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畫匠遇到真神仙，畫出來卻被批沒仙氣，原來這就是權威

文/吳宏慶

過去，梁城有個畫師叫陳升，專為寺廟畫壁畫。他三歲隨父學藝，到現在畫了二十年，但這一行說到底就是個匠，身份很低，他一直夢想著能成為真正的畫家。

這年京城來了個宮廷畫師，叫朱康，是當世畫壇頂尖人物，門生無數。朱康到了梁城後，出於提攜新人的考慮，與當地官員們合辦了一個鑒畫活動。只要有心丹青者，都可攜帶一幅畫作前去，得到他的當面指導。

陳升聽到這個消息也動了心思，鋪上宣紙，精心畫下自己最擅長的百仙圖。隨後，他帶著畫作去了鑒畫會。到了一看，當真是人山人海，隊伍排成了長龍。

等了兩三個時辰，這才輪到了他。他恭恭敬敬地遞上自己的畫作，洗耳恭聽聽朱康的點評。朱康打開畫，只瞥了一眼便笑了起來，說：「你是畫壁畫的吧？」

「您看出來了。」

「手法倒是挺熟練，就是匠氣十足。」朱康侃侃而談，「畫家與畫匠的區別就在於此，畫家是通過眼睛看到實物，再結合自己的想像重塑，而畫匠，則完全是臆造出來景物，比如這些個神仙，你從來沒見過，所以畫得就很虛假。」

陳升垂頭喪氣地出來了，路上見一酒館，就走進去以酒消愁。三杯酒一下肚，再次打開畫卷看了一眼，原來還覺得好好的，經過朱康一點評，自己都不忍看了。他一咬牙正要撕去，邊上一個喝酒的絡腮鬍大漢側目看來，笑說：「我看這畫畫得不錯，為何要撕了它？」

陳升忍不住跟他說了剛才的遭遇，又說：「從小我父親就這麼教我，畫了二十年，可是從沒見過真正的神仙，又怎麼知道神仙長成哪樣呢？」

「要看神仙倒也不難。」大漢大笑，「你且閉上眼睛吧。」

陳升閉上眼睛。好像才剛閉上，那大漢就叫他睜開眼睛了，他放眼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原來這地方已不是酒館中了，卻不知道在哪裡，四周雲霧繚繞，好似在天上。他想詢問，但發現自己已是口不能言，耳不能聽了。隨後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一隻酒葫蘆，正掛在大漢的腰間晃蕩著。

那大漢帶著他進了一個高得似乎無窮盡的大門。人開始多了起來。一個個神態各異的人陸續出現在他面前，看樣子跟大漢很熟，互相打著招呼，只可惜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陳升突然回過神來，這些就是神仙了，他趕緊努力地將他們的面貌神態記在心中。

不知過了多久，看了大概有一百個神仙了，那大漢猛一拍他，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再次睜開時，發現他變回人，且回到那酒館中了，但大漢卻已不知去向。

陳升急忙回到家中，將記憶中的那些神仙全都畫在了一個捲軸上，再次帶去給朱康點評。

沒想到朱康只看了一眼，就將它扔了，不屑地說：「你這神仙半點沒有仙氣，倒似一群閑人懶漢，快快拿走，莫污了我的眼睛。」

陳升愕然，半晌後卻又大笑，之前朱康批評他畫神仙是臆造，現在不是臆造了，他卻又說神仙不該是這樣的。所以說，神仙該是哪樣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康是權威，權威說神仙該什麼樣就是怎麼樣。

回去的路上，陳升將這百仙圖扯碎扔了，他覺得還是做個匠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