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登基30天後，方國珍舊部兵變造反，兩種思想的碰撞

題記：張士誠、方國珍都是與朱元璋同期的反元大起義中的一員。然而，與朱元璋不同的是，朱元璋是純粹的農民出身，張士誠、方國珍則與大海有著不解之緣，特別是方國珍。可以說，他們是兩種思維、兩種生活方式的決戰。決戰之後，朱元璋勝利了。但張士誠、方國珍的思維仍然被他們的十幾萬部將繼承著。

例如，朱元璋建立明朝不到30天，方國珍舊部就逃離了明軍在舟山群島的秀山發動叛亂。這次叛亂時常達四年，次年北伐大軍徐達大敗與其或多或少有些關係。該事件是導致朱元璋「禁海令」的直接原因之一。

大海的思維！讓朱元璋覺得難以理解。正如，朱元璋曾對方國珍的部屬發自肺腑地說過，你們太慘了，趕緊學種地吧！

然而，方國珍的部屬們卻用自己的刀劍回答他：我們喜歡大海！我們喜歡大海的生活！想束縛我，只能靠刀劍解決！

方國珍

一、反元先鋒方國珍

張士誠、方國珍兩人都是靠販私鹽起家的，而且都與朝鮮（當時叫高麗）產生了高強度的海外貿易，同時，與日本也有往來。

元祐元年（1314年）江蘇太倉有個瘋乞丐，此人身穿紅衣、髒兮兮的頭髮糊在腦袋上，光著大腳丫子，手持一隻大水瓢。每隔一段時間，他就在大街上發瘋，一邊跑一邊大喊：「牛來了，牛來了！」人們看著他無不覺得好笑。趁人不備，他在富戶和一些店鋪的門上牆上寫上個「火」字。

瘋乞丐每次發瘋之後，海盜牛大眼便從海上來進攻太倉。凡是被標記了「火」的地方就被洗劫。久而久之，人們便明白了原來瘋乞丐是牛大眼的眼線。

40年後，人們便以「滿城都是火」的民謠記述這件事情。後來，這種方法被一個叫方國珍的人所繼承。

方國珍是浙江台州黃岩縣洋山澳人，其父方伯奇育有五子，方國珍排行老三。方國馨、國璋、方國珍、方國瑛、方國珉以佃農和販私鹽為生。因為他們一家經常受到陳氏的欺辱。方伯奇去世後，方國珍開始聯合漁戶抵抗海盜侵襲，至正八年（1348年）十一月，海盜蔡亂頭行賄官府，陳氏說方國珍勾通海盜，官府便要捉拿方國珍。

方國珍一怒之下，與漁民一起佔據楊嶼島，並編造「天高皇帝遠，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楊嶼青，出海精」等民謠發動起義。隨著方國珍勢力的增強，元廷屢次發兵試圖剿滅。其後，元末農民大起義爆發。

至正十一年（1351年）之後，韓山童、劉福通在安徽阜陽，芝麻李在徐州，彭瑩玉、徐壽輝在湖北蘄春等地先後起義。元末農民大起義以海上開始延伸到陸地。方國珍佔據浙江東部三郡溫州、台州、慶元三地十數載。當地百姓對方國珍也極為尊敬，這也是朱元璋懼怕的原因。

至正二十七年、吳元年（1367年）七月，朱元璋平滅張士誠後，派湯和集中兵力開始對付方國珍（方國珍在朱元璋面前稱臣又心懷不軌，也參加了滅張戰爭）。十一月，方國珍率領部卒9200人、水軍1 4300人、官吏650人、馬190匹、海舶420艘、糧15萬餘石、銀1萬兩、錢2000緡投降。

其後，明洪武二年（1369年），領廣西行省左丞，留居京師不赴職只領祿。洪武七年（1374年），方國珍病逝。

湯河

二、方國珍的舊部對朱元璋的好心極為反感

方國珍投降了朱元璋，其舊部也就進入了明軍，被編入了「運軍」（當時並沒有這種稱謂）專門負責明軍北伐時所用糧草。因為，京杭大運河已經堵塞了六七十年了無法運糧便從海上運糧。京杭大運河堵塞並非是全部堵塞，從元朝時代就採用海槽聯運的形式。

黃河在宋朝到清朝幾次改道（1194-1855年），造成水災頻仍。元代雖然進行了大規模疏通，仍然有部分河道淤塞不通。因此，至元十九年（1282年）元政府將朱清、張瑄等海盜收羅賬下，許以他們在海外貿易上的優惠政策開始進行海槽聯運之後直接進行海運。直到永樂十三年（1415年）京杭大運河才全面疏通。但是到了陶澍（左宗棠最大的伯樂、兒女親家）擔任兩江總督（林則徐是其手下）時，又開始了海運。

朱元璋還沒有稱帝前就知道海運經常發生災難非常擔心運糧的人的生命危險，再加上朱元璋農民出身，在他的頭腦中，海運如此危險真不如種糧食安全。到了洪武十五年，朱元璋有過這樣的話留存於世：

明太祖實錄·卷145：昔遼左之地，在元為富庶，至朕即位之二年，元臣來歸，因時任之，其時有勸復立遼陽行省者。朕以其地早寒土曠人稀，不欲建置勞民。但立衛以兵戍之，其糧餉歲輸海上，每聞一夫有航海之行，家人懷訣別之意，然事非獲已，憂在朕心。至其復命，士卒無虞，心乃釋然。近聞有溺死者，朕終夕不寐，爾等其議屯田之法，以圖長久之利。

不能不說，朱元璋對老百姓還是不錯的。他甚至想讓遼東屯田已解決糧食問題，為的就是儘快廢黜運軍。然而，朱元璋從收降了張士誠、方國珍舊部之後，一方面將其納入明軍主體所必須的軍紀；一方面束縛兩者在海運、海外貿易方面的作為，卻使得張士誠、方國珍的舊部們非常不滿。

張士誠、方國珍的舊部們，從小生活在海邊，以打漁、海外貿易為生，特別是方國珍的舊部們，方國珍的根據地之一就是舟山群島，從起事開始就與高麗、日本乃至東南亞有著海外貿易生意，特別是當時的高麗，更是方國珍的主要貿易對象。說句誇張的話，方國珍的舊部與高麗海邊的老百姓已經有了幾十年的交情，再加上元朝有許多中國百姓逃到高麗。從語言、情感上說，他們都非常近。

更為重要的是，海外貿易的巨額利潤太吸引人了，要比農業吸引人得多。元朝的海外貿易非常發達，其沈萬三就是典型。

為此，方國珍的舊部們便開始出現「叛逃」行為，紛紛迴轉舟山群島的五山，其中秀山是主要據點。於此，在洪武元年終於爆發了「蘭秀山之亂」。

朱元璋

三、為朱元璋稱帝祝賀的造反

洪武元年正月乙亥（初四），也就是公元1368年1月23日，《太祖實錄·二十九卷》），朱元璋在南京的南郊即皇帝位，定國號大明，建元洪武。不知道，當他登基的時候，是否在頭腦中閃電般想到過張士誠、方國珍兩個人的名字沒有？是否在頭腦中閃電般想到過二人的幾萬殘兵沒有？正是他們導致了朱元璋的海禁。

迫使方國珍投降的湯河征閩勝利後於正月底回朝，來到蘭秀山時，突然遭到方國珍的舊部葉希戴、王子賢、陳元帥的圍攻，湯河賬下2名指揮使被殺。此事造成湯河未能封為公爵。朱元璋認為：已經到了不能不對張士誠、方國珍舊部採取行動的時候了。為此，持續四年的「蘭山之亂」開始了，更直接導致「海禁」政策的出台。

方國珍、張士誠雖然敗於朱元璋之手，但是，圍繞著明朝頭頂上的噩夢也於明朝的建立開始了。

這就是兩種思維、兩種利益、兩種生活方式的鬥爭。

它們在第三種生活方式——商業生活方式的捏合下形成為一體，最終，卻導致了明朝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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