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老丈人」的風險有多大？

在古代中國恐怕沒有比皇帝更尊貴的女婿了，能夠給皇帝做「老丈人」應該是有女兒的家庭里最榮耀的事情。但無上的榮光背後伴隨的是同樣巨大的風險，楊駿的滅族之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公元276年，晉武帝司馬炎冊立大臣楊駿的女兒為皇后，這是晉武帝的第二位皇后，也是出於楊氏家族的第二位皇后，一朝天子的兩任皇后都出於一家，楊駿所受到的榮寵可想而知。楊駿父以女貴，升任車騎將軍，晉封臨晉侯，其風頭一時無兩。雖然朝中重臣多有不服，且屢屢上書晉武帝，指出楊駿為人才識淺薄、驕橫跋扈，不應重用，但武帝正寵幸楊家，根本不聽。

楊駿仗著自己皇上「老丈人」的身份，驕傲自得，完全不把同僚放在眼裡。有一次他碰到了朝中另一位重臣鎮軍大將軍胡奮。胡奮看不慣楊駿的跋扈模樣，就對他說：「閣下是要依仗著自己女兒的權勢更加橫行無忌嗎？遍觀前代，凡是跟皇家聯姻的，沒有不遭滅門之禍的，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我看閣下的做派，是想讓這天早點來啊！」楊駿反唇相譏道：「你女兒不也在皇家嗎？」原來胡奮也是皇帝的「老丈人」，他的女兒是晉武帝的貴嬪，很受寵愛。武帝的原配楊皇后臨死時，已感覺到胡貴嬪的威脅，為了保住楊家的地位、鞏固自己兒子儲君的位置，楊皇后在彌留之際，向自己的丈夫推薦了叔叔楊駿的女兒以接替自己。重情重義的晉武帝為了能讓妻子走得安心，就納了小姨子做皇后。正是因為有了這一層過節，楊駿才有此語。哪知胡奮只是一笑道：「我女兒只是皇上的姨太太，不過是給你的女兒做奴婢罷了，對我來說沒什麼好處也沒什麼壞處！」楊駿被駁得啞口無言，心裡把胡奮都恨透了。

後來的歷史證明胡奮的是正確的。晉武帝死後，繼任皇帝司馬衷是他的表外孫，而且是中國歷史上出了名的「白痴皇帝」，他這個當表外祖父的，自然當仁不讓地將朝中一切大權握在自己手中，代替皇帝向天下發號施令。皇室的親戚、朝中大臣都對楊駿的專權恨之入骨。多行不義必自斃，楊駿最終死在了自己的表外孫媳婦——賈皇后和皇室親王楚王司馬瑋的手中，楊氏一門被夷滅三族，門生故吏幾乎被一網打盡，死者有數千人之多，完全應了當年胡奮所說的話。其實皇室聯姻的目的就是為了加強自己的統治，如果這筆買賣另一方的收益超過了皇家，那麼滅頂之災就要來了。楊駿後來還是走上了與他的前輩們一樣的道路——身死族滅為天下人笑，用自己整族人的性命再次向後人詮釋了做皇帝「老丈人」的風險。