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髮飄飄未嘗不是另一種美麗

短髮飄飄

作者：汪曉東

在我的記憶里飄逸的長髮才是動人心魂的影子，但近日忽然覺得短髮飄飄未嘗不是另一種美麗。日前，一個短髮女孩，在一瞬間跳進了我的視線。她，我素未謀面；她，短髮依依。在一群女子中，她幹練的氣質讓人難忘，原來短髮也一樣迷人！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什麼。

是的，在我的記憶里，深深地藏著一段記憶。在眼前女子的短髮間，它在徐徐展開。那已經是10多年前的事情了，在我的印象里，長發才能展現一個女子的溫柔，如同《射鵰英雄傳》中黃蓉的長髮。四年的大學生活，班上的女同學佔三分之一。有個女同學的長髮無疑是班上最長的，又黑又亮，垂在腰間，就像現在電視上做洗髮水廣告的女郎一樣秀麗迷人。她的字體很特別，是少見的仿宋體，一柔一剛，在她的身上矛盾而又統一。她還寫得一手當初就讓我感到很不錯的文章，時而在校報上變成黑紙白字。這是我當初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讓我記憶最深的是，有一天，她將劉德華演唱的《來生緣》歌詞寫在黑板上，那憂傷的歌詞讓我深為觸動，並因此而深深地關注著她。曾有一段時間，我也寫起了仿宋體。

後來，西部歌王王洛賓來到我們學院講課。年過七旬的他，在講台上邊講邊唱、邊唱邊跳，如果沒有臉上的皺紋，誰會相信他的真實年齡。應大家所邀，王洛賓還在講台上跳起了節奏明快的踢踏舞，使每個人都為之著迷。很慚愧，當時的我只知道他是《達板城的姑娘》的作者，其他的卻很少了解。而她卻在現場提出了一個令王洛賓微顯羞澀的問題，要他向大家講講當年與寧夏六盤山五朵梅的故事。

在同學們期盼的目光下，王洛賓的思緒飛到了1938年，那時的王洛賓與蕭軍、羅珊等人參加了丁玲領導的西北抗日戰地服務團，一路西行，因為雨天路滑，司機把車停在寧夏六盤山下的一個大車店裡。店主名叫五朵梅。說到這裡，王洛賓向我們學唱了五朵梅唱的「花兒」：「走哩走哩走遠了//眼裡的花兒飄滿了/哎嗨的喲//眼裡的花兒把心淹哈了//走哩走哩走遠了//褡褳的鍋盔輕哈了/哎嗨的喲//心裡的苦痛重哈了。」

王洛賓說聽完她的歌聲，他就徹底放棄了去巴黎音樂學院深造的念頭，而且還離開了抗日戰地服務團，脫離了自己並不怎麼喜歡的革命歌曲的歌唱與創作路線。他說在大西北與五朵梅的邂逅，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

人生也許就是這樣，五朵梅改變了王洛賓，使中國出現了一個「西部歌王」。在台下我記得最深的是王洛賓說，他不是一個作曲者，他只是一個傳歌者。是的，他搜集整理和編寫了很多西北地區的民歌，其中《在那遙遠的地方》、《達坂城的姑娘》、《半個月亮爬上來》、《掀起你的蓋頭來》、《阿拉木漢》等無不傳唱華夏大地，傳唱五湖四海，甚至有華人的地方就有人會唱《在那遙遠的地方》。這才是真正的永生。

現在想想，當時的她在不經意間早已把我們甩在了身後。她是個有思想、有個性的女子，就像她喜歡的走遍撒哈拉沙漠敢愛敢恨的三毛。在她那裡，我看到了《魂斷藍橋》的中文歌詞：「恨今朝相逢已太遲，今朝又別離。流水幽咽，花落如雨，無限惜別意」。這首優美而傷感的詞深深觸動了我。那也許是使我頓生寫作念頭的萌芽。當然，現在的她絕不會想到我竟然在分別近二十年後的今天忽然想起了她，並記錄了當初的片段。

是的，在我的記憶里，還深深地藏著一幅照片。那是一位外國攝影記者拍攝了一幅傳世的照片，名字就叫《風中的凱瑟琳》，記錄的是肯尼迪遺孀凱瑟琳行走時回首破顏而笑的瞬間，很難想像短髮的凱瑟琳是那麼風采動人。那時的她已40多歲，在肯尼迪被刺殺後不久嫁給了世界船王，全美國為之震驚，感嘆金錢終於戰勝了忠貞。

然而，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誰知道她心中的快樂與痛苦？如同花兒要綻放，鳥兒要飛翔，自由的精神和不朽的人格一樣讓人為之感嘆。凱瑟琳是萬眾矚目的名人，但相對於許多背負著世俗眼光的人而言，她是勇敢而獨立的，她毅然地做出了自己的抉擇。人有時或許是屬於某個人，或許屬於某一群人，甚至屬於某個民族、某個國家，但有時只屬於自己。在現實的生活中，誰知道自己屬於誰？誰能擁有真正的自我？誰在今後的日子裡不會為曾經的決定而後悔？

看著照片上的凱瑟琳是那樣得開心，就如同但丁在《十四行詩》中所寫得那樣：「她和藹裡帶著謙虛，看來你是一個神詆從天上來到大地，來顯示神奇。叫看到的人顯得那麼適意，令人感到一種甜蜜從眼裡到心裡。」

啊，那如夢的凱瑟琳，那入畫的短髮。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