署倉石、蒼石，多別號，常見者有倉碩、老蒼、老缶、苦鐵、大聾、缶道人、石尊者等。浙江省孝豐縣鄣吳村（今湖州市安吉縣）人。晚清民國時期著名國畫家、書法家、篆刻家，「後海派」代表，杭州西泠印社首任社長，與任伯年、蒲華、虛谷合稱為「清末海派四大家」。他集「詩、書、畫、印」為一身，融金石書畫為一爐，被譽為「石鼓篆書第一人」、「文人畫最後的高峰」。在繪畫、書法、篆刻上都是旗幟性人物，在詩文、金石等方面均有很高的造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