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吐槽裝逼指南——以日影《臨淵而立》為例

《臨淵而立》是2016年度日本電影旬報本地電影前三，又在戛納「一種關注」單元榮膺大獎。近期隨多部日影登陸了北京國際電影節，一眾日飯已將余票蠶食鯨吞，希望大家看爽了。

雖聲名遠播，但片子到底如何，較富爭議。喜歡的稱其以鬼片運轉邏輯拍社會倫理，懸疑手法拍日常生活，新穎獨特，趣味盎然；不喜歡的說是節奏混亂，刻意做作，甚至吐槽胡言亂語，不知所云。

基哥不喜歡該片，但尊重深田晃司和淺野忠信等人的勞動成果，所以跟大家探討一下，看完後如何有逼格的噴《臨淵而立》？

簡單來說，可以分以下幾個層次。

一、如果覺得片子沒意思，無趣乏味，可以說「本來睡得挺好，可突然被巨大的剪指甲聲吵醒了」。以防把天聊死，可以接著說「我知道導演是在用聲音刺激觀眾，可是他應該一以貫之，而不是僅只在一些場景故意突出一些聲音。並且最好在這種突出的聲音上有點兒內在邏輯，從現在的效果看，他每次將聲音突出，都是在為當時的一場戲服務，說用就用。比如這場戲是為了表現男主人平靜的說著殺人大事，以刺耳的指甲鉗聲映照女主人內心，同時刺激觀眾，可這樣一來既無邏輯，又顯得境界低了。他這種使法兒我覺得做作、矯情」。然後可以舉個使得高明的例子，為了逼格，必須要舉那些頂級大師的「就說布列松吧，他就是使用聲音的一把好手，咱不說《死囚越獄》，關於這片子中聲音的使用，別人已經說得夠多了，你可以看看他最後一部作品《金錢》是怎麼突出聲音的。這片子里對聲音的突出就從頭到尾，用的最多的是人們進出木門時的吱呀聲」，還可以繼續延伸「當年和他同獲戛納最佳導演的塔可夫斯基的《鄉愁》，也將聲音用到了極致。現在還活著的導演中，我覺得聲音用的最好的是哈內克」。說的對方一臉懵筆，趕緊把話頭拽回來「睡醒後我就一直在找淺野忠信，我是奔著他來的，可到最後也沒找著，就出來個幻象，前半段有他還好，有點兒「戲」，後邊沒他了覺得「戲」立不住了，別人都撐不起這個場子，如果劇情有意思還行，不知道看的什麼勁」，所以說看睡了，一樣可以把13裝了，也不用太在乎有沒有噴到點子上。

二、但如果對方不在乎個人觀感，是個老式的文本中心論的學究，那你就得費些功夫，不能一句「死摳那些東西有啥意思」就把對方噎死，你得說說你摳出來了些什麼，並且這些東西存在哪些自相矛盾之處，不時的跳出文本中心的語境（對方估計也察覺不出什麼不妥）說說創作者所選用的細節內容以及用法怎麼不高明。舉幾個例子，你可以說「這個丈夫是在說謊，他說自己是從犯，但電影開頭淺野說他是在替丈夫坐牢，你看丈夫說這件殺人大事時如此平靜，他肯定是事先想好了怎麼跟妻子說，都這時候了還撒謊，這人可真不可救藥」，然後要跳出來說「我覺得電影在分角色主視角敘述這一點上，很像黑澤明的《羅生門》，片子里除了後來癱瘓的女兒，拍到每一位角色時都是用的主體視角，跟羅生門不同的是，該片用的不是人物對話和動作，而是人物的行為，但都在用較大筆墨來引導觀眾尋找真相，相同的是對於影片主題來說，兩部影片中的真相不存在也不重要。但本片不高明，電影是在變魔術，他這個魔術還沒變完就為了突出主題自己給破了，你看到差不多三分之二就知道這真相不重要了，而《羅生門》則是看到最後都在尋找真相，煞有介事的告訴你整個片子都在尋找真相，觀眾看得才來勁。而《臨淵而立》則破的太早，而且呼應他的懸疑手法，本來就不該讓它破掉，可以不告訴你真相，但不能在裡面透漏出一點兒真相不重要的氣息。這跟導演功力有關，無可奈何」，嘆完氣可以再舉個例子「妻子真可憐，從一個風采少婦變成了病態大媽，她的病越來越厲害，你看她洗了三次手，每洗一次病情就加重一次，到最後甚至出現了幻覺」，「但我覺得從她第一次洗手時我就反感了，用洗手表現病態，這法子都用到爛了還用，而且後半段表現她病態的生活細節也太多了，能把人煩死」。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小夥伴可以自由發揮。

三、如果對方以片子里的一些亮點反駁你，比如說，淺野的神級表演，比如說一些構圖的用心，白色外衣與紅色內衣（天使與魔鬼）的強烈對比，第一次四人平躺時自拍的「罪」與最後四人平躺空拍的「罰」的呼應等等，你可以更加裝逼的給他講個故事：

有一次羅丹屁顛屁顛的拿他的人體雕塑作品向他的學生們展示炫耀

「同學們看，怎麼樣「

學生們不知是真的欣賞還是恭維老師說

「好，手太漂亮了」

說完，羅丹一臉沮喪，拿起鎚子把手鑿掉了。

故事很簡單，對方一聽就明白啥意思。最後還可以加上句「何況你說的這些算不算片子的「手」，還得再討論」。

四、如果對方以本片得了「一種關注」的大獎來壓你，並說一種關注就是獎勵那些有著獨特審美和手法新穎的小眾風格的影片的，那你可以再講個故事。

2003年戛納電影節，姜文任評審。有人採訪問他，拉斯馮提爾的《狗鎮》也挺牛的，為什麼顆粒不收。姜文說，他的片子太嘩眾取寵，這孩子被慣壞了，首先得承認其影片有很大的優點，但太討巧，他之前的《黑暗中的舞者》就是個白毛女的故事，結果給套在歌舞片模式里拍，成功了，這次又來，把舞台劇嫁接到電影上，而且這不是他的創造，也不是電影革命，只能說他聰明。又問，電影不能這麼拍嗎？姜文說，可以，但必須清楚電影本質和方向不在這兒，而且這片子也不好看，它有煽動性，沒有征服性。

故事講完，得做補充「不是說姜文說的就都對，但這次我站在他這邊。而且，我覺得姜文對《狗鎮》的批評，也可以用來批評《臨淵而立》。」再說詳細點「《臨淵而立》看起來不溫不火，波瀾不驚，暗流涌動，其實這片子很躁，對生活的提煉很躁，使用的手法也很躁。從根本上，我就不覺得用懸疑（鬼片）手法去拍好玩兒，高明」。而且還可以將老塔搬出來，說一說他對一部電影中弔詭情節的看法。（篇幅所限，不展開，後文也一併從簡）

五、如果談到作者論，你要說現在活躍的日本導演，「是枝裕和」應該漸漸得到承認，不過深田晃司還得再討論。深田晃司曾說喜歡注焦人（群體）怎樣走向滅亡，結合《臨淵而立》，你要說「我覺得這種創作主題，已入魔道」，說的時候一定要言之鑿鑿，一臉的憐惜。最後可以適當加上句，與其承認深田晃司是作者，我寧肯承認旬報第二名《新哥斯拉》的導演庵野秀明。

六、如果說到覺得片子有沒有隱喻。可以先開罵「去TM的隱喻」，然後再安慰對方「《臨淵而立》確實將社會現實給架空，故事好像發生在哪個地方都無不可，當然裡面吃飯啊什麼的生活習慣還是日本的，但你不能據此說明影片的日本本土性，這個故事就算髮生在米國、中國也行。深田晃司這個野心家應該志不在小，所以有可能有隱喻，有的話也只能是暗喻美日關係，能不能講通我不知道，你可以試試研究研究」，然後必須加上一句「我覺得隱喻都是鬼話」。

七、然後可以主導性的閑聊些別的，比如說「我覺得空鏡頭確實好玩兒，既可以配合敘事，又可以表現意境，你看裡面女主人和淺野偷情，片子為了故弄玄虛也不讓你看到偷沒偷成，只給了兩人扔石子到水裡的空鏡頭，暗示兩人OK，挺有意思的。要追根溯源，這可是從讓雷諾阿那兒偷師來的，80年前，雷諾阿在《鄉間一日》里可是把空鏡頭與偷情的組合，用到了極致。相比較來說，深田晃司可用的low多了」配合一臉的不屑，收工完成。

有人說，明人不裝暗逼，深以為然，還應該加上句，高人不裝low逼。格兒必須得高點兒，不然太容易露餡兒。不知道基哥裝的low不low，交給小夥伴們評判吧。所以文章標題，如何有逼格的噴《臨淵而立》？本文不是在回答，而是拋磚引玉，希望小夥伴們參與，看這逼，可以裝的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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