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不止乎於審美，也是日常政治觀點的完美外衣

「時尚關乎日常生活，而每一天的日常亦昭示著個人對自由的政治觀點。」這是Prada 2017秋冬女裝秀場一張海報上的話。隨著時裝成長至成熟階段，它已經逐漸演變成為了一個文化輸出站。不禁令人聯想起二戰後，在英國興起的「洗碗池」運動（Kitchen-sink realism），時裝以它獨有的色彩，觀察、記錄並反映社會問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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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這樣一種說法：中規中矩是新的Normcore風格。中規中矩的風格走上了T台，走進了每個小鎮的商業街。不出所料，Vetements又一次成為了引領潮流的極端典型。Demna Gvasalia遵循了該品牌一貫的重新改造和挑釁的作風，並且擁有了更高層次的理想，即千篇一律、地方主義和家居風等新流行趨勢。「時尚關乎日常生活，而每一天的日常亦昭示著個人對自由的政治觀點。」這是Prada 2017秋冬女裝展的一張海報上的話，這張海報就貼在Rem Koolhaas的AMO工作室設計的秀場中央、每一個來看秀的嘉賓都坐在秀場放置的床上。

Prada 2017秋冬女裝展現場布置

身著Vetements的街拍

當宣揚極端思想的群體也開始選擇並利用這種日常的風格，披著無辜的外衣來宣揚與表象恰恰相反的激進思想，抵制日常風格在當下就顯得尤為迫切。「如果傳統的光頭幫穿上了特殊的亞文化服裝，」Vestoj網站上的一篇文章寫道，「事情就已經變質了」。The Daily Stormer的編輯Andrew Anglin的宣言，他提到New Balance運動鞋是「白人的官方用鞋」。「白人至上主義者捨棄光頭幫的外部形式，意味著放棄了其亞文化的地位，目的是重新確立白種人作為主流的狀況，而這樣做的原因則是因為亞文化的定義其實是主流文化的對立面。」

從這一角度來看，我們可以把在時尚秀場的鎂光燈下提升日常著裝品味看成是來自時尚界的直接反擊，這種強化是為了抵制民粹主義和另類右派的潛在威脅。Demna Gvasalia把信奉民主社會主義的民主党參議員Bernie Sanders當作Balenciaga新款男裝系列的靈感來源，進而明確了自己的政治傾向。「革命從內部開始」，這是在Prada的社會媒體頻道上另一條醒目的標語。而在Vetements成排的服裝模特原型中，流浪漢穿著一件印著歐盟旗幟的毛衣，這一行為一時間引起了巨大爭議。

Balenciaga 2017秋冬男裝系列

在別的領域，配樂則提供了另一條解讀的線索。Raf Simons的第一個Calvin Klein系列被普遍認為是從美國新移民人群的角度表達對美國的敬意。「全部是有關其現實、陳詞濫調以及神話傳說，」Robin Givhan寫道，「美國是一個理想，而不是一個地方」，它是鐵製鞋尖的牛仔靴，是星條旗裹衣，是Brooke Shields。David Bowie寫道，「這不是美國」，但是這是一種慶典，一直在警醒著圍觀理想與國家現實之間的矛盾的人。

Raf Simons的第一個Calvin Klein 2017秋冬女裝系列

同時，在巴黎，Christophe Lemaire的男裝展像一列列做工精細的工裝，整個風格與其同名品牌一樣低調、接地氣。同時，展出的音景中卻夾雜著英國呼叫中心話務員的聲音，在告知沉默的失業人員有關求職者的福利與津貼的信息，這無疑為這個系列增添了一抹當代語境的色彩：設計師在後來《時尚》雜誌的採訪中稱之為「人性喪失的孤獨」。聯繫到英國的「脫歐」，這個展出顯得尤為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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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歷史上的動蕩時期，大多創意和實踐活動是在抗拒逃避主義，迎接不同形式的社會現實主義。隨著時尚成長至成熟階段，它已經逐漸演變成為了一個文化輸出站，奢侈品牌開始對這一領域有所涉獵便不足為奇了，英國的「洗碗池」運動（Kitchen Sink Realism）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1950年代晚期到60年代早期，英國頂尖的電影製造商、劇作家、小說家聚集在一起，不遺餘力地將北部窮困工業地區的普通工薪階層的生活呈現給大眾，描寫的對象即所謂的對現代社會很失望的「憤怒的年輕人」，這一標籤很快便被作家和主人公所共享。「當時的60部電影中的故事直到現在仍被視為激進主義，」學者Adam Murray在SHOWstudio的一篇文章中寫道，「只不過是角色的著裝和外表在現在看起來有些年代感。」流浪漢、墮胎和失業都是萊埃爾的配樂中的主題，它們的背景通常設定在工薪階層的家中，因為那裡是一個典型的女性主導的地方：媽媽和主婦們把控著家庭的經濟收支，家裡的男人們則在工廠里工作。

《A Taste of Honey》是「洗碗池」運動中代表性的電影作品，呈現了1960年窮困工業地區的普通工薪階層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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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人想起Prada對其秋冬秀場的描述：「AMO將目光投向女性在塑造現代社會中的角色，關注她們的政治參與度和社會成就。秀場空間結構保持著即親密無間又莊重自持的基調，映射出現代女性在家庭與公共空間中無形的中心地位。」

墨里的文章與「北方：身份、攝影與時尚」展密切相關，他與SHOWstudio的Lou Stoppard在今年早些時候合作推出這個展覽，地點在利物浦的「開放之眼」畫廊。這個展覽的目的是為籍籍無名的英格蘭北方文化正名，以從比喻到致敬的方式闡述其對國際風格的影響。「英格蘭北部在人們的印象中有其特別的美學以及視覺和文化含義，」斯托帕德在與Dazed Digital的一次採訪中說，「這個展出是為了揭開它的神秘面紗嗎？某種程度而言確實是這樣。但是它同時也是在慶祝，要在地點和美學之間建立有趣的連接。」盡量保有地區的固定風格，就像Raf Simons在美國的做法一樣。這位比利時設計師2003秋冬推出的經典派克大衣靈感來源於Peter Saville的作品集，也作為展覽的一部分進行展出。

Raf Simons 2003秋冬系列以Peter Saville創作的專輯封面為靈感的派克大衣

「北方」展結束後，緊接著就是在韋克菲爾德藝術中心舉行的J.W.Anderson「不屈的身體」展。它在北英格蘭也有展出，可能是作為脫歐公投之後的一個標誌，寓意倫敦的部分創意人員開始走出首都的圈子，意識到創意與策展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儘管由於這個展覽以類似「雞尾酒會」的形式呈現，其間藝術雕像和藝術作品不斷碰撞、交融，看起來十分像是上層社會的東西，但是「不屈的身體」的重點之一其實是英國攝影師Jamie Hawkesworth的系列肖像照。畫面中有123名當地學校的孩子，都身穿J.W.Anderson以及其他設計師設計的華服，現實主義和玩樂主義的綜合效果一觸即發。

J.W. Anderson「不服從的身體」展覽

Silvia Bombardini

生活在倫敦的專欄作家Silvia Bombardini關注於時尚、青年文化和電影。她常為《ZOO Magazine》、《DUST Magazine》、博客A Shaded View OnFashion、網站Büro 24/7和設計師推廣平台Not Just A Label 撰文。她如今成為了我們「Coming of Age」專欄的第二位作者。

撰文：Silvia Bombardini

編輯：馮婧怡、左小雨

翻譯：Cindy

新媒體編輯：V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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