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復外蒙的民國「班超」為何不得善終？

砉然長嘯，帶邊氣，孤奏荒茫無拍。

坐起徘徊，聲過處，愁數南冠晨夕。

夜月吹寒，疏風破曉，斷夢休重覓。

雄雞遙動，此時天下將白。

遙想中夜哀歌，唾壺敲缺，剩怨填胸臆。

空外流音，才睡濃，胡遽嗚嗚驚逼。

商婦琵琶，陽陶篥，萬感真橫集。

戈推枕，問君今日何日？

這是徐樹錚收復外蒙之時，在路上所做的一首《念奴嬌笳》。

徐樹錚

徐樹錚克複外蒙回北京後，除向政府報告外，還將此事電告正在上海的孫中山。孫中山複電說，

比得來電，諗知外蒙回心內向。吾國久無班超傅介子其人，執事(指徐)於旬日間建此奇功，以方古人，未知孰愈?外蒙糾紛，亦既七年，一旦歸復，重見五族共和之盛，此宜舉國歡欣鼓舞者也!烏里雅蘇台、科布多、唐努烏梁海，這些令我們夢縈魂繞的地方，又回到了我中華的治下。

班超

僅從此點來看，徐樹錚於國家社稷是有功的，且是大功。因為前往收復外蒙的以西北邊防籌備處名義編練的軍隊，也是由小徐一手帶出來。然而這樣一位人物，卻最終死於1925年12月30日，在河北廊坊車站被一群士兵拉下火車，押往站外槍殺。真正稱得上英年早逝，不得善終。

這個深受段祺瑞信任的奇才，為何死的如此令人唏噓，這不僅要我們從頭說起。徐樹錚，字又錚，那可真是錚上加錚。後漢書曰，「鐵中錚錚，鐵堅硬則聲異也」。徐樹錚這名字，就很犟，而縱觀他一生的行事風格，除開與段祺瑞之間堪稱一段佳話，對其他人，徐的行事可以稱得上鋒芒畢露、飛揚跋扈。

段祺瑞

袁世凱曾這樣評論徐樹錚：「又錚其人，亦有小才，如循正軌，可期遠到。但傲岸自是，開罪於人特多。「 因此他對於段祺瑞這麼縱容徐是很不滿的，他聽說段祺瑞要任他為國務院秘書長，就生氣地說：「真正太不成話 !軍人總理，軍人秘書長。這裡是東洋刀，那裡也是東洋刀!」 但是段祺瑞就是信任徐，說，你要撤他，就先撤我。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袁世凱

老頭子尚在的時候都是如此，等到後面黎元洪上台，那老段和小徐就更不把他放在眼裡。黎元洪繼任後，一聽說段祺瑞仍任徐樹錚為國務院秘書長馬上就表示：我怕這個人，我總統可以不當，但決不與他共事。他甚至說：「請你告訴總理，一萬件事我都依他，只有這一件辦不到!」

後來徐世昌就去勸黎元洪說：「我以為一萬件事都可以不依從他，只有這一件事必須辦到。不要怕又錚跋扈，芝泉已經夠跋扈的了，多一個跋扈的，不見得更壞些。」

黎元洪

從這兩件事情，可大略見到徐的行事風格，以及他給人留下的印象。因此他干出那件讓段祺瑞都瞠目結舌的事情，也就不足為奇了。他幹了什麼呢？他一槍崩了陸建章。陸建章本人固然不是什麼好鳥，殺人無算，但是小徐在奉軍司令部和他約談，然後飯後在花園裡讓衛兵開槍擊斃陸，既有損袍澤情誼——二者同為北洋，又讓奉繫心頭不痛快。

而最麻煩的是，陸建章有個親戚，叫馮玉祥。陸死後七年，小徐正正撞到馮的頭上，一飲一啄，自有天數。雖然徐殺陸，有私仇，有立場；馮殺徐，也是如此，但徐樹錚這樣告別了歷史舞台，不免令人喟嘆。

馮玉祥

小徐的軍事才能與政治手段，這裡就不再贅述了。只要知道段執政上台以來，大抵對徐是言聽計從，所謂幾造共和，這種美譽小徐起碼要佔去三分之一，算是老段背後的男人。包括以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為名，編練參戰軍，為段氏提供了一支武力團體，這種極端重要的工作，都有徐樹錚的身影。一戰時，叫「督辦參戰事務處」，一戰以後，更名為「西北邊防籌備處」，而徐樹錚，當的就是這個籌邊使。

他還以才學揚名民國。張勳死後，徐為其書寫輓聯，因為二者私交其實不錯，徐就寫道，

「仗匹夫節，挽九廟靈，其志堪哀，其愚不可及也;

有六尺孤，無抔一土，斯人已死，斯事誰復為之?」

用語寥寥，而對於張的形容很是到位，又懷有老朋友的几絲追憶。

張勳

另一副小徐所作，頗富盛名的輓聯是寫給中山先生的，

「百年之政，孰若民先，曷居乎一言而興，一言而喪;

十稔以還，使無公在，正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徐樹錚以區區三十多字，便概括了孫中山一生的主要歷史功績。據黃埔軍人出身的作家、報人周遊所記：「中山先生之喪，全民哀悼，舉國偃旗，輓詞之多，莫可紀極，而當時竟共推徐氏此聯為第一。余曾分別詢諸李協和、胡展堂、汪精衛、張溥泉諸先生：何以國民黨內文人學者盛極一時，而竟無一聯能道出孫先生心事，以堪與徐氏抗衡者?所得答覆，雖各不相同，但一致認定：徐之才氣，橫攬一世，遠不可及。」

徐樹錚還酷愛崑曲，水平達到了專業程度。他能自輯曲譜，能上台演出，並曾與徐凌雲、項馨吾、俞振飛等名角同台。他擅長花臉和貼旦兩種角色的曲目，尤其愛唱關公戲《單刀會》，一張口便聲如洪鐘。張謇曾贈詩云：「將軍高唱『大江東』，勢與梅郎角兩雄。」

「在從封建王朝走向民主共和的這一特殊歷史轉型時期，就必然會發生這樣一些事，就必然會出現這樣一批人，而徐樹錚是其中極富才華的治世能臣和亂世梟雄。」語出《北洋兵戈》的作者董堯。

文章資料綜合自網路，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